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重光最恨这种仗着有一身武功而凌驾、奴役别人的人,他见老和尚亘古不化,大有伤他的意思,也就不再愿意陪他玩了,他猛然卸去周身真气,只留一些护体神功,从而让超空长老无物可吸,也就是刚才的平衡瞬间被他打破。
再看超空长老,涨红着脖子,绷露着青筋,他正在把内力加增到十二成,因为他要不把杨重光吸动半步,在众多徒子徒孙的面前他丢不起这个脸。猛然间,那巨大的吸力所吸的物体消失不见,就如同拔河时绳子忽然从中间断了,超空长老一个措手不及,不单身退数步,还大有仰面坐地之势。
超空长老来时就听说杨重光如何如何厉害,但他是绝对不相信,还斥责回来报信的弟子,大长了敌人嚣张气焰。少林寺上下数百年的武功积累,七十二绝技那是名扬天下,江湖上黑白两道有谁不买少林寺的帐,区区一个无名之辈,竟然把少林寺方丈伤了,而且还把少林寺搅得束手无策,这要是说出去不被武林同道笑掉大牙才怪。所以,他自告奋勇前来催驾,他要为少林寺找回这个面子。
可眼前的事实教育了他,自己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被这个娃童戏耍了一个大跟斗,自己这可是练了六十多年的功夫,六十多年的童子功呀。唉,算了,自己摔死算了,还有什么脸面再在徒儿们面前吆五喝六的呢,这个跟斗是栽到家了。
超空长老万念俱灰,仰天长叹,顺势就往地上摔去,可摔是摔了,并没有摔成七窍流血死状,更没有摔在地上的感觉。原来,在他的背后有五六个年轻和尚,同时伸出双手相托,硬生生的把他托扶了起来。
长老虽然被扶正了身躯,但他身后的年轻和尚都被他的十二成内力,震得双臂发麻,如同脱臼。好歹都是本门的功夫,化解的及时,这才没有造成伤残。
杨重光对超空长老的窘迫神情,既没有窃喜也没有惊奇,他坦然视之,然后拍了拍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双手抱拳,向超空长老说道:“既然长老要先回去,我也不强留了,还是那句话,明天一早准时出发。长老您慢走,恕晚辈不远送了。”
超空长老三寸长眉下,两道怨毒的目光由浅到深,就像一把铁钩子狠狠地钉向杨重光的眼睛,然后僧袍大袖一甩,转身就出了院子。余下众僧也都鱼贯而出。
杨重光等和尚们都走了,这才抬起自己的脚来,地上,他踩过的地方两只浅浅的脚印呈现出来,他从这双脚印当中看出超空长老的功夫确实也不弱。不过他却轻蔑地撇了撇嘴,仿佛超空长老的功夫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再抬头,郭磊领着王大厨走了进来。
杨重光立刻笑容满面,双手前伸,紧紧地握住王大厨的手,说道:“王师傅刚才有点怠慢,态度上也有点失敬,小侄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王大厨愣了一下,连忙说道:“哪里哪里,客气客气。”
杨重光笑道:“我听郭兄弟说,您的烹调手艺超群,我真想找时间和您切磋切磋。不过,我这会儿请您来却是向您请教一件事的,如果您要是方便,咱们聊聊。王师傅屋里请。”
刚才还有些紧张的王大厨,见杨重光很是和蔼随和,一颗紧绷的心也就放松了下来。几句话过后,居然还引起了他的话头,杨重光问一句,他能答十句,原来王大厨还是个十分健谈的人。
“您和您老伴照顾的那位夫人,不会是您家的亲戚吧?”
王大厨哈哈笑道:“我哪有那个福气,您看人家那气度,那华贵的容貌,啊,我家八辈祖坟上就没有那根蒿子。”
“那您是怎么和她相识?又一照顾就是三四年呢?”杨重光问道。
王大厨答道:“说来话长,三四年前,在一个晚上,我们老店忽然来了一个老和尚,还赶着一辆篷车。一进门就要找老板,说要租一间上好的房间,条件是要清净。老和尚住客栈不是没有,但也很少见,一般都是在寺庙里挂单。我们老板很是狐疑,就用话试探他,结果他要房间并不是他住,而是篷车里的一位女施主住。这样一来,我们老板更加怀疑这个老和尚图谋不轨,言辞中就有婉拒之意。那个老和尚也看出老板的意思,于是不慌不忙从褡裢中取出五个金元宝,说这是给那位女施主住店的预金,时间上,住上个三年五年也说不定。老板一看这五个大金元宝就是住上十年也用不了哇,但为了少惹上官司,看着金元宝还是吞吞吐吐,犹犹豫豫。这时老和尚做了一件事,立刻就让老板同意女施主住了下来。”
郭磊接着话茬说道:“俺知道,老和尚把老板打了一顿,老板就同意了。”
王大厨笑道:“郭老弟你猜的不对,老和尚既不打也不骂,而是把那五个金元宝一个一个码放在老板面前,我们老板低头一看,立刻就同意了。”
郭磊又猜道:“莫非金元宝不是真的?”
