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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访龙甲(9)

杰舜:哦,也不要紧啊,都过去了。今天我跟他聊,想请他明天吃饭,他说他忙。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没有关系。我从来都不是……我当中学老师的时候,最顽皮的学生,我跟他们关系最好;最好的同学,我也跟他们关系好,为什么呢?因为他调皮,不是笨,是聪明啊,精力太旺盛了!你这个老师教书教不好,他就不听;你教得好,他就听。我教中学时有个学生,我二十多年没有回去,上次回去,他当了博物馆的馆长。我之前还不知道他是我的学生,我到博物馆去考察,他一看到我,哦,徐老师,我是董三军。谁啊?你忘记了啊?我就是你唯一允许我不考试及格的学生。我想起来了,他呢,调皮,不愿意读书,人也聪明,我上课就说,这样吧,你有能力,你就不考试,你写篇文章,写得好,你就不考试,不好就要考试。后来他写了,哦,写得不错啊,我就贴在教室的墙上,不用考试了,他还记得啊!但是我教的学习好的学生,也不错啊!我这个人的教学方法,就是根据不同的人采取不同的教学方法。我到你们这里来呢,就是一方面跟你们学习,你们这里有很多事情我不了解;第二方面,我也尽我的力量,把我的知识贡献给你们,我以前写书写完,就走了的,现在我到你们这里来,我写了书还不能走啊!你看,这是我写的一本书——《新乡土中国》,这是县委领导,这是县城、农村、桥啊,县委书记代表参加世界大会,介绍他们怎么扶贫的图片,你看,我写了这本书,这是我带我的学生去的,这两个学生就在你们这里啊,这个是住你们旁边的水木家的罗博士,这个是住在龙甲家的林博士,这些都毕业了。你现在是不是考虑一下,哪些人来参加我们这个小组,大家没有意见?

谈到乡村旅游开发小组人选问题时,童少友忽然一言不发。人选问题事关重大,一时无法定夺,也许他需要沉思片刻。

少友:我要和龙甲协商一下子先。

杰舜:可以,这样吧,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嘛,吃晚饭后,你和龙甲商量后再告诉我。或者是我们一起商量,也可以。如果商量好了,明天再讨论什么方法,征求他们的意见。这是一个。如果大家统一了,我们这个领导小组就正式开个会,讨论一下,然后大家分头征求大家的意见,这些意见我们整理起来,好不好?

少友:我看没有什么问题。

杰舜:你有没有信心?

少友:有信心,我也想搞好啊!

杰舜:你要有信心,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讲,我愿意跟你们一起搞,我就希望全村村民一起致富。

少友:好!那我必须要先跟龙甲先碰个头先,我们两人摸一下子先。

杰舜:我看没有问题,我还是要先听群众的意见,不着急,但是要稳扎稳打地前进,我们不能再后退了。

少友:是。

杰舜:再后退,我们就更落后了,不要说跟不上全国的形势,还跟不上这个地方旅游发展的形势。

少友:是!那按照你这个讲法,这个新农村建设,要把房子重新拆了再建了?

杰舜:不一定要拆,绝对不要拆。

少友:好,你讲这个话我好了,我们群众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你就同我们的心了嘛,那就好办了嘛!

杰舜:呵呵,这房子拆了就不值钱了。

少友:对,所以我这个人就是直来直去的,就问这个问题。

杰舜:我们这个房子就是要保持原状,加以改造,外面不能动,里面要卫生。

少友:对。

杰舜:保持我们桂北汉族民居的特点,就是要盖新房,也要按照这个风格来盖。

少友:所以我索性问个清楚,群众老百姓问:搞新农村,又把我房子拆了,我还想做吗?我一下就没有话答了,是吧?

