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唯一看了眼裴善原,果然还是他的话最切中要害,平时闷不吭声的人实际是毒舌,裴家的男人,果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裴莱没想到他也会这么说,神色顿露受伤,“我只想来看看你们……”
“现在看过了。”裴善原“善意”提醒。
裴莱在这两兄弟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对钟毓秀她大可以据理力争,但对裴家四兄弟来说,她是心有愧疚的,老太爷的死对他们打击不小。
见她杵着不走,裴尔净抬高了声音,“把她给我赶出去!”
宠唯一正好奇他叫谁,话落音却哗啦啦涌进来好些人,有医生有护士……确切说是扮成医生护士的人!
原来裴轼卿在医院安排了这么多人,难怪他能放心让他们两人留在医院。
裴莱没办法,只能被“请”了出去,临走之时她别有深意地看了宠唯一一眼,好像有话要说。
宠唯一没理会,她跟裴莱没有交集的必要。
天黑了之后也不见裴亦庭出现,但她也不能再留了,裴尔净叫了两个人跟着她,考虑到最近不太平,她也没有拒绝。
从楼上下来才发现裴莱竟然还等在医院,她有些意外。
裴莱看见她,主动走上来道:“能不能单独聊聊?”
“你们等我一下。”宠唯一对身后两人交代了一句就跟着裴莱走到一旁的树下。
两个保镖见她在自己视线范围内,于是站在原地等待。
“有什么事吗?”宠唯一淡淡问道。
裴莱蹙起眉,认真地看着她,道:“秦家现在还动不得。”
宠唯一不动声色,抬头看着她,“小姑姑在说什么?”
“别跟我装傻,”裴莱径直道:“但凡裴轼卿有个什么动作我都能猜出他要做什么,他和老大想拿秦霜来开刀处理掉秦家,但他们都没想到秦家跟裴家根脉交缠,准备不够充分就贸然动手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
宠唯一听的心惊,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她又道:“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裴莱眸光黯然,“你也看到了,我跟他们根本说不上话,而且就算我说老四也未必肯听。”
“所以,我只能跟你说。”她道:“你让老四冷静一点,别被老二老三受伤的事气昏了头,聂桅是个疯子,别自己去踩地雷。”
“我知道了,你说的话我会一字不漏地说给他听。”宠唯一道。
“不只是让你说,”裴莱皱起眉头,“你要劝,不然说给你又有什么意义?”
宠唯一笑了笑,“小姑姑对这些事了解的真透彻。”
裴莱已经离开裴家很久,裴家的一举一动她怎么可能了如指掌?现在裴轼卿刚有动作她就收到了消息,背后深埋的势力不可小觑。
裴莱面色冷峻,睨着她道:“宠唯一,这件事的严重性你究竟知不知道?”
宠唯一抬眸正视她,回答的极其认真,“就像三哥说的,裴家的事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小姑姑。”
“你……”裴莱只想骂她不识好歹!
“你能想到的问题裴叔叔想不到吗?”宠唯一反问,紧跟着又道:“既然他决定要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他的打算就是孤注一掷,用整个裴家来赌一赌!”裴莱不自觉地拔高了声音,想从气势上来压制宠唯一。
“裴家?”宠唯一失笑,“小姑姑你忘了,裴家背后还有宠家。”
“就算裴家不足以把秦家连根拔起,那再加上宠家呢?秦家又有多大的能耐,我不相信凭宠裴两家都拿它没办法!”她停了停,抿唇而笑,睇着裴莱道:“宠家和裴家是绑在一起的,裴家的事,宠家又怎么会袖手旁观?”
裴莱无言以对,冷冷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走着瞧吧,我就看裴家和宠家联手能不能除掉秦家!”
裴莱负气离开,宠唯一也只是笑笑,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她说的话却对裴家有利,只是希望,裴轼卿不是真的被怒火冲昏了头。
忍不住又拨了电话过去,她只隐晦地问道:“裴叔叔有把握赢过聂桅吗?”
“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裴轼卿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着张狂无底线的话,宠唯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也许裴莱只是危言耸听,砍掉左臂右膀肯定会威胁到自己,但不至于伤害性命,裴家枝繁叶茂,很快就能找到代替秦家的人。
“注意安全。”笑了笑,她加了一句。
“嗯,你回去的路上小心。”裴轼卿说完挂断电话。
宠唯一收好电话正要离开,却突然听到有人小声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宠唯一背对着两个保镖,看着藏在医院树后的秦霜,假意把手机支到耳边,装作是在接电话的样子,而后压低声音:“大嫂,你怎么回来了?”
秦霜满面狼狈,焦心地看了眼住院部,“我听说裴尔净和裴善原都受伤了,伤的重不重?”
宠唯一点点头,又道:“没有性命危险。”
秦霜心头巨石落地,又道:“是我对不起裴家,这件事我一定会给裴家一个交代!”
“你要做什么?”宠唯一连忙道:“你不要乱来,现在大哥到处在找你!”
