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东部有一海域——墨渊海,墨渊海深不见底,常年骇浪怒涛不断,流云南人都知:凡沉没于墨渊海船只便会连人带船丝毫不剩,从无例外。而些许有识之人看过《神魔年纪》便会知晓:上古神之年间,无数深渊魔物自东海域之底撕裂世界而出,闯入大地……。而那时的东海域便是如今的墨渊海。
墨渊海底,守护被封印的深渊之口的黑潮一族便是世代生活在这里,虽然这片海域里的生物数量庞大,但由于深渊之底同时还有着纵多庞大而又强大的生命存在,日复一日的厮杀不单让黑潮一族的子民实力变得十分强大,还把他们的人口紧紧压制在一定的程度。
墨渊底部——大地裂口旁黑石礁群。
温软的声音正低声唱着歌曲,悲伤的音色如同夜色下的海潮一般缓缓此起彼伏着,明明是柔柔的低声,此时却环绕着整个广阔深渊口旁的黑石礁群。
在这缓缓的歌声中,数千里的黑石礁群里无数黑潮海妖放下手中的事情,静静俯倒在地上听着这飘荡在海底的歌谣。
无数跳动着的扁扁水母,带着微弱的莹莹光芒仿佛回应一般浮在上放的黑暗里有序的上下飘动着,而整个黑石礁群里那些照明的明亮珍珠也闪烁着叹息起来。
裂口旁,许多斑斓的海藻环绕在古老的石柱上,满地发亮的珍珠铺成了一条宽大通往此处的道路,孤零零的沧桑王座就那么立在那里,上方还悬浮着一团暗淡的光晕。
少女洁白的身体上只有一些鳞片遮挡,赤裸着双脚的她双膝跪坐在地上,双手抵着王座旁的石柱柔弱的靠在上面,抬起头来轻轻唱着那悲伤的歌曲。
王座上,一个胸前双腿包裹着幽紫色鳞片铠甲的男人,把头靠在自己的手臂上,眼睛轻轻的闭着,聆听那为无数死去同胞们的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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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
空荡荡的只有黑暗,漆黑的四周里回荡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声音落下后,四周又一片死寂。
似乎过了很久,那个同样低沉的声音又缓缓响起。
“…还剩半年…”
“汐眳…”
王座上的男人睁开眼睛,四周已经空荡荡的,身旁少女正坐在王座边缘,用手轻轻推着他的身子。
男人伸出手,宠溺的揉了揉少女的头。少女便很是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往那只大手上蹭了蹭。
从很遥远的时候起,他们一族便作为王,带领着那些黑潮海妖守卫着这里这片平静的裂口。他们这一族也从来就只有一人,每过五百年王便会化为最纯粹的海之灵力融入这片海域,这时新的王便会继承着记忆,从王座上那生命之涌里出生。
只是到了他这一代便出了问题。
在上一个王死去时,本该只生出一个王的生命之涌不知为何一下孕育了两个生命。原本没有性别的王分出了性别来,并且本该继承的力量全被一分为二,连那些传承了无数年的记忆也被完整的分割成两份。
“只剩半年了,音…”
男人温柔的看着少女,犹豫着说道。而少女歪歪头,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嗯?”
“明天我就出发,去陆地上…”
男人终于说出想说的了:
“不过音…我这一去就没办法陪你了。”
可汐音脸上还是那副寂静的样子,就这么看着男人不说话。片刻后,似乎想到什么一般,少女抓紧放在她肩上抚摸她后脑袋的手,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
看着少女那和自己一样看不见瞳孔的漆黑眼珠,汐眳温柔的眼里忽然泛起了些悲伤。
“最后半年了,我要是不去就治不好你了。”
汐眳的语气很轻的商量,但汐音却依旧摇头,抓着汐眳的手臂放到胸前,双手握住他的手掌。
“我又没病。”
“我知道音没有病,可我想让音做个正常人。”
听到汐眳这样早已说了无数次的话,汐音依旧脸上依旧平静如同没有波澜一般,用陈述一般的语气回答:
“那就不做正常人…”
汐眳听到汐音这样的回答,便有些愠怒,被少女捧着的手也一下握紧了些:
“别这样任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可我们的使命…”
汐音感受到汐眳手掌里的力气,缓慢的想说什么,只是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使命什么的我从来就不在乎,我只想你能开心。”
汐眳看着面前那个从来就不懂感情是什么的妹妹,温柔的表情忽然变了,变得坚定。
“这样…”
“别说了。”
再度打断汐音的话,抽回手,站起身来甩起幽紫色鳞甲上挂着的湛蓝披风,踏着发光的珍珠离开了。
汐音坐在那里平静的看着汐眳离开,感受双手上还残留的温度,平静的心底依旧没有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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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黑石礁群的中心,汐眳便唤来黑潮族的族长。
汐眳站在那,周围的海流仿佛在顺着他的存在一般,改变了方向绕着他在他周围盘旋起圈来。
“回来的族人怎么样了?”
汐眳看着那些忌惮着他,纷纷游远的鱼人,冷淡的开口。
旁边一个鱼脸,人身,四足的海妖跪在那,它全身只有幽黑色,光亮的鳞片布满全身,没有鳞片的地方还全是突起的肉疙瘩。唯一和其他海妖不同的是他的鱼脑袋顶上,带着一个很大的黑礁石做的尖角装饰。
那是海妖族长的标志。
“…嘶…王…嘶…都休息去了…”
海妖尖锐的声音颤抖着说道。
它看出来了,它的王又在生气了。黑潮族的寿命只有将近两百年,可这位王却是它看着长大的。它的王自小脾气就十分的好,这世上也只有一个人能让他这样生气。
“嗯,最近有沉没的船只或溺水的人没?”
汐眳转头盯着族长,眼神却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嘶…很久…嘶…没有了…。”
族长有些无奈,幽黑鱼脸上肌肉如果可以做出表情此刻一定很无奈。
“那就给我从以前扔到废墟里的船上找找,找条我合身的衣服。”
汐眳用手上抓住旁边弯曲立着的黑色石礁,用力狠狠扯下来一块。
“….嘶…王…嘶…要去陆地?”
族长鱼脸对着汐眳,可眼里却忍不住看着那块汐眳手里被扯下来的石礁。每次看到王发怒都会忍不住心颤,这些石礁它们可是要用尽全力才能扯断的。
“嗯。”
汐眳说完,便看向上方,只见上方一只只扁扁水母在完全漆黑的深海里随意摆动着,点缀这没多少色彩的空间。
“我明天就启程,你们照顾好汐音。”
“嘶…是…嘶…王…”
海妖族长惊讶的抬起头看向汐眳,遂即低头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