杰舜:绝对不能拆。

少友:不拆这个事情就更好办事。

杰舜:就地改造。

少友:就地改造更好。

杰舜:我跟你讲一个故事,法国巴黎是世界上最好的艺术之城,巴黎的城绝对不准拆,绝对不准改,保持它外面的样子,他只能在里面改。

少友:对,在里面改。

杰舜:他所有的新城建设搞到其他地方去,所以你到巴黎看到的都是六层、七层的楼,看不到高楼大厦,看不到,全部是传统建筑,几百年来的,上千年的传统房子都在这里。我们这个桂北,我跟你讲,你们的房子有自己桂北的特点,就是桂林北部老百姓住的房子的特点,门楼进去,客堂,天井,上面是三开间,有楼板,现在就是楼板没有搞好嘛,上面不能住人了,一进间、两进间、三进间的进去嘛,所以我觉得绝对不能拆,只能就地改造。

少友:所以我得你这句话,我就好和老百姓沟通。

杰舜:我跟你讲啊,少友,我们所有的意见,首先要尊重你们农民群众的意见,发挥你们的智慧,维护你们的利益。

少友:对,好!

杰舜:帮你们,也不能讲帮你们,让你们走上致富的道路,我们还谈不上帮你们,我们的力量还是很小的,主要还是靠你们。

少友:那你们帮得上一点的。

杰舜:那就是你客气了,给了我一点面子。

少友:你们肯定是能帮的,群众要求和李总谈啊,怎么扶持点他们啊?

杰舜:对,这个一点一点的做,但是今后就是跟李总打交道,你们出面比较好。

少友:是。

杰舜:我就是给你们做参谋,你可以写好,写好后给他看,我们希望他能帮我们做什么,你李总有什么条件也可以提出来,双方有利,牵手合作,共建家园。

少友:好!

杰舜:我们福村的群众要看得远一点,这个地方旅游发展,来的人越多,大河有水,你那里的小河绝对有水,你那里的水缸绝对是满的。所以我觉得你们要把眼光看得远一点,远一点,有些利益可能要放弃了,吃点亏,可能也要吃点亏了。这是我们有所得就必有所失。如果说没有这个景区开发,我们这个路可能要做到现在可能还很难,以后可能也要做起来,但是十年八年都搞不清楚。

少友:必须的,你讲搞什么开发,搞什么建设,都要损失点的。

杰舜:对啊,你懂得这个道理的。

少友:不损失就变不得,就是讲我们不会讲话,就是那头牛给你去教,你不会,你怎么把它教得定?那你讲搞什么工程,不损失点地盘,它也得不到这个旅游区,但是损失,群众见你眼红了,没有得到适当的补偿。

杰舜:这就是我们没有文化啊!我们没有人做这个事啊!又没有团结起来啊!

少友:哦,对!

杰舜:我们这方面做得好,我们可以争取我们的利益得到保障,能够得到更好一点嘛!我觉得过去的事情就不管他了,我们不要去计较了,好不好?我们要想的是今后我们怎么搞?这是最重要的。这个景区已经开发起来了,人越来越多了,我们还是跟他闹矛盾,我们又错过时机了,对不对啊?

少友:对!

杰舜:等我们醒过来,我们又浪费了一年,我们搞起来,可以先赚个万把两万。所以我觉得我们农民有优点,但是也有缺点。缺点就是我们有时候心胸小了点。我觉得我们现在要看远一点。要看到这个地方的发展。说老实话,李总花这么多钱,帮我们搞好建设,五十年后就是我们的,他要走的。但是我们这里的子子孙孙就好了,哪个不为儿女着想啊,那就要把我们的家乡建设好嘛,共同建设。所以我讲呢,这要互相理解,互相谅解。李总看到你们支持他了,理解他了。不会计较那些事情了。他就高兴了。说老实话,他一高兴了,他支持你,不是更好一点嘛。你天天跟他扯麻烦,他心里烦。

少友:肯定。

杰舜:他有钱就不想给你用了。

少友:肯定的。

杰舜:这就是这么一个事情嘛。我们讲俗了,讲白了就是这么回事嘛。对不对啊?

少友:对。

杰舜:所以我呢,我讲我们一定要眼光放远,团结一致,共同努力,走致富之路。这样的话,可以算得出来的,这样一年会比一年更好的,但是你说,你如果不愿意做,你自己懒,你自己什么都不搞,那你就没有办法了。

少友:你自己懒,那就怪不得。

杰舜:是啊,谁都怪不得。

少友:谁都怪不得。有点人整天耍,你没有饭吃,关谁的事啊?

