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茂开着车子过来,冲何昭尉道:“你进去吧,我会把一一安全送回去的。”
何昭尉拉开车门让宠唯一坐进去,又道:“你刚才喝了点酒,开车小心点。”
“只是一点儿酒。”罗茂一笑,“不会有事的。”
车子里有些闷,罗茂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味,就像是把刚在宴会的气味带回来了一般,只是在这逼仄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浓郁。
宠唯一打开了车窗,徐徐凉风吹进来,她才觉得自己的肺部重新活了过来。
罗茂放慢了车速,同时看了她,道:“有心事?”
宠唯一回头看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罗茂头微微偏,目光停留在前方滑近的红绿灯,道:“直觉。”
宠唯一裹紧了披肩向后靠过去,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舒了口气道:“真舒服。”
“四少去L市了,什么时候回来?”遇到红灯,罗茂手指敲打着方向盘,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宠唯一半阖着眼睛,懒洋洋地道:“说是要十来天。”
罗茂一顿,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四少没跟你说他去做什么吗?”
宠唯一睁开眼睛,笑容有些怪异,看着他道:“为什么要问这些?”
“不……没有,”罗茂轻轻摇头,避重就轻地道:“我只是有点好奇。”
宠唯一最近已经很少过问这些事了,以前还会偶尔打电话问他要些资料,现在对这些东西也漠不关心的样子,径直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中。
最近太平的不得了,她也没听说有什么事发生,除了聂桅不断地纠缠秦霜,B市还有什么大新闻吗?
见罗茂这样,她也禁不住多问一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所以你才关心裴叔叔的去向?”
罗茂当即否认,“也不是什么大事,聂桅你知道吧,这样的人物在B市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挺太平的吗?”宠唯一放下心来,合上眼睛打算眯会儿觉。
“也是。”罗茂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他原以为宠唯一会知道点什么,但现在看来,就算是有什么事,裴轼卿也不会主动告诉她。
不过裴轼卿去了L市,还要耽搁这么久,这也是条线索。
宠唯一全然没有注意到罗茂复杂的表情,困意袭来,车子也轻轻颤动着,就像裴驴儿的小摇床,她也不禁昏昏欲睡,半张脸都埋进了披肩里。
“嘭!”
“嘎吱――!”
“吱――!”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宠唯一回了神,车子陡然朝前颠簸,她整个人被向前抛去,又被安全带拉回座位上,重重地一摔!
“一一!”罗茂紧紧踩了刹车就回过头来看她。
“我没事!”这一连串的事情几乎发生在一瞬间,宠唯一的困意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勒在胸口的安全带让她有些窒息。
“前面怎么了?”她望着前方,好几辆车子围在了一起,有不少人下了车围观,但也看不清出了什么事。
“出了车祸。”罗茂坐着不动,缓缓倒了车,然后驶离车祸地点。
宠唯一惊讶他连下去看一眼的好奇心都没有,转头却发现他脸色格外凝重,因着他,她心头也笼上一曾阴影,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像每个人都不正常!
宠唯一睡着没看到,但罗茂却看清楚了,车祸的那辆车子一直停在路边,他们走近了才突然冲出来,虽然撞上的是前面的车子,但他却不敢掉以轻心,根本无心其他,赶忙带着宠唯一走了。现在裴轼卿不在B市,他做事也需要小心。
罗茂没进门就走了,宠唯一上楼的时候有些蔫蔫的,刚换了衣服准备去看看裴驴儿睡的香不香,还没跨出门就听到山摇地动的哭嚎声。她加快了脚步,赶紧往婴儿房去。
余妈正哄着她,可她挣扎着小手动来动去,眼泪滑过雪白的鼻翼,哭得撕心裂肺。
宠唯一心被揪起,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抱过她,吻着她的额头道:“宝贝怎么了,不要哭,妈妈在这里哦,乖。”
裴驴儿哭了几声就消停下来,小手伸出来挥舞着,宠唯一连忙揉揉她的手心,微微笑道:“宝贝是不是饿了?妈妈马上就喂你。”
余妈捏了一把虚汗,道:“这小祖宗,说哭就哭起来了。”
“小孩子嘛。”宠唯一笑笑,撩开衣服喂她,指腹搁在她的小脸上,细细地摩挲着,享受着她嫩嫩的触感。
看着她专心吃奶的样子,宠唯一的思绪飘的有些远,今晚罗茂明显是有什么事瞒着她,难道是因为裴轼卿这次离开B市?究竟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苏廷煜坐在车里,还没从刚才那一幕中回过神来,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果那辆面包车撞上了宠唯一的车子会是怎样的后果……
“我已经给了你时间了,现在需要你给我一个答案。”车子里光线很暗,女人坐在她身旁,他却看不清她的脸,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丝恐惧,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突然找上门来说是他的母亲,这叫人怎么相信?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都是你的母亲。”女人冷淡道:“你要知道,我想要谁出事,简直轻而易举。”
苏廷煜握紧拳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不甘心地吼道:“裴家不会让你任意妄为的!”
