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空中过招的当口,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西沉正沉浸在申娉婷的飒爽英姿里,突然听见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凝神细听,才发现原来是吊着申娉婷的威亚正发出诡异的螺丝松动的“咯吱咯吱”的声音,来不及消化这可怕的信息,西沉眼瞅着正在五六米高空的申娉婷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往下掉,黄衫广袖被风高高掠起!
没有多余的考虑,西沉直接奔向了申娉婷掉下的地方!
眼角瞥见一个红色的声影飞速掠过,正是LEO,当时只有西沉和LEO离申娉婷最近,LEO却因为赤着脚,又被及地长袍绊了个趔趄,前奔的势头被阻了阻,西沉已经把掉下来的申娉婷抱了个正着。
可是由于下坠的冲力太大,西沉毕竟身板还比申娉婷瘦小一些,一不留神,没稳住这么大的力道,脚下一软,带着申娉婷直接仰面倒去!
要命的是身后还不是平地,古装剧的高楼院墙里必然会有石桌石凳,西沉的后脑就这样扎扎实实地磕在石凳上,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场内场外一片惊呼,顷刻乱成一片。
血从西沉的脑后蔓延开来,申娉婷颤抖着手去拍西沉的脸,丢了魂似的跪在西沉的身边,慌得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LEO比较冷静,沉声嘱咐他的助理赶紧叫救护车。
被缓缓放下的向竹欣抱着双臂站在角落里,脸上一片心虚惊恐。
远在H城的慕诗泽正在为第二天的巡演做紧锣密鼓的排练,没来由的突然觉得心慌,脚下走错一步,跟身边的舞蹈演员撞在一起,两人都被彼此撞得脚步不稳,连连后退。
舞蹈老师以为慕诗泽是累了,便打了个手势叫停休息。
慕诗泽擦了把脸,喝了口水,随意地看了下私人手机。
知道他私人电话的都清楚他这个时候忙着巡演,基本上不会有人找他。
却意外地看到申娉婷的短息:
西沉受伤了,不用担心,我们会照顾好她。
白延心血来潮地去舞蹈房看慕诗泽的排练情况。
却看到舞蹈房里一众舞蹈演员聚集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独独没看到慕诗泽。
白延不安地皱起眉。
“怎么了?慕诗泽呢?”白延走过去询问。
议论声一下子小了,众人面面相觑,舞蹈老师告诉白延,“慕歌神让我看到你跟你说一声,他去Z城了。”
“什么?!”白延瞬时被强雷劈中,眼前白花花一片。
迅速掏出手机给慕诗泽打电话,机械的女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白延焦躁地踱来踱去,嘴里神经质地不停碎碎念,“慕诗泽,你给我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明天就要巡演了,是明天啊,明天,明天!!”
在第N次听到那个女声之后,白延狂躁地一把把手机摔在墙上。
揪着头发猩红着双眼咆哮,”慕诗泽!我跟你没完!”
慕诗泽赶到医院的时候,已近傍晚。
医院的正门被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喧哗嘈杂,闪光灯闪得人心烦气躁。
门口围着一圈魁梧的保镖,这个时候的记者们都似见了裂缝鸡蛋的无头苍蝇,没头没脑地往前挤,保镖围成的人墙隐隐有崩溃的趋势。
慕诗泽压低了帽檐,悄无声息地从医院的后门直奔西沉所在的病房。
病房里,西沉的脸色苍白如纸,头上包着纱布,正沉沉昏睡。
申娉婷坐在西沉的病床边,左手虎口处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另一边,阮杏正出神地看着西沉昏睡的脸。
听到房间门被打开,两人皆是一震,随后同时向房门口看去。
申娉婷率先站起来,看着慕诗泽的神情满是意外。
“诗泽,你怎么过来了?你明天不是还有巡演……”
慕诗泽没回答,只是看了眼床上的西沉,“情况怎么样?”
