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佳欣颓然靠着廊柱坐在了石阶上,心绪不宁,为刚才自己轻佻的举动懊悔不已,祷告着希望蝶儿不要看穿才好,否则真的很难想像以后形同两姐妹的两人要怎么相处下去。她痴痴望着井院中的一片天,繁乱的思绪飘忽起来,竟毫无头绪。
刘山被刘梦蝶拉着出了祠堂,刚出了门,刘梦蝶刚才嬉笑着的一张脸便刷地阴沉下来,挽在他胳膊上的一只手松开,只快步走在前面,刘山看着她的行径,平时她总是嬉笑着蝴蝶般飞舞在自己周边,刘山心中一凛,难道到刚才那一幕被她看穿了,便想上前解释清楚。
“蝶儿,等等我,别走那么快嘛?”
刘梦蝶不出声,兀自快步走着。刘山快步追了上去,拉住了她的一只手臂道:“蝶儿,刚才是场误会,你千万别当真。”刘山这才看清楚,她的脸上已不知何时已满面泪痕。
刘梦蝶瞪了他一眼,双眼中犹含着泪水,猛的挣开了他的手,快步跑开了,把刘山远远抛在后面。
“蝶儿,蝶儿……”刘山在后面喊道。
刚才那一幕,刘梦蝶看得很清楚,只是想不明白,一个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而另一个却是托付终生的人,他们俩人却什么时候有了那样亲密的举动,到底是为什么,让自己以后如何来面对,刚才只是强忍着没表露在脸上,可这会却再也掩饰不下去了,她也自己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让他们查觉,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终究还是在脸上表现了出来。
待回到家门口那一刻,刘梦蝶经过一路上的缓冲和思考,把心中浩瀚的波澜都消化掉了,脸上如一泓碧绿的湖水般平静,推开门,却看见族长站在自家的院子里,疾步走上前忙招呼道:“葛伯伯好。”
毛茹族的族长叫葛望,约七十岁高龄,须发花白,脸上皱纹堆垒,佝偻着腰,但一对眸子明亮,精神矍铄,倒显得神采奕奕。
“是蝶儿啊!都成大姑娘了,越发出落得美丽可人了。”葛族长捻着花白的胡须,略显苍老的声音微微道。
刘梦蝶喜上眉梢,脸上一朵花般。欣然道:“葛伯伯,您又取笑我了。”
“啊……哈哈哈……”葛族长笑着,眼角眯成一条缝,只见他把声音压低了道:“你娘啊都找我两次了,打算在秋收节这天给你和刘山指婚呢,这不我来找你娘再去圣女那商量商量。”
刘梦蝶刚才花儿一般的脸上像是遭遇了寒霜般瞬间枯萎下来,带着淡淡的愁容背过身去。葛族长只当她是害羞,只干笑着,也就没怎么在意。
毛茹族的男丁因受不了山里的清苦,多数都跑到外面去了,这些年族里成婚的人少得可怜,难得又逢秋收节这么喜庆的日子成婚,如能促成佳偶天成,心里当然高兴了。
“族长,我们走吧!”陶红在屋子里收拾一番,这才走出门来,这时刘山竟也回来了,陶红道:“你们俩快吃饭吧!我和族长找圣女商量点事。”
刘山忙上前打招呼:“陶阿姨,葛伯伯。”
葛族长捻着胡须,一幅慈祥的面孔,总是笑眯眯的样子。
“刘山啊,过几天就得改口叫妈了,哈哈……”
刘山一时有些发愣,像木头杵在那,不待她回话,葛族长已和陶红走出门去。
只十多分钟的路程,俩人进得“忠义祠”,看见叶佳欣独自坐在廊沿下,双臂交叉,头俯在臂弯里,待两人走近了些,陶红正要打招呼,却见叶佳欣把头抬了起来,一脸的倦容。
“族长,陶阿姨,你们怎么来了?”叶佳欣愕然道,忙招呼着两人坐下。
族长开口道:“圣女啊,刘山来我们毛茹族也有一段时间了,和刘梦蝶情投意合,咱们这有多久没热闹过了,刚又赶上秋收节,按着你陶阿姨的想法,想让他们在秋收节那天成婚,接爱圣女的祝福和点化,就是来听听你的想法。”
叶佳欣听到刘山,心里就有些紊乱,后面听到要和蝶儿成婚,脑袋嗡的一声响,犹如晴天霹雳,尽管之前听族长提到过,但如今如此正式的提出,还是难以接受。她的眼神飘忽,思绪却早已不知去向何处,只呆傻痴愣般坐着,仿佛没了魂一般。
“圣女,圣女……”陶红连番叫着。
“啊!”叶佳欣仿佛在梦境中被人唤了魂回来,脸色煞白如纸,忙说道:“这么做怕有不妥吧!”话即出口,竟有些后悔起来,竟不假思索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忙想改口掩饰,却为时已晚。
族长和陶红互望了一眼,不明白圣女为何心不在焉的,竟有些失态,族长征询道:“那圣女的意思?”
