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轼卿跟聂戎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抱臂问道:“老沃尔什,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你放心,我会亲自去请聂大当家的……”
“不用了。”突来的声音打断老沃尔什的说话,聂戎身边的人分开来,聂重溯带着一行人走上前来,目光从裴轼卿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老沃尔什身上,面覆冰霜的他道:“沃尔什先生有什么遗言想交代吗?”
老沃尔什面色一震,随即又冷静下来,盯着他道:“凭你一个人,就可以扭转局势吗?”
聂重溯冷笑了声没有说话,裴轼卿却没有再看下去的耐心,他牵起宠唯一的手,微微一笑,道:“我们走吧!”
走?宠唯一讶异,现在走不合适吧……
裴轼卿果然说走就走,就像在自己后花园散步一样,丝毫不担心会不会有人在背后放冷枪。
艾顿却慌了,他挣扎起来,大喊道:“爷爷快救我……唔!”
话没落音肚子上就挨了一拳结实的,何昭尉早想揍他了,这时自然也不会放过机会,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再敢吐一个字,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艾顿敢怒不敢言,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老沃尔什身上。老沃尔什见状就要拦,却被聂重溯的人挡住。他怒斥道:“聂重溯,你想做什么?”
这团转的几十把手枪都端直了,气氛也陡然绷紧了,聂戎望了眼大步离开的裴轼卿,心忖这人还真是没有良心。
纵然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聂重溯也没有丝毫的惊惧,他直直看着老沃尔什,眉目沉肃,道:“这船上,很快就不是你做主了。”
老沃尔什正要往前走,后脖子却冷不丁地顶上来一样东西,他一震,全身打了个突。
“别动,沃尔什先生,子弹不长眼睛。”在他身后,戴着鸭舌帽的女杀手用低沉的声音道。
“都不许动!”老沃尔什微微抬起双手,示意手下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聂重溯转身就走,“出去看看预演效果。”
聂戎执起格格的手,道:“一起去看看聂家的新产生。”
带头的几人走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怎么一下子就散了?
“聂家的人究竟要做什么?”苏廷煜追上去,同时口中低声自问。
“还看不出来吗?”唐夫人心中打鼓,“裴轼卿和聂重溯联手了。”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聂重溯的潜艇到了这里,会不会放过她?
海面上风平浪静,远方海天相接处曙光似乎就要破壳而出,模糊的光亮被海面的波浪拉扯零碎,散成一片一片满布大海。
看起来是一个很安宁的早晨。
海风有些凉,宠唯一抱着胳膊看着海面,猜测这下面可能聚集了不少东西。
“聂重溯的武器那么厉害吗?”她不禁问道,老沃尔什特地把船开到这里来,只是害怕聂家的潜水艇。
“个别功能很有用。”裴轼卿说的含蓄,实际上聂家的潜艇不仅速度世界第一,各项指标也都高于水准,只不过花费太大,不过也物有所值。
聂重溯走到栏杆边,他的人也将老沃尔什押了过来。老沃尔什盯着海面如死灰,裴轼卿和聂家一向水火不容,显然竟然肯让聂重溯进海……
“老沃尔什,看清楚了,”聂戎在他旁边道:“待会儿你的潜艇就会化成一朵烟花,在水底绽放!”
他五指一收一放,模仿烟花绽开,样子十分幸灾乐祸,同时他也期待着自家的新武器,这还是第一次下水,有沃尔什这个实验对象,明天卖家就会趋之若鹜地涌来!
宠唯一看了眼他身后低着头的格格,心中微微叹息,往裴轼卿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很危险?”
裴轼卿注视着海面,眼中有些异样的兴奋,显然他也对聂家这个新出的潜艇很感兴趣。
“可以这么说。”他笑了笑。
“还有三十秒。”聂重溯抬起手腕看着时间,神情冰冷,好像只是在等千篇一律的结果。
老沃尔什浑身发抖,他突然扭过头冲裴轼卿喊叫:“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这是你的地方又怎么样,只要你追不上他,你就得死!”
他的话可说出了大家都不曾点破的事实,聂家的新武器实验成功,恐怕连裴轼卿也不会放过,说是引狼入室再恰当不过了!
老沃尔什话刚说完,脚弯就挨了一踢,噗通一声跪在甲板上他整个人也跟着往前倒,顺势就被身后的人抵着后颈压在地上!
宠唯一惊异地瞪大眼睛:这不是冷蔷薇吗?
裴轼卿早在冷蔷薇上船的时候就知道了,帮的了她一次帮不了她第二次,既然聂重溯找到了她,也只有认命了。
宠唯一回过头去看秋缚,他显然也早知道了,没有惊讶,当然也没有担忧与黯然,平静的就像跟冷蔷薇没有半分关系一样。
裴轼卿与聂重溯的目光在空中交锋,随后又各自移开,他们现在关心的重点都在这新式武器上!
