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出来的阮绘雅和何昭年拦住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唯一跑出去了,先找到她再说!”殷素素急忙道。
“你们走电梯,我走楼梯!”何昭年动作最快,先一步朝楼梯跑去。
殷素素看着电梯的数字跳动,心急如焚,原来她这几天的郁郁寡欢竟然是为了欧阳汛,难怪她那天在学校是那个样子!
“欧阳汛是谁?”阮绘雅禁不住问道,刚才里面的一问一答所有人都听见了,宠唯一和真苏难道以前就认识?
“欧阳汛是唯一最喜欢的人,不过三年前去世了……”殷素素心中也震惊,难道陆云萧和欧阳汛长的一样?
黑漆漆的天空飘着冰凉的雨,宠唯一穿着单薄的连衣裙漫无目的地在雨下走着,胸口膨胀的情绪几乎要挤碎她的肋骨,但发干的双眼却宣泄不出任何东西。
陆云萧,他竟然那么像欧阳汛,特意送给她连衣裙的画,特意在画上扎上蝴蝶结,特意出现在她身边,她以为他回来了,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个答案!
罗茂找不到欧阳汛,她也以为在机场和礼堂时是自己的错觉,但现在想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她仰起头闭上眼睛,像幽灵一样出现,高调地公布自己的身份,陆云萧,怎么不是欧阳汛?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带着欧阳的画风画连衣裙的故事,《少女》《邂逅》《相识》《相知》《爱人》……这五幅画全部到了她手里,他不是欧阳汛又是谁?
“嘀嘀!”汽车的鸣笛声来到她身边,翟薄锦停下车子连忙下来,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又责备又心疼地道:“这么冷的天你穿这么少还出来乱跑!”
“薄锦,你怎么来了?”宠唯一回头看着他。
“四少他们在这边吃饭,我这不刚过来就看到你了吗!”翟薄锦编着话说,其实是何昭年的电话打到了何昭尉那里,裴轼卿在一起吃饭,他没敢声张,就悄悄打给了自己。
他就在附近,就赶过来找找,正好碰上了。
“四少还等着,我们先过去。”翟薄锦拉着她上了车。
裴轼卿和秋缚他们几个聚在一起吃饭,刚巧遇到了何昭尉和罗茂几人,两拨人就凑到了一起。
接到何昭年的电话何昭尉着急却不能走,直到翟薄锦带着浑身带着湿气的宠唯一进来,他才松了口气。
裴轼卿眼神接触到宠唯一的那一瞬就阴沉了不少,手上的筷子不轻不重地放在了碟上,磕碰得脆响。
翟薄锦推着宠唯一过去让她挨着裴轼卿坐下,自己也坐在她左手边,笑呵呵地盛了碗羊肉汤递到她面前,“唯一,先喝口汤。”
宠唯一看了一眼就别过头。
翟薄锦只好把碗放在了自己面前,调头对其他人道:“我迟到了,自罚三杯!”
气氛这才松缓了一些,江慕瑾坐在裴轼卿的另一边,不禁低声呢喃,“这是怎么了?”
佐乔冷眼道:“谁知道她大小姐又闹什么脾气!”
蒋劲东碰了碰她的胳膊,对她摇摇头,佐乔又看了眼裴轼卿的脸色,冷哼一声灌了口酒。
裴轼卿让经理重新去准备了一盆羊肉汤来,才打了一碗送到宠唯一眼前,“喝口汤暖暖。”
“腥。”宠唯一厌恶地别过头。
裴轼卿脸色没有丝毫松缓,端着碗没有说话,一旁的经理连忙道:“四少,我们店是老字号了,膻味去的最干净!”
裴轼卿用勺子盛了放到她嘴边,道:“味道很小,先喝一点。”
宠唯一一连别开几次头他都锲而不舍地把勺子递上来,想起上次烫伤他手臂的事,她想推的动作顿住,最后张口含下羊肉汤。
很浓很暖的羊肉汤。
一旁的翟薄锦难免失意,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其他几个看着心里也难受。
裴轼卿一勺一勺喂着她足足喝了两碗,喝到宠唯一身上冒出了热气。
搁下碗,他把宠唯一肩上的衣服取下来,对一桌人道:“我先走了。”
宠唯一跟着他起身,临走时道:“薄锦,我走了。”
翟薄锦点点头,“回去洗个热水澡再睡。”
何昭尉和罗茂关切的眼神只能被隔绝在门内。
裴轼卿牵着宠唯一上了车,他把空调打开,问道:“为什么淋雨?”