“裴家?”女人蔑笑一声,“连我来了B市这么久都蒙在鼓里,裴家有什么资格坐着现在这个位置?”
苏廷煜骇然,在他的印象中,裴家几乎代表了只手遮天的权势!
“明天就跟我走吧。”女人恢复冷漠,“这件事由不得你做主。”
“那我妈,你打算怎么办?”苏廷煜语气中有着妥协。
女人似乎笑了笑,“我会把她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她安度晚年。”
苏廷煜看着她,渐渐也看清了她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他压抑住心中的不安,道:“你想对她怎么样?”
“不管是谁,只要你乖乖听话,都不会有事。”女人如是说道。
苏廷煜回头望了一眼外面的夜空,多少年来他都在这样的茫茫夜色中忙碌穿梭,却因为缺钱没有细细地欣赏,他想他会永远记住今天晚上,也会永远记住他和那个像猫一样的女孩子跳的一支舞。他有预感,也许很快,他们就会再见面,但是他却希望,这天永远不要来到。
“走吧!”女人见他做了决定,也给了他最后缅怀的时间,便优雅抬手,示意前面司机开车。
黑色加长轿车驶入夜色里渐行渐远,不留一丝痕迹,B市的夜晚还和从前一样。
“嗝!”裴驴儿一个响亮的嗝把宠唯一惊醒了,背后突然一凉,她猛地抬起头,连带着打了个冷战,怔了怔,她转头看向窗外,院子里树影婆娑,好像还比夜色更浓上几分。
裴驴儿吃饱了就闹着要睡,哈欠是一个接着一个,她起身关了窗,才抱着她在房间里来回走。
心头突然压上一块重石,她也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好像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宠唯一半夜被雷惊醒,身上竟然出了一身冷汗,她掀开被子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身边的人,手下触到一抹冰凉,她才记起来裴轼卿还没回家。
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她仰头大喝了两口,才缓解了心底的寒栗。
今晚可能是天气不好的原因,才让她噩梦连连。
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她望着窗外倾盆而来的大雨,心底渐渐趋于平静。
第二天一早,文优就打来了电话,“唯一,你联系得上苏廷煜吗?我找他拿画,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
宠唯一愣了一下,从那天阮绘雅订婚他先走了之后,也没有再和她联系。
“你等等,我给他打电话。”
拨过去电话一直处在关机状态,她心底有些不安,把电话又切过来,道:“我去医院看看,可能是他妈妈的病。”
“那好吧,要是不严重的画就让他先送画过来吧,之前都跟我说好了,这小子……”
文优絮絮叨叨地挂了电话,宠唯一当即拿了包包往外走。
“余妈,让司机把车子开出来。”她道。
来到医院,之前苏廷煜母亲睡的那个床位早就换了别人,问护士,护士只知道这床的病人突然搬走了,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宠唯一愣在当场,苏廷煜的母亲重病,怎么可能突然转院?
沉沉吐了口气,她拨通了罗茂的电话,“帮我查查苏廷煜的母亲转到了哪个病院。”
“等等,”罗茂保持着通话,不到三分钟又接起来,“没有记录,她没有转到其他医院。”
“怎么可能?”宠唯一错愕,苏廷煜母亲的病每天都是靠药养着的,根本不可能离开医院,她要是这样被接出院,不是等于送死吗?
“用尽一切办法查到她的去处,”她沉声道:“还有苏廷煜的。”
她不相信,这两个人能在B市凭空消失!
接下来的一天宠唯一寝食难安,接到罗茂的回信时,她有些挫败地跌坐在沙发上,苏廷煜果然是凭空消失了,就连罗茂都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心中的不安被印证,她怔怔地坐在沙发上,脑子飞速地运转着,苏廷煜不见了,果然B市暗中在发生着什么变化,完全让她措手不及!
神经质地抓起手机,她忙不迭地拨通了裴轼卿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裴轼卿沉稳的声音传到她耳中,她莫名松了口气。
“想我了吗?”裴轼卿的声音很是轻松,“明天我就回去了。”
“嗯,”宠唯一微微一笑,缓缓放松身体,“你现在忙吗?”
裴轼卿看了看身边的人,而后道:“也不算忙。”
“驴儿睡的好吗?”他又问道。
“很有精神,成天折磨人。”宠唯一轻笑出声,“真是个小磨人精。”
“等我回去,就让她转移折磨对象。”裴轼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