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轼卿径直走到宠唯一牵起她的手,稍稍用了里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来,又才道:“唯一不是能随意给人评头论足的。”
他说完冷眼看了何昭尉和罗茂,两人面色沉下,事实上刚才凯瑟琳和陆云萧出现的时候他们就后悔了。
“裴先生,好久不见。”陆云萧带着冷笑道。
“一一,我请了私菜馆的师傅回来,去尝尝。”裴轼卿根本没有理会陆云萧,径直对宠唯一说道。
陆云萧目光落在他紧握着宠唯一的手上,唇角最后一丝笑也褪去。
“裴先生架子真大!”凯瑟琳出言讥讽。
陆云萧都未必能入裴轼卿的眼,更何况一个跳梁小丑。
裴轼卿的无视激怒了凯瑟琳,她美丽的面容有些扭曲,极力用笑意掩盖着怒火,不过不等她开口,翟薄锦就笑着打断她,“有人恼羞成怒了。”
陆云萧抬手打断凯瑟琳,对裴轼卿道:“裴先生,改天一定赏脸一起吃饭。”
裴轼卿这才转过头去,面无表情地道:“一定。”
他牵着宠唯一走了,陆云萧的目光紧紧追着两人,压抑的仇恨迸发了一瞬间,但很快就隐去。
宠唯一微微回头,但最终目光没有接触到陆云萧,现在的欧阳汛她不认识了,以前那个笑起来就像太阳一样温暖的人消失了,现在他的笑就像冰冷的海水,冰凉刺骨。
江慕瑾追上她,从旁悄悄观察她的脸色,不禁皱起眉,宠唯一什么时候变得跟裴轼卿一样喜怒不形于色了,让人看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翟薄锦却知道,宠唯一开心的时候眼睛会笑,虽然不见得会表现出来,但跟现在这样阴沉沉的样子是截然相反的。
原本只要时间就能治愈的伤痛却被该死却没死的人重新撕开,欧阳汛,陆云萧,能带着这么高的身份回来,果然不可小觑!
“裴叔叔,”宠唯一握紧裴轼卿的手,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道:“他真的是回来报仇的吗?”
裴轼卿停下脚步,回头对上她急切的目光,目中冰寒一片,“你自己也这么想不是吗?”
“他会伤害你吗?”宠唯一下意识就问道。
裴轼卿微愕,“你害怕他伤害我?”
“我不想再看到谁流血,”宠唯一双手握住他的手,“裴叔叔,不要跟他起冲突好吗?”
翟薄锦暗自摇头,如果这话让佐乔听见了,肯定少不了冷嘲热讽,宠唯一,心心念念的都是欧阳汛,即使陆云萧伤害她,她也想护着他。
“裴叔叔……”久久得不到他的答案,宠唯一心里有些慌。
裴轼卿神色绷紧,片刻后又舒缓开来,他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我答应你!”
“喝一点?”凯瑟琳端着酒杯支到陆云萧面前,浓色的眼影渲染着魅惑的味道。
陆云萧叠腿坐在沙发上,挺拔的身姿微微斜靠着,能看出几分从容与优雅。
凯瑟琳稍微抬起下巴抿着红酒,透过玻璃杯看着这个成熟的男人,心底一抹悸动与占有升腾而起,这个男人,比三年前更有味道了。
她走过去,从他背后俯身抱住他,双臂交缠在他脖子上,丰满的胸也抵在他肩膀上,侧头对着他耳朵吹气,“云萧,我们做吧!”
陆云萧眉头都没皱一下,显然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他拉开她的手臂,面无表情道:“我没有兴趣。”
凯瑟琳娇笑一声,手指点在他肩上绕到他前面,单膝跪在他身侧,“是不是见到小情儿了,心里就忍不住了?”
陆云萧一把推开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旧情人啊!”凯瑟琳拖长了声音,道:“啊,我忘记了,她三年前还十五岁……云萧,你是有恋童癖吗?”
“你胡说什么?”陆云萧微怒。
凯瑟琳在他面前走了一圈,展示着自己婀娜地身姿,“云萧,我只比你大两岁,我不介意你在我身上消除寂寞。”
陆云萧重重放下酒杯,抬眸警告地看着她,“凯瑟琳,你是外公派来帮我的,这不是你该做的事!”
