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想过,如果樊月就这样子消失在她的生命里,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们相识不过就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自己对他情根深种,他却淡然超脱。无妨,都是过去事了。
听说了那人的名号,取了一位美娇娘,都是意料中的事。
绿萝翻了个身,背靠着窗户,自己却久久难以入眠。窗外的人影模模糊糊,既不靠近,也不远离,身姿卓然,屹立在风中。绿萝枕着满室的梨花香,最后睡着了。
吱呀,门轻轻的打开又合上,轻微的脚步声挨近了床一些。紫色的帘子将那人隔在外头。绿萝的额呼吸声很轻,就像是故意把头埋在被子中一样。樊月没有说话,虽然知道她此刻一定是醒着。他将袖中的那一株香点燃,扔进香炉子里面就走了,做完了这一年之中每夜都会做的事。
香炉上雕刻的异兽嘴里吐着的是九天之上的珍贵的香料沉香木上取下来制造而成的香料,有静心养神的功效。拜这东西功效,绿萝都睡的很好。今晚却是个特例,她心里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直到半夜,都还不见红娘来通知她出去。于是,她索性就穿了鞋,打开了房门。
整个长廊静悄悄的,树影斑驳的透过烛火照在地上,染上了一层静谧的色彩。绿萝关上门,打算趁着睡不着,干脆散散步好了。绿萝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感觉有些冷。夏风吹着树枝来回的摇动,叮铃花在黑夜之中发出柔和的光彩,在风中发出银铃一般的声音。
风中飘来的不仅是清凉的夏风,还有淡淡的梨花香。现在天已快大亮,樊月应该已经走远了吧。绿萝好奇的站在花丛中来回的张望,在黑夜之中,看见了那一模模糊糊的月白色的影子。绿萝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那影子的身上竟是满身的血色。她立在一处,竟不知怎么反应了。
樊月紫眸中映着她的影子,片片叮铃花的照耀中她的眼里竟有惊喜和铺天盖地的悲伤。樊月的一身月白色衣上的血色慢慢变大。绿萝急的赶紧朝着她跑过去,花瓣围在她的脚尖,点点银光镶嵌在她的发间。她眼角的泪升腾在空中变成了一滴滴如珍珠般的珠子。樊月伸手接住那泪珠,却在这时,他的身边渐渐筑起了一道透明的屏障。
天与地的接壤之处爆发出一道刺眼的银光,那光将樊月直接吸入进去。樊月闭着眼睛对着结界外看不清的绿萝挥挥手,嘴角勾勒出迷人的笑容。绿萝竟是不自觉的伸出手,抓住了樊月的手。那结界竟不攻自破,绿萝的手真正的触到了那冰冷的指尖。樊月唇角一勾,那吸力将绿萝一道吸入了进去。
那崩开的洞中有着冗长的长廊,绿萝闭着眼睛忍受着扑面而来的冷风。樊月的手抱住她的腰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一句:“我以为无望,想着你如果离我而去,或是再也没有一点联系,就受不了。干脆于是就自己造了个绝境。竟没有料到你竟然可以与我一起,说不定是我的最后离别的礼物。如此这般,也好,也好。”
绿萝拼命的摇头,樊月却装作未闻。“本就是错误。”他的语气淡淡的,腰上的力忽然变大。
“诸生听令,我现令你们将此女送出此绝境。并绝了她对我的记忆,从今日起,她与我再也没有一点联系。”绿萝猛地睁开眼睛,将樊月的手抓的紧紧的。她背对着他的脸,看不见他一脸冷漠的神色。
“是你把我扔了的。是你弃了我与他人在一起。我说了我要回来,你也没有追上来让我回去。我很喜欢你啊,我有些不懂你到底是不是爱我。”绿萝吼道。
“记得,我不爱你。你今后记住的就是庆林那人。在今后的日子里,我就彻底消了你对我的记忆。我在此地,再也不出去。你对我的记忆就尘封在此地吧。”
绿萝却突然想不起樊月的模样。之前不愿意看见,现在却想不起他的模样了。绿萝想要转身,却被他按着肩膀。他的手指尖冰冷如冰一般,血腥味愈发浓厚。
“绿萝,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想再坏了你的根基。”诸多的如蝴蝶般的银光飞进洞中,将绿萝托起来向洞外飞去。风鼓起樊月身上的月白色的袍子,身影越发的飘散。绿萝终于摆脱了樊月的控制,她跪在那银光之上,翩然回头,樊月竟是在一悬崖之上,旁长着一棵高耸入天的神树。树冠如同铺开的绿色的绸缎一般,疯长似的掠过天际间的白云。彩鸟在其中间来回的飞来飞去,樊月的脸却已经原道看不清了。
“樊月,你敢把我送出去,我就真的不理你了,这辈子都不会理你了,不要这样,我真的很喜欢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绿萝跪在银光之上,突然指着他大声喊道:“我会忘了你,把你忘得干干净净。”
那远去的身影一震,眼睛蓦然张大,竟是有些不死心。“不。”樊月大声吼道:“不可以忘了我,一点点都不可以,你要记住我,每一点都要记住。”
绿萝对他展开一个会心一笑,眼里燃烧着星星点点的泪光。那树冠发出金色的光芒,将樊月笼罩在其中,慢慢的上升。西天的梵境中金光闪烁,梵音袅袅不绝。
“想不到这就是其中的最关键。”樊月淡然一笑,负手站在一片碧波玉池之间,西天的那棵碧瑶树在水下发出淡淡的银光。
一阵风过后,人间其实换了一个样。那小镇上再不会有一间种满梨花的梨园子,不会有一个身着月白色的袍子的男子,那个白袍紫眸的男子。
“这次的比武大赛对于你来说是个什么契机呢?”一群弟子聚在一起,中间围着他们的大师兄庆林。
“不知道,就是把你们都训练好,也算是给师父一个交代啊。”庆林不解道。
其中洗个细皮嫩肉的弟子附在庆林耳边说道。
“哈哈哈哈。”众人齐声笑起来。“对,就这样办。”
庆林站起身子来,对大家拱手说道:“就这样,到时就麻烦各位师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