叶佳欣刚煞白的脸上此刻有些发烫,想用手掩饰却觉得有些不妥,只微微把头压低了些,硬着头皮道:“刘山失忆了,不记得了之前的事,谁知道他之前有没有喜欢的人,如果他和蝶儿成了婚,后记忆又恢复了反悔了怎么办,那对蝶儿来说是不公平的。”
族长捻着胡须,一幅思考状,陶红却是不假思索道:“可是刘山病了那么些天,都是蝶儿照顾的,男女授受不亲,俩人的流言蜚语在族里早已传了遍,如果他们俩个不成婚,那叫蝶儿怎么办?以后可怎么嫁人。”陶红说着,用手蘸了蘸眼角,整个眼框已略显微红。
叶佳欣想着,陶红说的也不无道理,自己想要争辩下去便显得有些有违常理了,只点了点头。
“火烧眉毛,先顾眼前的吧!以后的事谁能料到,刘山那孩子的失忆证能不能好,只能听天有命了。我倒是觉得啊!这是老天赐给刘梦蝶的姻缘呢,哈哈……”族长道。
陶红听族长这么说,心里宽慰了些,忙说道:“那既然圣女和族长都没异意了,那就这么定了吧!”
叶佳欣心头一凛,尽管知道结局,但听陶红嘴里一说,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仿佛被人从头浇下一盆冷水,彻骨的凉。
族长和陶红起身告辞,叶佳欣心不在焉的送他们出去,待俩人走远了些,这才回过头,还未到深秋,晚风显得柔和,但吹在身上却觉冷嗖嗖的,迈出一步,却感觉全身的力道被抽空了般,只有气无力地走到廊沿下靠着柱子坐了下去。
纷乱的思绪又开始飘忽起来,往日的一幕幕浮上心头,桥上两人擦肩而过,那一首带着浓浓情意的小诗,咖啡馆的重逢,旅店的种种……
无声无息中,泪眼模糊,晶莹的泪珠滑落而下,顺着脸颊,滴落在纱裙上,瞬间洇湿了一大片。秋风好冷,叶佳欣双臂环抱在胸前,把头俯在臂弯里。
刘山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始终在想着自己的身世之谜。叶佳欣,那个毛茹族的圣女,她竟然说她认识自己,难道自己失忆之前真的认识她吗?看她悲伤的神情,自己和她有什么瓜葛吗?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微乎其微,对了,不是还有一部手机吗?……
第二天吃过早餐,刘山就向陶红问自己的手机在哪?陶红叫蝶儿去拿,蝶儿瞪了刘山一眼,噘着嘴跑到外面去了,陶红只得进屋自己拿出手机交给刘山,心里多少有些担心,万一他弄明白自己的身世,想和蝶儿悔婚,那该怎么办呢?心里禁不住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手机早没了电,刘山把电充上,过了一会,有了开机画面,他浏览着通话记录,都是一个月前的,其中有一个叫丁雨馨的最为频繁,心里想道,丁雨馨是谁啊?不如打过去问问?或许,她会知道自己的事情,说着,不再犹豫地按了拨号键。
D市汽车站,三人随着众人鱼贯上了车,高朋找了靠走道的位置坐下,叶佳琪和丁雨馨坐在一起,丁雨馨靠近窗户。刚坐下不久,大巴车按时启动,丁雨馨心情沉闷,双臂交叉爬在窗沿边上,头伏在上面,呆呆地瞅着外面的景色。
丁雨馨心思纷乱,不知道去了毛茹族会发生什么事,林晓凡如今怎样了,心头有些茫然,思胡思乱想着各种可能,可马上又否定了。
“叮铃铃……”丁雨馨不耐烦的拿出手机,心里道:谁啊,这么讨厌。只瞟了一眼,心里一凛,整个人打了一个哆嗦,不相信般再瞪大眼晴仔细瞅瞅,林晓凡,是林晓凡打来了。
“快看啊,是林晓凡打来的。”丁雨馨猛地站了起来,忘乎所以地嚷道。
一车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像看待外星人看着她,不明白的还以为这个女了精神有问题,其中一个穿着前卫,紧踩时代脚尖的沙马特男子骂了一句神经病。
众目睽睽之下,丁雨馨做贼般有些心虚,脖梗处有些冒凉气,赶紧坐了回去。
叶佳琪瞅过去,对丁雨馨道:“快接吧!等会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