凯瑟琳不以为然道:“我以为董事长的意思是让我连你的身体一起照顾到。”
“做好你的本分就可以了。”
“真是狠心!”凯瑟琳面上没有丝毫的尴尬,咯咯笑道:“我就差脱光了躺在你床上了,这样也要拒绝,真的不给我留一点面子。”
“就算你躺在床上我也没兴趣。”陆云萧冷道。他没有兴趣跟蛇蝎苟合。
凯瑟琳眼底闪过一丝阴郁,不过却掩饰的极好,她坐到他对面,随意道:“还想着那个小女孩儿吧。”
“有些话不该说就别说。”陆云萧淡淡靠着沙发,“我和她的事都是过去了。”
凯瑟琳往后靠了靠,眯起眼睛看着他,带着审视的味道,“还说没有动心,要不要我拿镜子给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陆云萧深吐了一口气,道:“凯瑟琳,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正好,我也不想插手,如果你能自己报仇的话。”凯瑟琳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似乎颇不在意的样子。
她又看了他一会儿,暗自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刚才董事长来电话了,让你回电给他。”
“我知道了。”陆云萧沉声道。
他话音刚落,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快速翻看之后他抓起外套起身,“有事,先出去了。”
“当然行。”凯瑟琳答的别有深意。
宠唯一到墓园的时候,颀长而寂寥的身影正站在她父母的碑前,地上放着一大束白色菊花,花瓣落了不少在地上,吹向一米之隔的另一座墓碑:欧阳汛的墓碑。
宠唯一轻轻走到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心底多少有些安慰,三年不见,他变得不一样了,比以前高,比以前结实,也比以前冷漠。
陆云萧似乎是察觉到背后有人,他转身往自己的墓碑前走去,站定后冷冷一笑,道:“死的真是可怜。”
宠唯一将花放到宠铮道的碑前,定定地看了父母的照片一会儿才道:“他没有死。”
陆云萧并未回头,而是语带讥诮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死,他受了枪伤,所有的良心都被吞噬鱼腹,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死?”
话到最后就是浓浓的怨恨,宠唯一抑制住自己心间流淌出来的悲伤,转身望着他,“可是他现在活着回来了,我还在等他,难道不能忘记以前的事,重新开始吗?”
“重新开始?”陆云萧心念微动,然而下一秒就被过去三年的辛酸吞噬,“他父亲死在他眼前,他喜欢的女孩子陪在他的仇人身边,你让他怎么重新开始?”
宠唯一急急朝他走近一步,拉住他的袖子道:“欧阳,别这样,现在不是很好吗,你在我也在,我们可以重新生活在奉一园里……”
陆云萧猛地甩开她的手,低头看着她,眼底是一片冰寒,“回到奉一园?那里是你的乐园,却是我的噩梦!”
宠唯一心脏疼痛,丝丝地卷上了她的呼吸,她复抓上他的手臂,“欧阳……”
“别叫我欧阳!”陆云萧打断她,“我是陆云萧!”
“云萧,”宠唯一试了几次才唤出这个名字,一双漆黑的眼瞳里写满了请求,“别伤害我好吗?”
陆云萧无法直视她的眼睛,他不明白为什么宠唯一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后还能保持那样纯洁的眼神,这更让他无地自容,让他更加的愤怒!
他双手大力扶住她的肩膀道:“你不是有裴轼卿了吗?”
宠唯一吃疼,却没有出声,只道:“他只是我叔叔。”
陆云萧心底一松,手劲却没有减小,“你喜欢他吗?”
“我不……”原本应该脱口而出的答案却卡在了喉咙了,就连宠唯一自己都被惊了一下,而陆云萧眼里原本的热切冷了下来,他慢慢松开她,道:“如果有一天我和裴轼卿对立,你站在哪一边?”
“为什么一定要报仇,欧阳伯父他……”
“他什么?”陆云萧猛地回过头,眼神就像要吃人,“他罪有应得?”
宠唯一被他的眼神吓得退了一步,她记忆里的欧阳从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冷风在两人身边一遍一遍地刮过,宠唯一思绪僵硬很久才开始运转,她挣扎了很久,才取下脖子上的项链递出去,“你问我站在哪一边,裴叔叔是我的亲人,我不能看着你伤害他。”
陆云萧牙关咬紧,他没想到宠唯一竟然这么容易就做了决定,还是选了裴轼卿!
见他久久不接项链,宠唯一蹲身把它放在地上,道:“你说的对,你不是我的欧阳了,你只是陆云萧。”只有仇恨的欧阳,她无力挽留。
转身离开,宠唯一眼眶发胀,强忍着情绪,她一步一步背向他离开!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她被人拥在怀中,陆云萧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脖子上,他低喃道:“父亲走了,连你也要抛弃我吗?”
眼泪夺眶而出,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欧阳,你能答应我不和裴叔叔作对吗?”
陆云萧动作一滞,过了好久才低叹道:“一一,我没办法忘记父亲死在我眼前的场景。”
宠唯一就着他的拥抱转过身去,面对着他,伸手抱住他的宽阔的背,埋头在他怀里,低声道:“我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