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清晨的曙光透过棚草的细缝照进屋里,和煦又温暖,也不显得刺眼。
伸了伸懒腰,云殇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三年来,云殇最满意的就是夜晚都能睡个安稳觉,没有任何人能够打扰到他。
今天,就是云殇十五岁的生日了,或许也是人生的转折点。
揉了揉眼眶,推开门,走出了屋子。
刚刚出门,便看到了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袭华贵的衣服,算不上魁梧的身形,眉目和云殇有着几分相似。
“父亲,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云殇脸上有着些许冰冷。
毕竟,自从三年前云殇的资质成了云家最大的笑话以后,云飞扬对于云殇的态度也有些许的改变,而当云殇搬到这草屋后父子俩的交流也越来越少。
“殇儿,我知道我对你的关心少了太多,可我终究是你父亲啊。”
云飞扬看着面前儿子这冰冷的面庞,只感到深深的无奈。
“父亲,呵。说吧,今天你来,究竟有什么事。”云殇似是不耐烦一般。
“唉。今天不是你生日么,为父想送你个礼物。”
云飞扬对于儿子的态度没有任何的办法,长叹一声。
“礼物?不必了,我不需要。”云殇说罢,准备抬脚离开。
“这可是你母亲留下的,难道你也不要么?”云飞扬看着眼前的身影幽幽地说道。
听到母亲,刚要离开的云殇顿住了。
自幼丧母的他,从有记忆以来,就没有任何与母亲有关的回忆。对于母亲,也只有那个名字‘芸曦’这两个字。
看着云殇转过来的身子,云飞扬从衣袖中取出一块玉佩,缓缓地放到云殇手中。
“殇儿,这是你母亲死前留给你的,收好。”
云殇打量着手中的玉佩,玉佩的正面刻着一个‘曦’字,背面是一个黑色的十字。握在手中,云殇仿佛能够感受到玉佩上传来的温暖。
握着玉佩,云殇的眼眶有些湿润,十五年,第一次收到与母亲有关的东西,对一个缺失母爱的人来说很是难得。
看了一眼身后的父亲,没有说什么,抹了抹眼眶,径直离开了竹林。
云飞扬看着离去的身影,不禁心里一痛。虽然才三十几,可脸上却显得满是沧桑。
“芸曦,你说他会明白我的苦心么?”
看着蔚蓝的天空,云飞扬的心里却满是乌云,有的时候他真想放下所有的事情,带着儿子隐居山林,可是,有的事情说出来简单做出来却是,难上加难。
…………
云家祖祠堂。
一间小小的屋子里,墙边摆着一张紫檀木方桌,桌子上是一道灵位,之上以娟秀的字体写着‘贤妻芸曦之灵位’。
桌上的贡品三碟,都是云殇刚刚换掉的,从桌上的木匣中取出三根香,点燃,从左至右依次入到紫金香炉之中。
云殇做完一切,看着母亲的灵位,跪在了地上。
“母亲,孩儿来看您了。”
“今天,孩儿已经十五岁了,您也离开孩儿十五年了。”
“十五年,我好想你。”
说着说着,控制不住的眼泪从眼眶滑落。
这时的他才像一个孩子,而不是一个冷冰冰的人。
“这几年,我过得好苦,母亲,你说世间真的是万恶的么?”
