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钟毓秀一跺拐杖,瞠目而怒,“你给我好好说话!”
“事情都到了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好话说?”秦霜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意,看样子是撕破脸也要离婚了。
万没想到她敢这么顶撞自己,钟毓秀气得呼吸不稳,按着胸口口大口吸气。
裴亦庭连忙过去抚着她的背道:“奶奶,不要为了小事伤着身体。”
“这是小事吗?”钟毓秀急得脸色发红,“这样的照片都寄上门来了,你竟然还说是小事!”
裴亦庭看也不看那些照片,径直道:“这些照片都是经过处理的,不是真的。”
钟毓秀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裴亦庭刚要说话,秦霜就倏地站起身来,“裴亦庭,别睁着眼睛说瞎话,照片是不是真的你比我清楚,今天一定要离婚!”
“秦霜!”裴亦庭加重了声音,脸色也终于沉下,“这些事对我们的婚姻来说并没有影响。”
秦霜冷冷一笑,当然没有影响,他们的婚姻也是有名无实而已,只是她不想耗下去了,耗完了女人最好的年华,她不想连死都死在裴家的大门里!
“秦霜,”钟毓秀顺了顺气道:“这件事或许是老大做的不对,但男人偶尔逢场作戏也是有的,有什么事一家人关起门来好好说就行了,千万不要扯到离婚那一步。”
话是这样说,奈何秦霜先通知了裴耀海,裴耀海作为长辈肯定要为秦霜说一句公道话,秦霜真铁了心要离婚,裴耀海又怎么好阻拦?
所以她才赶忙叫来了裴轼卿,目的就是让他来劝和的。
宠唯一逐一看了客厅里的几人,实在不明白这样的几个人怎么还能凑成一家人,秦霜憋足了劲要离婚,裴亦庭不同意,钟毓秀完全弄不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只想一门心思保住两家的关系,而裴耀海,自然不能像钟毓秀这样帮着裴亦庭……
那裴轼卿呢,他打算怎么做?
裴轼卿缓缓抬起头来,干脆利落地道:“奶奶,大哥和这个女人已经断开了。”
钟毓秀没想到他一出口就承认了这件事,不由皱起眉头来道:“老四,你别胡说!”
“而且大嫂也知道这件事。”裴轼卿紧接着道。
钟毓秀错愕地看向秦霜:她竟然知道这件事?
秦霜暗暗咬牙:裴轼卿,你竟然……
“秦霜,你真的知道这件事?”钟毓秀脸色又变,要是她之前就知道这件事,那现在才闹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秦霜当即否决,“同您一样,是看到这些照片才知道的,以前有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我没当真,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大嫂,”裴轼卿淡淡拨开桌上的照片,“既然大哥跟那个女人再无瓜葛,你也别跟大哥闹了,我去查查这些照片,有人暗地里找裴家的麻烦,我不会放过他的。”
钟毓秀点点头,好言相劝道:“秦霜,老大做错了,我帮你教训他,但婚姻不是儿戏……”
秦霜死死盯着裴亦庭,三言两语就想把她打发了?休想!
“等爸来,他一定会为我说句公道话。”
“也好,”裴亦庭点点头,顺势摸出手机,“通知以下岳父岳母也好,你回家住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不准打!”秦霜脱口而出,话落音才发现自己的异常激动惹得钟毓秀和裴轼卿侧目,她缓了一下才道:“这种事我没脸让他们知道!”
裴亦庭掐准了她的弱点,“你不是要说离婚的事吗?不能不通知他们。”
宠唯一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当初秦霜嫁入裴家是她母亲一手促成的,非常老套的招数:以死相逼。
还没等到裴耀海来,这件事就以秦霜夺门而出告一段落。
听到院子里车子嗡鸣而去,宠唯一回过头来仔仔细细地看过裴亦庭,他这么做,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闹剧!”钟毓秀脸色阵青阵白,最后也只吐出这两个字。
看样子她是把秦霜今天这出当成了跟裴亦庭吵嘴的结果。
令宠唯一想不到的是,他们三人走出裴宅的时候,裴轼卿竟然叫住了裴亦庭:
“大哥,辛苦了。”
裴亦庭心底有微叹声,说到底,这个家里,能看穿他的,也只有裴轼卿。
“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听爸说你最近能放个长假。”他看了宠唯一一眼,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裴轼卿点点头,“你也该给自己放个假。”
“再说吧。”裴亦庭摆摆手便坐进了车子里。
黑色悍马沿着山道行驶,宠唯一忍了好一阵,最终还是问道:“大哥为什么不想跟秦霜离婚?”
