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些,可有证据?”
苍龙摇了摇头,神色之间多少有些疑惑,只不过很快便被坚定所代替。他沉声说道:“虽然全都是我的一些推测,但我想和真相八九不离十。”
梵释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定下来,她凝神思索了半晌,说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嗯,不应该这样问,应该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这些事的?”
“前段时间,我初入北疆时无意中遇到了两个人,两个戴着斗篷像影子般的男人,因为其装束打扮极为诡异,我便动了疑心,你也知道,天无极手下也有许多人类,我生怕这两人是探子,所以下令让人拦截住他们。谁知道这两个人修为颇高,金枪中的两个人竟然险些没能难住,我大感惊异,便亲自动了手。交手之下,我突然发现两人武功招式竟然和我极为类似,虽然他们修为日浅而且天赋也并不怎么样,但你是知道的,我从未收过一个徒弟,即便是金枪中人我也只是教给他们修行吐纳的方法,于招式一途从未有过传授,这两人招式和我相似,却又为何?我生擒住这两个人,逼问之下才知道,北疆深处竟然藏着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两人称呼其‘老祖宗’,据这两个人的描述,这位‘老祖宗’年龄并不是很大,看着也就是一个中年人,只不过常年呆在一个阴暗的所在,听说是受了某种诅咒不能出行,那年长的在描述这位神秘的‘老祖宗’时,眼中闪过一抹惊悸,还隐隐的透露出一些疯狂的神色,我观其神情,他或者对那个‘老祖宗’多少有些想法,他看我修为颇高,便动了些心思,只是我苍龙何人?岂会受这等宵小的利用?我假装放了他们,然后一路尾随,一直跟着他们到了北狄人的禁地,却发生了一件连我都想象不到的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啊!”梵释有些焦急,苍龙一向都是这种性子,越到关键的时候他越是会停下来,只不过这次倒不是苍龙在故意吊梵释的胃口,看他眉头深锁,似乎心中正在对某件事做出判断。
“我的修为虽然比不上白天愁,但也是相差无几,尤其是经过这一千多年的沉淀,我深信即便是当年的白天愁,想要再次胜我也是极难。普天之下,除了天无极,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够拦得住我。只不过当我一路尾随着两人快要进入禁地时,突然眼前一暗,竟然什么都看不到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梵释忍不住惊呼了起来,她知道像苍龙这样高手,白天黑夜对他而言几乎没什么分别,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苍龙也能将身遭的环境看的清清楚楚,所以当她听说眼前一暗的时候,心中却也替他捏了把汗。
苍龙摇摇头,说道:“事情还没完,即便是目不能视物,但凭着我的修为,要感知身边的环境却也不难。但令我震惊的是,我六识全失,竟然分不清东南西北,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我体内的真气灵力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似乎在一瞬间,我便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好在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太长时间,当感觉再次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处在墉州城外……”
“‘一念轮回’?”梵释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走掉,她突然明白苍龙为何会有前面的推测了。
“你也听说过‘一念轮回’?不错,正是一念轮回之法。当初我还是孩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年轻人,后来成为了我的老师,而他的绝学便是‘一念轮回’,若我所料不差,你师傅应该也懂此法。”
梵释点点头,任何事情经的多了,也会麻木,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反倒逐渐平静了下来。
“嘿嘿,好一个‘一念轮回’,师傅当年曾告诉我,修行到一定程度,便可让星辰移位、挥手间便能沧海桑田,我一直认为这些都是天方夜谭,谁能想到,或许师傅在千年前便已达这种境界。我历来颇为自信,除了白天愁外,我从未服气过任何人,如今看来,这种想法和其自大。”苍龙脸上流露出一丝感慨。
梵释蹙眉沉思了半晌,这才说道:“我师父给我说过同样的话,而且根据你的描述,我大概能够想象你我师父应该真的是同一个人。但你又如何能够确定白天愁、萧楚和你我师出同门?”
“天下名剑你知道多少?”苍龙并未回答梵释的话,只是反问道。
梵释瞪了他一眼,多少有些嗔怒,只不过却也流露出一丝小女孩儿的神态。在苍龙面前,她总会做出一些平日里从来都不曾做过的动作。
“你这是在考校我了?天下名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最为出名的当属轩辕,接下来有湛卢、赤霄、太阿,当然还有我那把渊虹也排名其中,你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苍龙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说道:“你错了,轩辕是太古黄帝的佩剑,当属第一,但世人并不知晓的是,排名第二的并非湛卢、赤霄等剑,而是天机剑。”
“天机剑?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天机剑,也叫天机一棍,据闻此乃炎帝所配之物,只不过他甚少出手,这把剑便也是寂寂无闻,但此剑威力并不在轩辕之下。我之所以猜测那些历来的圣人同出一门,凭的便是这些武器。你想想看,这些最为出名的天下名器现如今存于世间的有多少?”
