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开灯的房间，向歌坐在地毯上，背倚着床沿闭着眼睛，一如曾经他在的时候，只是此刻床上再也没有一个熟睡的少年可以让她静静的看上一整夜。
她喜欢守着睡梦中的他，因为只有睡着的他，才不会事事都跟自己作对，不会老是喊着“你够了幕向歌！”也不会总是计划着如何从她身旁逃脱……
过往的点点滴滴，如老电影般从她眼前掠过，有笑有泪，他的存在几乎融入了她的骨髓，要割舍，实在太难太难，她早说过，他在她生命中的存在，就如唯一的太阳般无可取代，可是她对他而言，或许只是一个过客，卑鄙的夺走他最珍视的一切的过客。
竭尽全力的给他最好的一切，却总被他误解到心碎，或许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她才会将一切忧伤藏在心里最深的角落，谁也看不见，谁也不知道，只在这种深夜里，躲在曾经属于他的领土上让思念成灾。
点亮手机屏幕，手指飞快的按下那一串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却只是久久的盯着，再也没有动作。
恐怕她打了，他也不会接吧？
她记得他的手机里，从来就没有存她的号码，现在打过去，他也不会知道是她。
在任何人面前都高傲冷艳的幕向歌，只有在季扬面前，卑微到了尘埃里。
情不自禁的拨通，下一秒却又挂断，好想听听他的声音……却不敢承受他的憎恨……
最终，那种蚀骨的思念战胜了一切的理智，她拨通了电话，没再迅速的切断。
电话拨出去的那一刻，她屏住了呼吸，心随着嘟嘟的忙音颤栗着，手机淡淡的光照在她极美的脸上，柔和的光线衬得她越发的温润，少了平时的强势与冷傲。
季扬看着闪烁的手机屏幕，失神。
那一串不算陌生的号码，他知道是她……虽然他从不曾存下她的号码，却在那为数不多的几次通话中记下了这个号码。
如今打给他，是来宣战的吗？或者是来求饶的？
以她的个性，更有可能是前者。
响了三四声之后，怕她再也没耐心等待，他按下了接听键。
这边的向歌，一见电话被接通，屏住的呼吸更是狠狠一滞。
她没有出声，他亦没有开口，一时间只剩彼此的呼吸声伴随着微弱的电波传入彼此的耳朵里，悸动不安的心，都奇迹般的因为对方的呼吸安定下来。
“季扬……”很久很久后，向歌才试探性的开口，打破沉默。
“嗯。”季扬滞了一秒，用鼻音嗯了一声。
此时此刻，两人之间的氛围，居然有几分暧昧，没有丝毫剑拔弩张的仇敌的感觉。
这让向歌不安的心，仿佛一下子安定了，原来他并没有那么讨厌自己是吗？心，是这么认为的。
“有事吗？”季扬再次传来的声音，却冷硬如冰，让她甚至握不住手机，甚至不知道要怎么接他的话。
“我……”向歌开口，却带着一丝委屈的鼻音，好像他欺负了她似的，她委屈的想哭。
察觉到她的不正常，季扬坚硬的心有些不忍，她是怎么了？怎么听起来要哭了似的。
“我……”调整好心态之后刚想再度开口，却又被自己更加委屈的声音给噎了回去。
“我想你……”犹豫再三的一句话，终于被完整的说出口。
那一刻，季扬感觉到自己的心，分明是喜悦的，心疼的，这是第一次……她对自己诉说思念……
“你喝酒了吗？”他清楚，今晚的她太失常，若不是喝醉怕是无法说出这些话。
向歌摇摇头，忘了他看不到自己。
“季扬，这十年，你过得开心吗？”这十年，她给他所有他想要的，竭力补偿他因她缺失的亲情。
“你觉得呢？”季扬眸色暗了暗，声音也不自觉冷了几分。
“对不起。”擅自决定你的人生……对不起……
季扬显然没料到她会道歉，一时间失了声音。
幕向歌……在坏事做尽之后又来装可怜博同情吗？也许在几天前他依然会信她本性纯良，可是现在，她别再想戴着这种面具来欺骗他！
“十年之后的今天，我给你自由，算不算太晚？”向歌强压下思念的哽咽，正常的发音。
“幕向歌，你想说什么？”他不会笨到听不到她的弦外之音。
给他自由？哼，说的好听。他看是想要跟他斩断牵连吧？狂傲执着了十年，幕向歌已经学会了妥协吗？
他不想承认的是，这一刻他的心里，没由的不痛快。
“我说我要放你走，冉雯雯，我也可以放过。”向歌沉思，一通聊表思念的电话，最终还是变成了谈判，听他的语气，不太好。
“你要开什么条件？”季扬知道，她现在是在拿她自己那些能够抗衡他，威胁到他的力量来跟他交换条件。
“放过我身边的人。”这是她，最后的条件。
她不想因为她自己的原因，让那么多人被牵连。
“幕向歌，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天真了？”电话那一头的季扬，是嘲讽她的。“你有心保护你身边的人不受伤害，有没有想过放过我身边的人呢？”
季扬的语气，变得很冷很冷。
他一想到尚且精神有些失常的冉雯雯，就想掐死幕向歌。
虽然她没有让冉雯雯受任何皮肉之苦，却彻底的整垮了她的精神世界，是多残忍的手段，才能摧毁一个人的精神支柱呢？
他的反问，让她无言以对，解释，一向是她所不擅长的……
她现在被他当成了他跟冉雯雯共同的仇人，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她又有什么立场让他放过自己身边的人呢？
“幕向歌，我说过，如今由不得你说结束。”今后，他将掌握一切的主权。
正是清楚的知道他压倒性的实力，她才会打这通电话的吧？
虽然彼此没有交流过这个问题，但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强大。
“怎么了？”季扬开口，听不出一丝关心的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