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有些泛青。
“嚯……嚯……”
诡异的声音从一个破旧小院里传出来。
院子的围墙上交缠着无数干枯的爬墙虎,令人联想到体内错综复杂的血管。
一根枯黄的竹竿插在口枯井里,上面挂着一个灯泡。
氤氲的灯光下,投出两个扭曲的黑影。
一个人,一只鸡。
人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趴在地上,鸡静静立在一旁。
配着诡异的声音,像是要上演一出荒诞的戏。
人突然猛地跳了起来,把手到中的刀举起,对着灯光看了看刃线,又趴了下去,浇了瓢水,嚯嚯的磨了起来。
自始至终,那只鸡都立在一边,偏着头看着他。
似乎有所察觉,人猛地一扭头,正对上它的眼睛。
眼睑下垂,像是怜悯地看着他。
人愣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不禁停了下来,但马上暴怒了。
他用力将手里的刀向鸡甩了过去。
但鸡却纹丝不动,刀从它身边掠过,带起了几根鸡毛,砸到墙角迸出好几颗火星。
人愤怒地叫了起来,紧接着冲了过去,他跑起来十分怪异,两只胳膊垂着,只有两条腿在甩动,快接近的时候才直直地伸手要抓住这只鸡。
直到人近身,这鸡才有所动作,辗转腾挪,如行流水一般,而人却接连扑了个空,弄得自己气喘吁吁,狼狈不已。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尖锐地笑声。
笑声越来越刺耳,似乎刺激到了人,他开始抽泣,拼命去追那只鸡。
看着疯狂的人,鸡往后退了退,却发现身后已是墙角。它侧着头看了人一眼。
看到那血红,充斥着暴戾的眼睛,人的哭声停住了。
就在这一瞬间,鸡发出了毛骨悚然的凄厉叫声,浑身鸡毛炸起,扑腾上了墙头,人仰脸傻看着,却被淋了一脸稀屎。
鸡昂起头来,脖子抖着,像是在无声地笑。
人悄悄捡起了刀,摸到墙角,闪电般的蹦起来,一把将鸡拽了下来,把它往墙上用力一摔,狠狠地砍了下去。
“锵”的一声,刀竟像切流水似的断开了鸡的脖子,砍到墙上刀口都崩裂了。
鸡头滚落在地,鸡血瞬间喷的人满脸都是,他开心地拍起手来,跳着绕着鸡的尸体转起了圈,最后停下来,满足地舔了舔嘴角,却发现那血滚烫的似乎要烙进身体里面,痛的他大叫起来。
滚落在地上的鸡头打了几个转后疯了似的旋转起来,人看到那双血红疯狂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看,说不出的怨毒,不知何处传来凄厉的叫声。
人浑身发抖,惶恐地四处看着,仿佛要崩溃了。
地上的鸡头突然间停止了转动,人虚脱似的跪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倒在地上的鸡身却突然直挺挺的站了起来,伤口平滑似镜子,开始弥漫出粘稠的黑雾,就这样一步步的地走向人。
而人却浑然不觉,背对着它用力地擦自己的脸。
擦着擦着,他停住了。
他突然间惊醒了——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在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身后似乎有异响,他疑惑地转过身去。
院子中传来水瓢打翻在地的声音,接着就划过人凄厉的惨叫声,他已经被越来越浓的黑雾吞噬了,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人痛苦的一张脸。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青绿色的了,从中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一张巨大的人脸从中探了出来。
惶恐,迷茫地看着他,并缓缓放大,下降。
人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的脸!因为那张脸的表情和他现在是一样的!
看着那张巨大的脸带着恐惧表情往下降,眼眶中血丝越来越多,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的精神彻底奔溃了,捂着双耳疯狂地喊着。
同样的,空中那张巨大的人脸也带着疯狂,无声地嘶吼着,冲向他,最后将他彻底覆盖。
一瞬间,令他绝望的是,他感受到了冰冷皮肤的触感,那是真实存在的!
寂静的小院里,传来一声骨骼折断,血肉碾碎地轻响,就彻底陷入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