这些年受的苦,承受的压力,真的只有他自己才明白,才懂得。
三年的时间,足够看透很多东西了。
“母亲,过了今天就再也不一样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辱我。”
脑海中那神奇的功法从出现开始到现在,给了他希望,给了他一丝黑暗中的曙光。
…………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尤其是这黎明前的黑暗。
断刃山,一处险山,具体的高度没有人测量过,山顶是一处平地,就像是被神剑切开一般。
传说中,上古时期,有三大强者在这里决战,其中一名修士凭借强大的修为将另两人灭杀,而那两人手中的兵刃也被折断,此山也在那场战斗中被削去山巅,此山也由此而来。
这山也是一处星澈城的绝境,上山的路只有星澈城里的那一条,而山崖下,千米的高空,是一条急湍的大河。
山顶,云殇就那么坐着,什么也没想,就是看着风景,静静地坐着。
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是傍晚了,而这么久的时间,他,也想了很多。
三年前,还没有进行引灵入体的时候,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身边充满了献媚取宠的面孔。
每年,一到过生日的时候,就有很多很多的人来给他庆生,光是礼物就能收到手软。
可自从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柄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没有人再来给他过生日,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
哦,不,除了那个人。
城主府的三小姐—慕君颜。
一想到那个只比他小几天的小丫头,云殇的脸上浮现出一弯浅浅的笑容。
真是说曹操,慕君颜到。
这才想到她,她就出现了,伴随着黄鹂般清脆的声音和轻盈的身影。
“殇哥哥,你果然在这。”
淡蓝色的连衣裙,腰间配着流苏饰品,将这不大的小女孩也装饰地如画中仙一般。
君颜一步一步得走到云殇身边,看着云殇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打量来打量去,心中不由得一甜,脸上的红晕如现如今的傍晚一般,醉人心脾。
“殇哥哥,我美么?这么盯着人看。”君颜羞涩地问着,腰半弯着,扭着头看着云殇。
“美啊,当然美了。”
一时没有反过味的云殇随口应到,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地笑了笑,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被他这么一说,君颜脸上的红晕更加的红了。
“殇哥哥,今年有没有给颜儿准备礼物啊?”
缓了缓气氛,慕君颜又开口问道。
“有啊,哥哥给你准备了很特别的礼物,等你过生日的那天就送给你。”云殇看着身旁的少女,略带着宠溺地说着。
“嗯呢,殇哥哥,来,闭上眼”说完,把自己的一双葱茏玉手挡在了云殇的眼前。
鼻尖嗅着纤细手指上的幽香,不禁有些心猿意马。按捺着内心,开口问道。
“怎么了,颜丫头?”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葱茏玉指从云殇的眼前拿走。
“好了,哥哥你睁开眼吧。”
云殇应着慕君颜的话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是一把三尺青锋,还闪着些许寒光。
“好剑。”赞誉的话在云殇口中赞不停口。
“嘿嘿,就知道哥哥喜欢,这可是用寒玄铁打造而成,玄阶下品的宝器呢,就送给哥哥了。”
看着云殇的表情,君颜的心中满是满足感,这大半天的搜寻总算是没白费功夫。
“这可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要是不要,我就不认你这个哥哥了。”君颜说完,头一扭,生者闷气去了。
一看到她生起气来,云殇的心里当下也没有了应对的法。
看她那语气,恐怕是不收下不善罢甘休了,于是便说到。
“好好,我收下就是了。”
只见说罢,君颜就笑着转过头,将剑交到云殇的手中。
“你这丫头,纯粹就是故意的啊。”看着君颜的表情,云殇哪里还不知她的想法。
闻此,当下,君颜便撒起娇来。
“嘿嘿,殇哥哥,人家就是想送你个礼物啦。”
“好了好了,正经点。”
…………
数不尽的嬉笑,不知不觉间天都黑了。
“好了,快回去吧,要不一会你爸好着急了。”看着身边的君颜,云殇满是关心地说着。
“嗯嗯,好,那殇哥哥你也早点回家啊,晚上山上有野兽的。”君颜看着黑下来的天色,也知道着实不早了。
君颜刚要起身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开口说到。
“哥哥,剑都收下了,就给他取个名吧。”
听着君颜的话,云殇沉思了一会,开口说,
“断君,怎么样,断是断刃山的断,君是君颜的君。”看着月色下女子的容颜,云殇缓缓说。
“断君,此情此景,嗯”脸上的笑容衬不出内心的愉悦。
“好了,快回去吧,再晚你父亲就该担心了。”
“嗯,那我走了。”
君颜说完,身子几跃,就消失在山顶了。看着君颜离去的身影,云殇心中暗道:
不愧是七星资质啊,看这样子得武师一阶了吧。而我,不过一切可能就要改变了,只要给我一点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把握。
…………
夜色,深了;月影,圆了。
身旁是断君剑,身前是皎洁月光,身后是无穷的黑暗,身子所处,是未来的希望。
云殇看着夜空,仿佛母亲的身影浮现,云殇对着夜空喃喃着:母亲,保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