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所忧之事,子璋或许有办法解决。”
子璋一开口便将倪戴怔住了,原本没有示好的意思,他说了这话倪戴才正眼看他了,不过显然,倪大司马仍只认为他是一介草莽,并没有对他抱多大希望。
“羽林卫现在俨然成了纳兰何奈的亲卫,平日里连陛下的旨意都不放在眼里,你有什么办法?”
对于子璋的大包大揽倪戴并不看好,纳兰苒却相信他定能想出办法来,见两人还站着,气氛看起来有点尴尬,哈哈笑着出来打圆场,道:“都别站着,坐下来慢慢说,今天晚上,我们可要好好聊聊。”
纳兰苒开口子璋自然不会反对,而倪戴虽对琼庭没多大好感,但终究还是看在纳兰苒的面子上没有多说什么,三人就此坐下,侍人上了新泡好的峨眉月,纳兰苒请着品了一口,都放下茶杯后,倪戴才幽幽开口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面对倪戴的咄咄逼人,子璋并未表现出什么不适,笑道:“区区两千羽林卫,对付不了,杀了便是。”
子璋这话说得真的很平静,很轻松,仿佛就如刚才浅尝一口峨眉月那么简单,两人听了,先是一愣,而后倪戴放肆大笑起来,果然,草莽就是草莽,素日只懂得打打杀杀,出的主意也都这么不着边际。
倪戴笑得讽刺,纳兰苒也觉得子璋的主意有点匪夷所思,尴尬开口道:“子璋,这羽林卫可不是一般的禁军,羽林郎多是世家子,羽林卫也是各地选拔上来的良家子弟,或是曾经战死沙场的将军将士的后代,不是说杀就能杀的。”
“哈哈,殿下,您何必与他一个江湖人解释这么许多,他们放纵成习,一言不和便拔刀相向,哪里会考虑会有什么后果?”
“呵呵”,听他讽刺,子璋只是扬了扬眉,呵呵了一声,恭敬道:“大司马所言极是,江湖上许多快意恩仇,图的不过是活得轻松,所以他们都知道,挡路的东西,就不能留……”
说道最后,子璋的声音已经有些阴沉,只见他目光如电,扫视过来时倪戴脖颈一凉,有那么一瞬失神,原本想说什么出口时已经忘了,再开口时气势已经落了下成,“子璋殿主这话说得未免太过轻松了,别的不说,那羽林中郎将是观王第四子,杀了他便是与整个观王府为敌。”
“那又如何?”子璋一笑,道:“不杀他这帝都里的人就不知道这帝都到底是谁说了算,我们不光要杀他,还要陛下亲自杀他!”
这话完全把两人听懵了,两人都瞪大双眼看着子璋,纳兰苒咽了咽喉咙,愣愣道:“不会的,父皇不会杀的,从小他就看着我们和纳兰何奈斗得水深火热,却从来不会偏帮任何一方。”
“他不杀我们就杀不了了吗,殿下莫不是忘了,您是为什么回帝都的?”
子璋的话越来越犀利,句句都如惊雷般在两人脑袋里炸开,纳兰苒已经不敢再说话,这些事他自己可以想,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时,只是听到也会震撼异常。
“你可知,你这是犯上作乱,欺君谋逆的大罪,按律当诛……”倪戴的感想同纳兰苒一般,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再把他当一个简单的江湖草莽了。
“呵!”子璋笑得有点讽刺,冷道:“殿下,大司马,我们现在所谋的哪一件不是欺君谋逆的大罪?”
子璋这一反问,顿时堵得两人哑口无言,他说的没错,如今他们已经是弦上之箭,不过这一箭要是射出去,就真的无法回头了。
“殿下,现如今纳兰何奈生死未卜,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里,我们只有用雷霆手段以最快的速度控制帝都,您想想,若是纳兰何奈死了还好,若她没死,我们如此畏首畏尾,等她恢复过来,到时,你我还能像现在这般在这里慢慢商议对策吗?”
子璋言辞恳切,听得纳兰苒心潮澎湃,对,他来的时候就没有想给自己留后路,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不如放手一搏,就是败了也比现在痛快。
“对,子璋说得对……”纳兰苒喃喃,声音很低,两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殿下……”倪戴仍有顾虑,却被纳兰苒抬手拦住,起身检查了门外,确定没什么外人,又关上门,才道:“子璋,你接着说。”
得到纳兰苒的首肯,子璋终于得意,不过表情上未有表现,徐徐开口道:“殿下,如今帝后既然已经能进龙极殿,那就说明他们的防守出现了漏洞,只要我们撕破这个口子,控制住陛下,这帝都就是我们说了算了。”
“可是羽林卫两千人,父皇也不能一下子全杀了啊?”
“羽林卫不过是宫中禁卫,隶属南军,可他们却认牡丹公主为主,罔顾陛下安危,此等大罪还不足矣让他们裁撤编制吗?杀了羽林郎,撤了羽林卫,届时帝都里的人才会意识到这帝都不是纳兰何奈的帝都,而是陛下的帝都。现今帝都本就人心惶惶,纳兰何奈久不现身,殿下认为帝都里有多少人敢用身家性命去赌呢。”
“可撤了羽林卫编制之后又当如何,他们不是普通兵士,撤了也不能随意遣散了,就算遣散了,那么多不确定的因素,于我们也无益处。”听他说着,倪戴也开始冷静思考,这件事如果做了,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大司马掌管帝国军事,区区两千人还处理不了吗?”
子璋玩笑般的反问,却让倪戴一阵苦涩,苦笑道:“你这是在挖苦我?我虽是大司马,可掌兵用兵的权利全都被纳兰何奈夺了去,如今我不过是个空架子,如何处理?”
“所以大司马就要把兵权夺回来。”子璋没有半分迟疑,当下优柔寡断只能白白葬送了自己的命,道:“大将军虽然位列三公,可说到底也比您差了一些,被唐元淳处处压了一头,想必大司马也心有不甘吧。”
子璋的语调非常轻缓,还带了点玩笑的味道,可却如一根钢刺一般,扎在倪戴心上拔也拔不得,只见倪戴脸色已经暗沉下来,子璋的话已经起了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