王大厨说道:“是真的还不同意呢,何况是假的?郭兄弟你也别猜了,我告诉你吧,那五个金元宝都被老和尚捏扁了,老板一看这个老和尚身怀绝技,再不敢怠慢,立刻吩咐伙计收拾房间,请客人入住。”
郭磊有点不服气,说道:“这有什么,俺也能把金子捏扁了,可惜俺没有金元宝。”说着话,两只蒲扇般的大手还一张一合地比划着。
王大厨也没理郭磊,又接着说道:“还有更神奇的在后面呢,房间收拾好后,伙计请客人进屋休息,可那位女施主沉睡不起,我们店里又没有丫鬟婆子,几个粗壮伙计谁也不敢动她,大家都看着老和尚,看老和尚是如何抱着女施主进屋。”
郭磊又插嘴说道:“是呀,老和尚抱着、背着都不雅观,这下可有热闹看了。”嘻嘻。
王大厨也说道:“谁说不是,伙计们窃窃私语,指手划脚,都想看老和尚的热闹。谁承想,老和尚托着女施主的举动,一下子把伙计们都惊得目瞪口呆,张着的嘴半天都合不上了。”
郭磊又不以为然地说道:“双手托着,这谁不会呀?不过,这总比抱着背着要稍好一些。”
王大厨笑道:“人家托着,可不像郭老弟说的那样双手相托,如果是那样,老和尚的手放在女施主那个部位都不好,这笑话还不是照样被人家看?”
“那他怎么托着?”
王大厨说到这里,颇为神秘地看了看门外,见外面没有人来往,这才放低了声音,接着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事情,现在说起来我都有点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他咽了口吐沫,眼睛睁得大大的继续说道:“当时就见老和尚抓住女施主身下铺着的毛毯,就这么轻轻一抖,怪事就立刻发生了,软绵绵的毛毯居然从车板上升起了三寸多高,这可是还有一个大活人在上面躺着呢。然后,老和尚顺手一领,连人带毛毯就飘出了篷车,这时,老和尚只用一只手虚托着毛毯,缓缓地进入了房间,然后双手一送,毛毯就像是活的一样,四个边呼扇着,轻轻地落在床上,而哪个躺在上面的女施主自始至终都在沉睡着。哎呦,我的个娘呀,公子您说这是不是神秘下了凡啊?”
杨重光还没说话呢,郭磊摸着大脑袋,抢先说道:“是有点玄乎,老王,他们不会是狐仙吧?”
王大厨这时却挺严肃地说道:“郭老弟,你可不能瞎说,亵渎了尊贵的诸葛夫人,那是要被惩罚的。”
郭磊连忙捂住了嘴。
杨重光却把嘴张的大大的,有些恍惚地愣在那里,眼睛看着王师傅,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原来,王师傅的一句诸葛夫人,重重地把杨重光的心湖,击出了一层波澜。
很快,杨重光的情绪就从那起浮不定的涟漪中恢复了平静,因为他不能耽误时间,他急切地问道:“后来那个老和尚又怎么样了?他有没有说那位夫人是什么人吗?”
王大厨喝了口水,说道:“说了,他说那位夫人是诸葛夫人,要在此地居住一段时间,一是为了养病,二是为等一个人。至于那个老和尚嘛,他放下一个包袱就走了。”
杨重光又问道:“那诸葛夫人要等什么人呢?”
王师傅摇了摇头,说道:“这就不知道了,那个老和尚走时也没说,我想诸葛夫人一定是知道的,因为她在清醒的时候经常说公子、相公什么的,那她等的人一定是就是他们了。”
杨重光想了一下,因为他知道这个王师傅对于诸葛夫人的详情知道的也不多,所以要抓住重点问,否则问了半天,恐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顿了一下接着问道:“王师傅,诸葛夫人得的是什么病啊?她昏睡的时候多呢?还是清醒的时候多?”
王师傅摇了摇头,无不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唉,我们夫人这病说来奇怪,要是昏睡起来能睡个三天五天的,可要清醒就难了,好不容易明白一会儿,时间也超不过一个时辰,最多的一次也就是半天的工夫。唉,具体得的什么病,谁也不知道,我曾经找过城里最好的大夫,可大夫们看过之后都是摇头,不知如何下药。唉,可怜的夫人。。。。。。”
稍顿,王师傅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声音愉悦地接着说道:“可是夫人清醒的时候就跟好人一样,有说有笑,唱起小曲来,那真是好听,就连我这炒菜做饭的手艺都是经过她的指点。还有,诸葛夫人最和我们那口子投缘,只要她一醒,第一个要找的就是我们老伴,这不,我们那口子为了不让诸葛夫人生活上受委屈,从家里搬出来和她一住就是三年多。虽然夫人时睡时醒,但我和老伴都觉得和夫人在一起还是很愉快的,我和老伴早就合计好了,如果她要等的人一直不出现,我们俩愿意伺候她一辈子,做夫人一辈子的仆人。”
杨重光听后很是感动,但也越来越强烈地感觉,这个诸葛夫人就是自己要找的母亲,她的一些情况,和师傅天机老人的描述的有许多相似之处。(详情请看上一部《玄梦江湖》)
杨重光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向王师傅说道:“王师傅,我想求您一件事,就是我想看看这位诸葛夫人您看成吗?”
王师傅很是诧异,用疑惑的目光看了杨重光一眼,惑然问道:“公子,昨天夜里您。。。。。。进夫人房间不是见过夫人了吗?”
杨重光知道王师傅误会了,他准是把自己当成盗贼了,就笑着解释道:“王师傅,夫人的紫玉如意不是我偷的,但我知道是谁偷的,就是她转手给我,并让我再转还给夫人。”
“这,这是什么意思?”王师傅有点迷糊。
“我也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但我想她一定是想让我亲自面见夫人。再说,我也一直在寻找我的母亲,说实话,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所以我想见一见这位诸葛夫人。”
王师傅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杨重光,然后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难道公子就是我们夫人要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