“轻微脑震荡,缝了几针,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
慕诗泽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申娉婷把早上片场的事简单的交代了一下。
“对不起,诗泽,我不知道西沉会这么冲过来。”
“不关你的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西西一向都是这样,你对她好一分,她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都掏给你。要不然当初……”
慕诗泽顿住,紧抿着双唇,想起过去,愧疚和心疼瞬间吞噬了他。
申娉婷低着头,心头充斥着只有她自己清楚的……罪恶感。
慕诗泽揽着申娉婷的肩膀把她带到门口,“你先找个地方休息,这里有我就行了。家和公司先别回了,还是叫天澈派人来接你吧。”
申娉婷点点头,看着慕诗泽,似是有话要说,可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最后看了眼西沉,离开了病房。
待申娉婷走远,慕诗泽才转向自打他进门就未曾开口说话的阮杏。
“阮小姐,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西沉自沉沉昏睡中醒来,镇静剂让此刻的西沉意识朦胧。
床头亮着一盏昏黄的灯,眼前的房间布置很陌生,西沉有些惶然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后脑很疼,侧过身来,意外地看到趴在床头熟睡的慕诗泽,惶然的感觉顷刻消失地无影无踪。
西沉孩子气地咬着失色的下唇,鬼鬼祟祟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戳戳慕诗泽的眉毛,扯扯他的睫毛,然后捏住了他的鼻子……
慕诗泽虽然醒了,却有些害怕地不敢睁眼。
西西这是……认他了吗?
西沉知道他醒了,松开他的鼻子,气定神闲地看着慕诗泽。
慕诗泽知道不能再装了,缓缓睁开眼,西沉正定定地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慕诗泽眼有些热,哑着嗓子,“醒了?脑袋疼不疼?”
西沉夸张地把脸皱成一团,“好疼。”
看到慕诗泽心疼地皱眉,才咧着嘴笑,“你怎么永远都这么好骗!”
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小寸距离,“就……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疼。”
慕诗泽宠溺得摸摸她的脸,“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西沉想了想,“我想吃苹果,还有橙子,恩,猕猴桃也有点想,再来点哈密瓜吧。”
“这么多!你吃得完么?”
“又不是我一个人吃,我们一起吃啊。”
慕诗泽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拎出一个大果篮,花花绿绿的各色水果应有尽有,慕诗泽笑得得意,好像在说,只要你说得出,我就拿得出。
西沉无视这个幼稚鬼,视线犹犹豫豫地在所有的水果上溜了一圈,“恩……好像还是苹果最好吃。”
慕诗泽拿了苹果去卫生间洗干净,坐回到西沉的床边开始削皮。
西沉看着慕诗泽,一刻也挪不开眼。
慕诗泽眼也不抬地削着皮,“顾西沉,你以前不是最瞧不上我的脸吗?你再这么看下去,我该怀疑你以前说的全是谎话。”
西沉嘟囔,“好吧,我承认。反正现在是做梦,能看一会儿是一会儿。”
慕诗泽手一滑,水果刀在大拇指上切出一道好大的口子,血顷刻就渗了出来。
西沉一下子就想坐起来,却因为牵扯到伤口,疼得倒抽冷气。
慕诗泽把她按回去躺好,“你别动,一点小伤,不碍事。”
而就是这个小伤,之后直接让濒临暴走的白延瞬间发狂。待巡演结束,白延看着慕诗泽没事人似的清洗吉他弦上的血渍,要知道他这个晚上足有六首自弹自唱的曲目,白延红着眼睛撇过了头,憋气地足足两个星期没有理睬慕诗泽。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回到当下。
病房里有现成的双氧水和纱布,慕诗泽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接着之前的工作,把苹果切成块,插上牙签送到西沉的嘴里。西沉一脸餍足地闭着眼,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慕诗泽的伺候,一只手得寸进尺地抓着慕诗泽闲着的另一只手,靠在枕边,像婴儿一样心满意足地蹭了蹭枕头。
心情太过平静美好,镇静剂的药性有些上头,西沉嘴角带着浓浓的笑意,吃了小半个苹果,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慕诗泽轻轻把果盆搁在一边,握着西沉的手,轻抚着她的发。
一室恍然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