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语无伦次,她如墨的双目中是掩不住的波涛汹涌,她的手指有些许颤抖。
青谨却早已扣上了龙延拓的手腕,面色古怪地看了一眼龙延拓后又将目光移向了玉潇然的面上,眉头紧皱。
“如何?”她在这古怪的目光中身体紧绷,紧紧盯着青谨的一举一动,尽力地保持声音平静。
青谨沉思了片刻,郑重道:“你们先出去,不要打扰我把脉!”
“出去?”玉潇然重复一遍,知道青谨有时把脉不许人打扰,但也只是在事情比较难缠的情况下,按捺下心头思绪,看了看瑜罗一眼,点了点头。
门外。
瑜罗坐在院中满目欣喜,享受着劫后余生的美好,慢慢品着茶,小小的年纪中满是大人的口吻:“玉姐姐,你喜欢太子哥哥吧?”
“胡……胡说!我……我怎么会喜欢他!”玉潇然双目一挑,不满看向瑜罗,“小孩子家家的,什么都不懂,不要胡说!”
听着这毫无底气的声音,瑜罗眨了眨眼,清澈的眼中毫无杂质,仿佛这世界上最为纯净的天石让人不忍直视:“是吗?那你做什么走来走去?”
“我……”玉潇然在这看似单纯的目光中哑然,随即心中灵光一闪,正色道,“他是因为我才这样,我……我当然担心了!”
“哎呀!”瑜罗似叹息一声,一边倒着茶一边似在自言自语,“可惜了!”
玉潇然耳朵尖,凑上前去:“可惜什么?”
“可惜太子哥哥不眠不休远去千里之外为你取来浣红砂!就算是常人不眠不休也要七日才能赶到的红卿馆,太子哥哥不知怎么不到三日就赶回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为你他耗费真力,却不料身沾毒素,生死未卜!”瑜罗喝了口茶,瞧瞧看了眼某人越来越软的面容,继续道,“而且,我听说,红卿馆的馆主是个母夜叉,最好男色,也不知太子哥哥他……”
“他怎么了?”玉潇然忙坐下,红卿馆她自然晓得,馆主也有几分耳闻,江湖上闻风丧胆的女魔头,据说是红卿馆部众无一不是男子,想到这里她心头一跳,紧紧盯着瑜罗。
瑜罗却是十分老成般瞥了一眼她的神色,转了个话题道:“如此也就算了,你吃了半成的回生丹沉睡了两天两夜,太子哥哥抱着你一动也未曾动,一步也不让我们靠近!啧啧……”
玉潇然在瑜罗灼灼的目光下无可遁形,别开头看向房门,若有所思。
关上的房门缓缓打开,走出青谨瘦小的身形,玉潇然三步两步凑近:“如何?”
眉头紧皱,他摇了摇头,良久才道:“抱歉师姐,毒素侵心,我……无能为力……你……”
他话未说完,门口已不见了玉潇然的身影。
她一步步走近,步伐仿佛重达千斤,她犹豫不定,不知是该停留还是向前,最终她还是鼓足了涌起踏进一步,看见了斜依在床榻的他。
他红如鸡血石的面色已有所缓和,肌肤白里透红,让他看起来更加妖艳,更加俊美,微阖的双目因她的靠近而缓缓睁开,唇边的笑意愈发盛隆,落在来人的眼中,却更让她心酸了几分。
他声音嘶哑低沉,却犹如远山天籁一般充满诱惑且温柔:“来,然儿,过来!”
玉潇然心鼻一酸,再也抵挡不了这充满蛊惑直击内心深处的声音,加快步伐走去,缓缓伸出的手颤抖至苍白,良久,她缓缓蹲下身下伏在他身侧的床榻边缘,终于止不住滔天的泪水,倾泄而出,低声呜咽:“对不起……对不起……呜呜……我……”
他微阖的眼眸终于几不可察地涌出几分明亮的笑意,刹那间如同夕阳折射在湖水之上的光芒那般耀眼夺目。
他懂。
她的抱歉,不是因为自己为她如此,而是她终于明白,自己迟来的心思。
他抚摸上女子绾起的发髻,她一向以男装假面示人,但那瘦削的肩和单薄的背,总是让人忍不住地怀疑,她是怎样笑着撑起那些比山还重的负担,他敛去眸中光华,只剩下寸寸如水的温软,声音一转略带促狭:“你哭什么?”
“啊?你……”垂首掩面的女子疑惑地抬首,瞥见的是男子满面得逞的笑意和戏谑的眉眼,微微眯起了双目,想起了瑜罗和青谨的表情,脑中灵光一闪,“你没事?”
他拢了拢广袖,刹那间又是那个举世无双不可一世邪魅精明的龙延拓,声音漫不经心:“谁说我有事了?”
玉潇然抹了把脸直起身,对着门口咬牙切实:“青谨!”
“来了!”眼前青色的人影一晃,已出现了青谨那张十分欠揍的笑脸,“师姐,您有何吩咐?”
玉潇然双目几欲喷火:“你竟敢骗我!”
“没有啊!”青谨满脸无辜。
她怒气滔天一步步逼近,几乎可以听见银牙咬碎的声音:“你方才说毒素侵心,无能为力,这还不是在骗我?”
“太子殿下的确是毒素侵心啊,而我也的确无能为力!”他双手一摊,一副无辜的模样。
玉潇然脚步一顿,知道还有下文:“还有呢?”
“你身上的毒素,由于你们经脉相通之际,已经有一半已经悄无声息地转入到他的体内,从而渐渐侵入心脉!”青谨想了想答道,“但是因为控神蛊毒和浣红砂已经相融相抗,太子殿下体质天生独特,毒素在他体内已经自行调和,入住心脉,无法逼出体外,但也不会毒发,所以他才安然无恙!”
玉潇然一愣:“一半的毒素?”
“不错,另一半毒素依旧停留在你的心脉之处,而你之所以毫发无损,是因为有回生丹的调节!”青谨接着道,“但是控神蛊毒已经一分为二,本是一体,又各自在你们的心脉之处,所以,此后,你们的心境若有所变化,便都会各自牵制各自体内的控神蛊,从而使两者互相感应,所以说,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你们可以,心意相通!”
青谨一语惊人。
有人欢喜有人愁。
玉潇然一声惨叫,似是不可置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