杰舜:是。

少友:你讲,如果我搞得去了,这个发展起来了,我就是不种田了,种菜了,种什么其他花啊!

杰舜:也可以啊!

少友:那我一年,或者一个家庭搞它两三万块钱,我们何必那样累吗,是不是?

杰舜:是的。

少友:对你讲,每一天,我在家里面,客人来旅游了,我在家里接待,一桌不讲多,一桌搞百把块,不错啊!可以发财了!我一天能搞得五桌,搞得五百块钱的啊!两桌我搞两百块啊!

杰舜:对!

少友:你现在出去做一天得好多钱?这个想法呢,还是靠你支持点我们。

杰舜:不是靠我,靠你们。我是给你们敲边鼓,背后帮你们出主意。我做这个事情是可以做的,但是我又不能代替你们做,对不对啊?

少友:是。

杰舜:打个比方讲,我烧一锅饭,我只能吃一碗,你们要填报肚子要靠你们,要有这个观念。少友,你今年几岁了?

少友:我五十了。

杰舜:整整五十了,你结婚过吗?

少友:没有结婚。

杰舜:从来没有结婚过?

少友:没有没有!

杰舜:那我想你慢慢富了以后,可以讨个老婆,是不是啊?

少友:那个就难了。

杰舜:不难不难的,会好的。你相信我讲的话,你就是好过了,好比讲你也搞起农家乐来了,你肯定找人来帮忙了,对不对啦?会有人来的,没问题的。

少友:你把我们这个村搞好,把我这个农家乐搞起来了,我有我的兄弟哥嫂,他们回来了,我和李总搞得点关系,关系好点,“李总啊,我这里可以安排两桌三桌。”那不好吗?

杰舜:是啊!你兄弟几个?

少友:现在我就和我的一个兄弟吃饭,我那个兄弟叫童一笙,最小那个,是我兄弟,他出去广东打工了,所以现在家里我一个人料理了。

杰舜:哦。

少友:所以你这里跟我们讲好了,沟通了,他自然会回来,他可以的哦。

杰舜:你也可以,你思想清楚得很。

少友:思想就不清楚。

杰舜:讲话也讲得很清楚。

少友:没有,没清楚。

杰舜:你呢,决心一定要大,要敢于领导他们,要敢于讲话,敢于做事情。当然既然我们两人这个关系,我愿意做你的参谋的话,做你的顾问的话,你有什么事你就来问我,我有什么懂得的我就帮你,我们就一起搞。

少友:好啊!

杰舜:那今天就这样?

少友:嗯,好!那你休息。

杰舜:那么明天你就和龙甲商量出意见,商量的时候就考虑我们提这个名单怎么合群众的意,大家来商量,或者怎么样一个形式来决定它。我把这五个人找来开会,来讨论。或者怎么发动群众来提问题,提意见,好吗?

少友:好的。

杰舜:一步步的走。

少友:对,慢慢来。

杰舜:好。

送走童少友时,已是十点半。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这位已年过半百的农民。为什么这么说呢?在金山景区开发;移民搬迁;筹建福村乡村旅游开发小组,发展乡村旅游等问题上,他比村里的人,甚至比一些年轻人都要看得清楚、明白。他知道,福村要发展,要脱贫致富,必须依靠旅游开发,而要发展旅游,福村人必须团结一致,自力更生,还必须紧紧依靠政府的大力支持,和与金山景区合作。这样,福村才有发展,才能实现脱贫致富。与此同时,童少友也意识到,这项工作的艰巨性,人才的重要性。从他的脸上,我们可以看出,他似乎做好了打持久战、攻坚战的准备;在乡村旅游开发小组成员的人选问题上,他也显得非常的谨慎,人选对了,用对了,福村就会比较顺利的向前发展,反而则会让整个村多受困一两年;再者,他也向我本人表达出自己的不安,以争取我的智力支持和帮助。

童少友从走出没多久,整个人就被黑夜所吞噬了,不管我们怎么搜索,也找不到他身影,只见一个光点在被群山万壑包裹着的乡间缓慢移动。但愿这黑得几乎能吞噬光明的黑夜,就是黎明前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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