裴轼卿眸色晦暗,好半晌才道:“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宠唯一微愕,“为什么不能?”
“这是裴家男人的事,你乖乖的好好吃饭睡觉就行。”裴轼卿抽出一只手来捶了她头一下。
“好好开车!”宠唯一连忙说道,偏过头来的时候才从他的面色中看到了“沉重”二字。
为了文优,她查过秦霜的家庭,据说六年前秦家有过一次危机,为了保住整个秦家,秦霜的母亲才逼她嫁给了裴亦庭。而秦家本身家底也不薄,到今天,更像是裴家的左右手。
两家的利益拴在一起,就算儿女婚姻破裂,也不至于会到反目成仇的地步……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理由?
秦霜惧怕母亲所以委曲求全,难道她某一天不会彻底爆发,她现在隐瞒了文优的身份,或许哪一天就不管不顾地把她扯出来,这样一来,孩子的事要隐瞒就太难了。
裴家和秦家的关系不能破裂,而文优,就真正的成了这颗定时炸弹!
缓缓吐出一口气,宠唯一眸色转暗:必须要让文优彻底离开秦霜的视线!
“眉头皱的那么紧,真成了个小老太婆了。”裴轼卿突然出声道。
宠唯一回过头去,将方才所想抛在脑后,笑指着他的眉心道:“你不也是一样吗,小老头!”
裴轼卿笑笑,继而正色道:“一一,还是我同你说过的,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风平浪静的湖面下可能隐藏着湍急的暗流,波涛汹涌的海面下也可能是一方净土,表明只是多种原因的汇流,越是指向明确的事越不能相信。”
见她怔住,他舒开眉心,带了点自嘲的意味,道:“我怎么和你说起这个了。”
宠唯一却笑了起来,开心道:“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她定定望着他,“裴叔叔,你从不跟我说你的烦恼,既然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有些事你应该告诉我。”
让十八岁的妻子告诫自己他们是夫妻的事实,裴轼卿还觉出了其中的好笑,但却十分感动。
“既然知道我们是夫妻,你的称呼是不是该改一改了?”
“我以为你喜欢我叫你叔叔呢!”宠唯一吐吐舌头,“而且裴叔叔也很顺口。”
“以后也不许没大没小的,不能直呼老大的名字,要叫他大哥。”裴轼卿认真地道。
宠唯一敷衍地点点头,又端起下巴道:“那我叫你什么好呢?”
“裴叔叔?亲爱的?还是老公……公?”
裴轼卿剑眉微动,“真把我叫老了。”
他嘴上不说,实际却有点在意他们的年龄,每天早上看到镜子里冒着胡茬的下巴他就在想宠唯一让他留胡子的事,她喜欢的事他可以做,然而留着胡子只会显得他更成熟,他不想以后和她出门去被人认作父女……
“都不喜欢的话我就想个我们的专用称呼吧!”宠唯一歪着头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忽地又咋呼起来,兴奋地道:“家里有了个小四,不如叫你大四?”
“没水平。”裴轼卿不咸不淡地甩她三个字。
宠唯一“嘿嘿”一笑,隔了会又道:“那叫卿卿?”
这丫头,摆明是闹着玩儿的!
“得了,你也别想了,”他道:“留着你聪明的小脑瓜好好想想接下去的锻炼行程。”
宠唯一脸垮了下来,“难道你的假期都要用来给我特训吗?”
“也行。”裴轼卿仿佛在极认真地考虑她的提议。
宠唯一磨牙:这个闷骚男!
随后的几天裴轼卿忙的脚不沾地,年前他要把事情交代好才能安安心心放个假,自然也就没空闲管宠唯一了。
每天夜里她睡后他才回来,怀抱着软软的身子都觉得心满意足。第二天早上,不等她睁眼他又走了。
宠唯一也只能从身旁被褥他睡过的痕迹来判断他回来过。
好几天见不到他,她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失落,不过人嘛,自发自动都会去做一些自我安慰的事,比如不用跑步之后她可以睡到上午十点,然后一整天待在画室里画画,或者吃甜点吃到牙发酸。
这天下午,在她画里第五张裴轼卿的素描后,再次不满意地挥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