梵释沉默,半晌才道:“我只是听说邕州大儒宋鲁府上收藏着一把太阿,据闻是祖上所传,其余的再也没有在世人面前出现过,也不知道流落到了哪里。”
苍龙“嘿嘿”冷笑了数声,道:“北庸、古承、月琴、苍黄等圣人所用之兵器莫不是那些上古名剑,但这些人自显圣之后便不知所踪,他们所带之物也一并消失。后来师傅见我艺成,便赐了我一把赤霄,你看!”
苍龙随手抽出一柄剑,此剑剑长三尺,剑身以玄铁铸造,看来也是平平,只不过一剑既出,便有风雷之声。
他眯眼端详了一会儿手中之剑,然后手腕一翻,赤霄已然失了踪影,也不知道被他藏在了何处。
梵释道:“我所拿的便是‘渊虹’,那白天愁呢?他的武器是什么?这个人身手高绝,当年我看他出手几乎从未用过兵器。”
“白天愁所用正是那天机剑,他登天一战之后,曾托萧楚将此剑托付与我,嘿嘿,好一个白天愁,光是这份胸襟气度,也远远超过了我,我虽时有怨怼,但对于他,倒还是钦佩居多。”
“赶紧拿出来让我看看,这把天机剑究竟长什么样子,按照你的说法,这好歹是祖上所用之物,我若不看上一眼,死也不会甘心。”梵释此时的表现就好像是一个要糖吃的小女孩。
苍龙无奈的摊开手,说道:“天机剑并不在我身上。”
“啊?”
“五年前,我已将天机剑经由青山之手送给了鹏儿,这个傻小子,想必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手中所拿之物是何等的珍贵。”
每当提到秦鹏,苍龙神色间便不由的有些宠溺,虽然此子并非他亲生,而且一直以来也都是当做鼎炉来养护,只不过自从秦鹏被叶清风附身之后,其性格行事与秦大义极为相似,心性相仿,逐渐的,老秦对于秦鹏也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些感情,能够让苍龙动感情的人不多,但正如梵释所想的那样,这个人于感情一途隐藏的极深,很少有人能够发现他冷漠外表下的深情。
“你是说翼飞?我来东疆之前曾和他见过一面,不说这个了,你接着说……”
“我在墉州城外苦苦思索了一夜,第二日便再次来到禁地,但此时这里已经完全变了样子。那些终年笼罩的迷雾已然散尽,期间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灰色建筑,怕不有万年之久。我在里面转悠了整整一天时间,但无丝毫所得,心中有疑惑,便要去追查,我安排好铁骑和金枪驻守北关,自己独身前往各地藏书阁找寻答案,一直到听闻你来了东疆,这才赶了过来。”
“那据你的猜测,师傅这样做究竟有何用意?”梵释心中仍有疑惑,即便是这些人全都出自师傅门下又能怎么样?无非也就说明师傅这个人有大神通,而且他教导每个徒弟的时候尽心尽责,从未有过打骂责罚,梵释弄不明白苍龙担心的究竟是什么。
苍龙眼中闪过一抹悸色,他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知道师傅的用意,只不过当我得知他的所有徒弟都有炎黄二帝的血脉时,我心中便不由的有些恐惧,直觉这件事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难道他收的这些人,拥有同样的血脉仅仅只是一个巧合?我并不这样认为,一个两个或许还可以说是巧合,但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这便是有意为之,师傅的修为,便是你我再修炼个几千年也是赶不上的,而让我更为疑惑的是,那些早已显圣的圣人这些年来都去了哪里?从来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影踪,好像自显圣后这些人便如空气般的消失不见了,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每当想起这些,我便不寒而栗,白天愁当年登天一战之后,被杨公素偷袭重伤,若不是有萧楚誓死护卫,怕也是凶多吉少,这些年来我迫于誓言,并未踏足过东疆半步,现如今看来,要想知道这些,或许也只有找到杨公素才能多少知晓一二。
对了,我还没问你,你刚才说你来之前见过翼飞,他失踪了五年,连我这个老爹都不清楚他这些年来去了哪里,照你这么说,他这是回来了?”苍龙语气之中多少有些诧异。
梵释也是一愣,她并不清楚秦鹏这五年并未出现在世人的视线,只是随口答道:“是啊,他还托我照顾一下一个名叫马德的人,怎么,他还未见过你?”
苍龙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和他的关系颇为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而且对于翼飞,你可千万不能小看了这小子……”
“哼,说起来我还没问你呢,这个秦鹏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有个儿子的?”
苍龙听闻此言,只觉得头又开始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