秦霜没再说话,悄悄隐入黑暗中,宠唯一四下搜寻,眨眼间却发现她从医院的墙上翻了出去!
赶忙给裴轼卿报了信,宠唯一才离开医院往裴宅去,走到半路的时候被突然冲出路来几辆车子围追堵截。
“少奶奶坐稳!”保镖沉稳地操纵着车子,将车速提到最大,躲避着后面的车子。
宠唯一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大路上并没有多少过路的车,双方都是卯足了劲儿狂奔,过快的速度让她呼吸一阵阵抽紧!
紧紧抓住车门,她忍住要呕吐的欲。望,盯着外面几辆尖啸而来的车子,精神也蹦到了极点!
突然,前面几束亮光打过来,车身猛甩,宠唯一措防不及撞在挡风玻璃上,眼前一阵发黑……
“少奶奶,您没事吧?”有人推搡着自己,宠唯一睁开眼睛,神志不清地问道:“怎么了?”
“四少来了。”保镖把她扶下车子,脚才刚刚踩地,宠唯一就腿软地跪在地上,哇一声吐了出来。
“一一!”急促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下一秒,她就被纳入一具宽阔的胸膛,熟悉的味道充盈着她的鼻息。
裴轼卿紧紧搂住她颤抖的身子,不住地安慰道:“别怕,别怕,我来了……”
宠唯一紧紧攥住他的衣服,因为用力过度指关节发白,“我只是……有点晕车……”
裴轼卿将她抱起来朝自己的车子走去,明亮的车灯让宠唯一下意识偏了偏头,目光所及,后方漆黑的路上哪里还有刚才追她的车子,夜色如墨,安静的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头一回碰到这样的事,宠唯一脑子有些转不过神来,直到裴轼卿把她放在满满的热水里,她才一个哆嗦回到了现实。
裴轼卿看她小脸发白,轻声道:“现在好点了吗?”
宠唯一抱着毛巾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找堵秦霜,”裴轼卿沉沉呼出一口气,五指缠上她的五指,凝视着她道:“幸好来了。”
“刚才小姑姑来过医院,她说你和大哥要对付秦家,这是真的吗?”宠唯一隔着氤氲的水汽望着他。
“是。”裴轼卿直言,“要借这个机会把秦家连根拔起。”
“大哥之所以不和秦霜离婚也是因为这个?”宠唯一有些难以相信,“要安抚秦家?”
“这些事你不要操心好吗?”裴轼卿把她从浴缸里拉起来推到淋浴下面,“把头也洗了,好好睡个觉,秦家的事处理好之前你都不用去医院了,就待在蔷薇园里。”
湿淋淋的衣服全部贴在身上,宠唯一从花洒下探出头来,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没关系。”裴轼卿打了泡沫帮她洗起头来。
宠唯一面对着他站立,大大的眼睛直直看着他,“秦霜还不知道这件事?”
裴轼卿顿了顿,“她不知道。”
秦霜要是知道,根本就不会有今天聂桅的事。
“可是她说她会给裴家一个交代。”宠唯一抿了抿唇的道。
裴轼卿语气放缓,“这件事不需要她的什么交代,只要抓到聂桅,所有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宠唯一迟疑地点点头,中间的细节她不明白,不过秦霜要是知道了裴亦庭利用她对付她的父母,又会怎么想?
不等她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出神来,裴轼卿已经拿起了花洒,命令道:“闭眼。”
温热的水从头顶浇下,宠唯一紧紧闭着眼睛和嘴巴,任由裴轼卿搓洗着她的头发。
洗完头之后,裴轼卿又给她洗了澡,刚刚受过惊吓泛白的脸上升腾起一抹粉红,偏偏他又是极其认真而且心无旁骛的样子,倒让她为自己的多想而羞赧。
仔细给她吹干了头发,裴轼卿才发现自己全身肌肉紧绷的发酸,原来真正害怕的是他才对……
“好了,睡吧。”他柔声道。
宠唯一见他要走,连忙抓住他的袖子,“你去哪儿?”
“我去洗洗,等会就过来。”裴轼卿拉开被子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放心,这里是蔷薇园。”
宠唯一心有余悸,双手握着被子的边沿,小声问道:“你今晚不走了?”
“不走了。”裴轼卿揉揉她的额头,“乖乖睡一觉,明天一切都照旧。”
安心与疲倦同时窜入骨头里,宠唯一轻轻阖上了眼。
睡醒的时候裴轼卿果然还陪着她,昨晚的事现在想起来就像是做了梦一样,她从他怀里起来,推了推他道:“你不出门,大哥一个人没问题吗?”
“时间还早,”裴轼卿翻身拿过闹钟看了眼,“陪你吃过早饭再走。”
下楼的时候张伯已经准备好早点了,裴轼卿随手翻了一下报纸,见没什么实际的消息又放下。
宠唯一慢慢吃着粥,抬起头来看了他好几眼,才道:“要不把这事告诉爷爷吧?”
裴轼卿动作顿住,抬眸看着她道:“这件事老爷子也知道,他的意思是暂时不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