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儿!”玉凉夕这才收起嘻笑之色开口,“我和你师父……是来辞行的!”
玉潇然袖中的手一紧,知道自己这次已经给师父和师娘惹了大麻烦,如若天下皆知诸葛游之其实没死,便不知又要生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幸而致远山庄远离闹世,又与外界常年隔绝,尽管如此,也不得不小心一些,便轻轻一笑道:“然儿早就猜到了,师父师娘放心,然儿一定会好好的!”
玉凉夕眉眼一酸,正欲说话却被诸葛游之止住,只听诸葛游之欣慰道:“如此甚好,然儿果真成长了许多,见你如此,为师也就放心了!”
“是然儿让师父和师娘费心了!”她压下心头不舍,跪下拜了一拜,“然儿今后不能孝顺师父师娘跟前,还请师父师娘多多保重!”
“起来吧!”诸葛游之似是无声叹息一声而后看着一旁青谨和青慎,“小谨和小慎可是想跟为师而去?”
“师父!”青谨正了正神色,恭敬道,“学无止境,徒儿医术未精,徒儿不断行走四方,对徒儿钻研医术大有助益,所以徒儿还是自行历练的好!”
青慎也跟着摇了摇头。
“也好!”诸葛游之微微颔首,“万事随心,为师不做强求,只是此后我与你师娘便要离开碧遐谷云游四方去了,如此一别,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你们自己多保重吧!”
“是!”三人连忙低首,恭敬道,“弟子谨遵师命!”
诸葛游之复走到龙延拓面前,轻轻一礼:“皇上,天长水远,后会有期!”
龙延拓轻轻还礼:“先生慢走!”
诸葛游之听了这称呼,意味深长一笑,看了一眼玉潇然:“皇上客气!”
玉凉夕拍了拍玉潇然手:“然儿,师父师娘不能陪你一辈子,有些事情,你终究是要一人承担的,小谨小慎也是如此,他们都会有自己的路要走,可是师娘唯一最担心的人,还是你!”
“然儿明白!师娘不必挂怀,纵然前路漫漫,然儿也会咬着牙走过,师父和师娘就安心去吧!”她释怀一笑。
玉凉夕欲言又止,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诸葛游之轻轻揽上她的肩头:“各有各路要走,我们也是如此,走吧!”
她轻轻点头,盈盈转身而去。
“弟子恭送师父师娘!”身后三人齐齐躬身,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五味杂陈。
上次一别,心思纯良,如今一别,光景不再,人亦沧桑,下次聚首,会不会是已经沧海桑田。聚散有时,心中纵然千般不舍,却也只能送上祝福话语,看斯人远去,天涯会首。
断涯回望,如月的男子曾长夜孤立,一缕断肠曲至今仿佛仿佛萦绕在耳,他断肠,斯人亦是,只不过天涯回首,故去的已然不再,如今恩怨俱消,唯有从头来过。
玉潇然立于断崖之上,看着山门处渐行渐远的月白背影,那身影仿佛空旷无物的山野之间遗世而孤立的孤鸿,惊世而寂寞,让人的心隐隐生出几分心疼之意,心中五味杂陈。
“不去送一送吗?”耳边传来男子酸酸的声音,见到她如此神情,终是有几分不爽的。
她无奈摇头,促狭道:“主子不喜,奴婢又怎敢擅自做主!”
龙延拓看着远去的那一抹背影,神色未明:“还是不送得好!”
她偏首看了看他不苟言笑的神色,无声点点头,不错,他和慕容修文是同一类人,他懂他,他亦懂他,只可惜两人惺惺相惜却终不能为挚友,他们都有自己的骄傲,就算如此落寞,那也该气势凌云心高气傲地离去,他们所需要的,不是别人的怜悯和同情,而是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要人娶高山仰止的,不送,是给予他应有的尊重,但是,对于他,若说心中没有愧疚,那是不可能的,最终她也只得喃喃道:“希望他能早日放下!”
“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还是把精力放到你自己身上的好!”龙延拓见她神色黯淡,打断她的思绪,“你事事都为别人着想,这件事,便是个教训!”
她一时心软应了梓晴郡主,以致酿成今日祸端。
她又岂会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想到此事,心中便冰凉一片,不愿再搭话,幽幽离去。
梓晴郡主只是第一个,长路漫漫,她不知怎样面临将来的暴风雪。
她可应付朝堂波谲云诡,可以面对沙场残尸热血,可以接受后宫尔虞我诈,却独独不想费尽心思地去得到一份感情,在她的心中,感情是纯粹的没有丝毫杂质的,她面对四方朝野的诡诈和杀机就已经很累了,实不想在本应该在两情相悦的爱情之中与无关紧要的人周旋算计,这,并非她想要的。
身后龙延拓眼中雾浪翻涌,最终淹没在深不见底的眼眸之中。
玉潇然还未走到门口,便已远远地看到俩人跪在门外,身侧是一脸怒容的上官庄主。
“庄主,这是何意啊?”玉潇然正了神色,走上前去,看了一眼跪地的二人,向上官庄主问道。
上官庄主一脸痛心疾首,向着玉潇然重重一礼。
玉潇然面色一变上前相扶,过去她失忆尚且不知,如今记忆全好,又怎会不知致远山庄的大名,致远山庄不仅位居天下商贾之首,上官先祖更是曾跟随过始尊帝打下江山的人物,后来天下分裂,上官一族帮龙氏子孙夺得风都,之后便隐于山野,不问政事,转为经商,天行皇帝念及功绩,将致远山庄所在之郡破例分给上官一族,数百年来,致远山庄屹立不倒,愈发声势显赫。
上官氏世代庄主,无论是在商业还江湖还是官场,那都是德高望重的人物,又是玉潇然前辈,就连龙延拓这一国之君也礼让几分,他这一礼,她自然不敢受:“庄主这是为何,真是折煞潇然了!”
她这一声无意地自称,让跪地的上官凌云浑身一震,随机垂首若有所思。
“老夫教子无方啊,教出这两个逆子来,如今竟然闯下如此弥天大祸,老夫真是心中有愧,今日我将这逆子送了来,但凭姑娘处置!”上官庄主心一狠,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司空义和上官凌云,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