异常的寂静让人的耳朵变得更灵敏,几乎在同一时间,船上的人都听到了水下的声音,就像重卡碾过马路般低沉的咆哮,不是很清晰却格外的宽阔,又像包裹在厚厚云层中的闷雷,带着由远及近的威胁以及危险感!
宠唯一的呼吸不由提了起来,她抓紧了裴轼卿的手,感觉那东西就在脚下!
裴轼卿回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不要害怕,没事的。”
宠唯一紧咬着牙关,就算在他温和的安慰下也不敢放松分毫,这是人的自然反应,脚下那个东西就像炸弹一样,随时都可以将她和船上的人撕成碎片!
似乎有闷雷一样的声音从水流的涌动着传了上来,海底有火焰一闪而过,虽然不太明显,但还是映红了轮船前的一片海,像闪电一样,极快地划过所有人的视线!
远处有风吹来,宠唯一有种它是从水下涌上来的错觉!
随后海面恢复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聂重溯似乎收到了船员的汇报,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海下不知道埋葬了什么东西,更不知道什么样的怪物更在船的后面,但是宠唯一如果没有判断错的话,轮船正在改向!
聂重溯竟然心情很好地笑起来,转过身来面对裴轼卿,道:“裴四少,这样做恐怕不太好。”
裴轼卿将宠唯一推向翟薄锦,独自一人上前。
裴叔叔……宠唯一想把他拉回来,手还没抬起来就被翟薄锦拦住,他沉默着冲自己摇摇头。
现在谁也不能干涉这件事!
“这里是我的地方。”裴轼卿敛下神色,给了最低限度的答案。
聂家的潜艇不能上来,它在水里才有优势,一旦到了水面,聂重溯就输了,而裴轼卿的人也不能靠过来,一旦进入潜艇的攻击范围内,他也就输了。
双方救援的人都不能靠近,就只等身处船上的人较量出个结果来!
唐夫人的人早就被沃尔什料理了,沃尔什的人也葬身海底,所以现在意大利这两个着名家族才是最恐慌的人,裴轼卿和聂重溯,总要分出胜负来!
事到如今,唐夫人也渐渐冷静下来,现在的局势对她来说有好处,聂重溯绝对不会在这里贸然动手,而她手里掌握的东西足够让裴轼卿救她一命!
至于老沃尔什,损兵折将他固然心痛,但现在最重要的却是他的命!聂重溯不肯到他的地方,所以他挑在了靠近裴家的地方,无论如何他都要利用裴轼卿活下来!
他推开冷蔷薇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唐夫人,阴笑道:“我知道一件事……”
老沃尔什只靠近唐夫人身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唐夫人的脸色立时就变了,往日的雍容华贵不复存在,她阴狠地看着面前的人,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她现在恐怕是想将老沃尔什杀之而后快。
老沃尔什却老脸藏笑,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唐夫人眼中神色几经变化,最后定格为平静,她抬头看向裴轼卿,道:“我用我手里所有的东西换唐家和沃尔什家的平安。”
能让唐夫人束手无策的恐怕也只有那一个秘密了,裴轼卿点点头,现在正在乱的节骨眼上,要除掉一个老沃尔什不是什么难事,唐夫人手上的东西才最重要。
见他同意,翟薄锦才把手里的人扔了出去,艾顿一个没站稳,身体一歪摔了个五体投地,他的动静不小,不过却没有吸引多少注意力,因为现在每个人都如芒在背――隐藏在深海中的武器才是致命威胁!
老沃尔什得意至极,他现在完全可以看着裴轼卿和聂重溯肥蚌相争,等到差不多了,将船炸了了事!
海风在吹,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来了残骸的气味,裴轼卿与聂重溯对立,双方的人也都争锋相对,半点不胆怯。
最终,裴轼卿先说话了,不过却是对翟薄锦说的,“你带唯一先离开。”
“裴叔叔!”宠唯一望着他的侧脸,咬牙道:“你跟我们一起走!”
裴轼卿的目光却停留在聂重溯这个危险分子身上,声音陡然一沉,“今天,只能从这里走出一个人!”
聂重溯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飘荡在空旷的海面上格外的诡异,他陡然止住了笑,低下头来正视裴轼卿,喝道:“好!”
聂戎已经带着格格和聂重溯的人开始往船的另一头走了,宠唯一步履迟疑,但现在她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徒劳,这艘船已经不安全,他们还要在这里决斗,是在赌命还是在玩命?
“走吧!”翟薄锦脸色阴沉的可怕,他目光从老沃尔什身上巡视回来,压低声音道:“四少一个人反而容易脱身,我们先走,接应的人很快就到了。”
几乎在双方人撤离的同时,两边接应的船只也接到命令开始靠近。
“蔷薇,”聂重溯突然叫住了冷蔷薇,转过头来,狠戾道:“杀了老沃尔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