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盈歌有些被吓傻了，她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么生气过，虽然父亲是个很严肃的人，但她知道父亲心中是极其疼爱她的，可她今日似乎真的触及他的底线了。何灵心疼地看着呆站着却还挂着泪痕的女儿，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林盈歌这才缓过神来。
“盈歌，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听着母亲无奈的叹息，林盈歌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听得何灵叮嘱：
“今天晚上说过的所有话，都不要再提了，好吗？”
看着母亲眼中那微微带些恳求的神色，林盈歌不再啜泣，她只是充满疑惑地看着母亲：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何灵躲闪开那执着求问的眼神，不愿意回答她。可林盈歌是那种一旦有了疑问一定要得到答案的人，这个问题困恼了她那么久，而今夜她要得到解答：
“为什么一提到孙珣，你们都是避之不及的样子？你们认识他吗？”
何灵不说话，但她感觉到女儿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掌心已溢出汗水，最终她做了决定，转头看着女儿，那眼神早已不见平日里的对一切胸有成竹的聪慧，只有心疼和无奈：
“因为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他……永远成为不了梦使。”
“因为夜界从不给被驱逐的家族机会？”林盈歌声音里透出丝丝绝望。
何灵不回答，似乎是默认了这个答案，她想，就让女儿这么理解也好。林盈歌冷静下来，说了一句：
“没关系，他当不了梦使，我也不做梦使就是了。”
“你这孩子又说胡话！”何灵也有些急了，“你以为夜界是随随便便进出的吗？梦使又是想不当就能不当的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样才行？”林盈歌有些委屈，眼泪又簌簌掉下来。
“和孙珣断了往来吧，趁你们还没有陷进去。”何灵难过地说，她不愿做这样一件事，但她知道非这样不可，而自己的丈夫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不可能，”没想到林盈歌斩钉截铁地说，“我好不容易才和他在一起。就算他是凡人，而我也摆脱不了这该死的梦使身份，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何灵欲言又止，她就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女儿的这份执拗她比任何人都熟悉，当初她何尝不是怀着这份执拗嫁给林旻晟的，只可惜今日女儿所面临的困境更为尤甚，一个恍惚，她突然忆起青春年少时那个决不回头的自己，所有人都说自己傻，而如今不是也证明了自己没有走错吗？那么她又何苦去逼女儿呢，正如19年前变幻莫测的一切无法被预知，谁又能证明女儿选择的前方一定是无尽的深渊？
本以为母亲会继续反对，不想林盈歌看到的是她怔忡片刻，浅浅地笑了笑：
“盈歌，妈妈不会再说让你和孙珣断绝关系的话了。”
“真的？”林盈歌惊喜地问道，“也就是说你支持我们在一起了？”
“我可没有说这样的话，”何灵又补充道，“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你能保证自己是真的爱他吗……”
“我保证！”林盈歌来不及害羞，赶紧说道。
何灵笑着摇摇头：“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只是提醒你‘爱’这个字需要时间去证明。”
“如果时间证明我们是真心的，你就不会反对？不管他是凡人还是梦使？可是……”
何灵知道女儿想说什么，她笑道：“谁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在一起的？现在知道‘可是’了？”
“我哪儿有……只是我不知道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林盈歌有些犹疑。
“你若下定决心，又何惧前方是暴雨还是阳光呢，要知道暴雨之后也有彩虹，阳光背面仍不失阴霾，不管是什么，总有适合你的路在等着你。”何灵轻轻地对女儿说，而自己也随之放轻松了很多，她现在明白了女儿有她自己的命运，哪怕会面临难以承受的痛苦，而聪慧若她，也知晓自己终究是无法阻止命运的洪流的。
“妈妈……谢谢你。”林盈歌充满感激地抱了抱何灵，这番话给了她多大勇气，是她自己都无法预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