“刚好下雨了。”宠唯一靠在一边,低低地说道。
车子不出意料地去了蔷薇园,下车时她道:“给余妈打个电话,免得她担心。”
裴轼卿点了头,上了二楼,挽起袖子进到她房间里把浴室的水放开,调好水温才走出来,“去洗澡。”
抱了条睡裙进到浴室里,宠唯一脱下衣服钻进温热的水里,热腾腾的蒸汽弥漫着,寂静的环境下她却发现自己在轻微的颤抖,深吸两口气,她猛地沉入水中,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浴室待了一个半小时才出来,裴轼卿已经靠在床头上睡了,她放轻脚步走过去,手才碰到被子,他就突然睁开眼睛,眼神明朗没有半点倦意,直接了当地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宠唯一窝进被子里,蹭到他身边,歪着头靠在他肩膀道:“裴叔叔,我见到欧阳了。”
裴轼卿眉心一拧。
“可是他不认我。”宠唯一低声道:“他不认我。”
裴轼卿没法说出认错人的话,从婚礼那天宠唯一的叫出欧阳汛的名字开始他就去查了那天所有进入礼堂的人,名字是陆云萧没错,日耀集团董事长的外孙,回B市来做生意的。
肯定会有见面的一天,因为他和宠唯一一样确信:陆云萧就是欧阳汛!
“他为什么不认我呢?”宠唯一突然抬起头来望着他,“是不是他在怨恨我?”
裴轼卿按着她的头,不让她看见他阴鸷的模样,放缓了声音道:“他要恨也是恨我。”
宠唯一苍白笑笑,“可是他假装不认识我,他画了那么多的画,全都是我穿连衣裙的样子,现在却不肯认我。”
裴轼卿眸光更沉,她房间里的那些画,《穿连衣裙的少女》……竟然是这样!
这么冷的天气她还换上了连衣裙,就是为了去见欧阳汛吗?
怒意与心疼交织,他将所有情绪积压在胸中。
“他不是欧阳汛了,他是陆云萧,他说他叫陆云萧……”她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才打了哈欠,轻轻往他身上靠了靠,闭着眼睛疲倦道:“裴叔叔,我想睡觉了。”
裴轼卿拥着她平躺下,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轻拍着她的背,温柔道:“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宠唯一眼眶滚烫,上天真喜欢和人开玩笑,她以为正确和理所当然的东西一夕之间竟然全部变了,明天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不是又有新的疼痛钳制着她……
一股巨大的绝望翻涌着,她紧紧攥住裴轼卿的衣服,手背发白。
裴轼卿将灯光调暗,低头看着她入睡,直到抓着他衣服的手没了力气也没见她的眉头松开。
他把她往怀里拢了拢,指头揉在她的眉间,希望驱散她的忧愁。
宠唯一无知觉地翻过身,睫毛上有着晶莹的痕迹,她呢喃着两个字:“欧阳……”
裴轼卿手一紧,眸色分外森寒,这就是欧阳汛想要的效果吗?处心积虑地出现在她周围,出现在他和江慕槿的婚礼,胆子不小!
但不管他想做什么都不关他的事,可要是试图伤害唯一,他会再送他下一次地狱!
宠唯一在蔷薇园待了三天才回奉一园,期间也没去上课,精神也不好,整个人蔫蔫的,吃的东西也很少,为这样,裴轼卿都把蔷薇园的糕点师傅送去了奉一园,也只有这些东西她能吃一点。
余妈并不知道陆云萧是谁,不过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悄悄打电话让文优和殷素素到奉一园来。
殷素素回去之后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文优,两人大概都猜到了一点,现在看宠唯一的样子,怕打击不小。
“唯一,我们来看你了。”殷素素在房门前整理了一下情绪才推门进去。
宠唯一披着被子坐在沙发上,眼神发直地看着放在玻璃桌上的项链坠子。
殷素素和文优看着满地的素描,全是一个陌生男人的脸,两人吃惊地对视了一眼,一边走一边拾拣着地上的素描,最后合在一起放在桌上。
文优坐到宠唯一身边,抚了抚她的头发道:“唯一,余妈说你很久都没吃东西了,先吃点东西吧。”
宠唯一抬头看着她们,道:“你们知道欧阳汛吗?”
文优和殷素素纷纷点头,文优却道:“唯一,过去的事就算了,你没必要折磨自己的身体。”
宠唯一抱着膝盖,缓缓道:“他竟然没死。”
殷素素扶住她的肩膀,道:“一一,就算陆云萧和欧阳汛长得再像也不是一个人啊。”
“他们是一个人。”宠唯一眼睛黑得发亮,隐隐的光芒让殷素素心里发沉。
和文优换了眼色,她又道:“还是先吃饭吧。”
“三年前,我亲眼看到他挨了一枪掉进海里,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但是却不肯认我了。”宠唯一低声道:“我因为这件事恨了裴轼卿三年,念了他三年,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轼卿,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他恨我也是应该的。”
文优心疼地抱住她,“不管怎么样,我和素素都站在你这边,谁都不能欺负你!”
“就是!”殷素素张开双臂拥着两人,道:“谁欺负你就是欺负我,敢欺负我我就让他好看!”
宠唯一眼睛发胀,靠在文优的肩膀上,道:“我想睡一会儿。”
文优和殷素素合力把她扶到床上,她竟然闭眼就睡了过去。文优看着她道:“她这几天恐怕都没睡好觉。”
殷素素压低声音道:“我怎么都想不到欧阳汛是死在四少手里的。”
文优对着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拉着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小声数落道:“这种话以后别提了,我们都别提了,你没看到唯一那个样子吗?”
殷素素重重点头,又道:“万一陆云萧真的是欧阳汛,那一一以后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