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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戮巨鼠五花扬名 战金贼巾帼离散

话说中迎春、东方兰、西门菊、北牡丹、南宫梅五个女儿一起长大,得四位长辈教武,一位家长授文,苦习不辍,两相飞长。一晃过了近十年,都成了大小姐。五家苦心经营于某业,各得利益,遂变富有。而宋室朝廷却在这些年里经受了严重的风吹雨残。北方女真族崛起,建立金国。灭辽之后,南下大侵宋土,所向披靡。靖康而二年,斡离不、粘罕将军而克东京汴梁城,掳走了徽、钦二帝。同年,康王赵构于建康承业继皇帝位,偏安江南。金人并不以前功为满足,不断向南骚扰,烧杀淫掠,无恶不作,令宋国子民切齿痛恨。五家小姐通过外面所闻和家长口中知道了这不少大事情,亦义愤填膺,发誓要练得好本领,为国学做花木兰,疆场杀敌赛男儿。终日倍加用功,武艺更加精熟。

却道这一年,在所居云桥镇附近的大山里头出了一只妖鼠,风传其硕大如牛,凶赛虎豹,时常处善来骚扰村子,或啮死,或吃掉,不论是牲畜还是家禽,甚至活人。成为了一大祸害,患于本方。有不少艺高胆大之人进山击鼠,结果少有回来,而妖鼠纵恶如故。

说这一天,五女正在南宫烛家的后庭院里对对、填词,忽闻前院里哭声一片,往前转来一看,才知出了大事。原来,中子云因于鼠患,与东方明、西门礼、北岳恒以及十余个学徒的后生,齐带利械往山中击鼠,真就让他们给撞着了。一班人虽然个个不含糊,可对付妖鼠却并非说来就容易做的。一场恶斗下来,结果妖鼠非但没被杀死,南宫烛的侄子南宫锋却让妖鼠扑倒,一口将半拉脑袋给咬去了。东方明大怒,飞一鞭,正中鼠之一腿。妖鼠动火,反一口撕掉了东方明一条胳膊。这时,中子云一枪中鼠臀。妖鼠一声怪叫,疯咬一阵,伤了数人后负痛逃之夭夭。众人不敢再追,赶紧负担伤者、死者,返回镇子。南宫家一时乱了。南宫锋的母亲哭个死去活来,南宫烛也号咷不止。侄子夭丧,自己有一份罪,怎对得起早亡的大哥。其他众人亦伤心而泣。那些伤者紧急抢救,重残者如东方明,好歹保全了性命。

五个女孩都十分愤恨,私下里一商议,决定入山击鼠,为民除害,为死难伤残者报仇。背着各自家里人,身着短衣,带了兵械,偷偷溜出来。在镇外会合后,五人五匹马直奔大山而来。不一会儿,就到了。进得山中,四外搜寻。因马儿不得行,见有一山神庙,入内一看,空空如也,正好将坐骑暂寄此间。出庙来,再行。不甚远,忽闻庙处有马儿惊鸣之声。“这怎么回事?”五女急回,入庙内一看,“呀,”俱惊。却原来一庞然大物,浑身黑毛油亮,眼赛金灯,嘴边红须,狰狞十分。已将一匹马儿扑倒,正那里饮血食肉,伴着声声低吼。“妖鼠休得极凶,”五女声喝,拈枪绰戟扬刀,前击怪物。那鼠见有人来,弃马儿转扑,与五女来斗。妖鼠甚凶,且行动敏捷,不易对付。北牡丹将手中枪猛地掷击,中鼠左前腿。妖鼠怪啸,更是发凶。北牡丹由背后抽刀再斗。东方兰狠去一剑,削断鼠尾。鼠急,翻转一扑,东方兰退避中不慎跌倒。妖鼠张牙欲啮,东方兰暗道:“命休矣。”忽于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长啸,妖鼠闻之神变。一道白影射至庙中,夹有风动。看来,却是白虎一只。女儿俱骇,“又来一兽,我们姐妹劫数难逃矣。”可那虎却一副怒相,扑向妖鼠。妖鼠寒栗,行止仓皇,飞身洞穿庙壁,欲逃活命。却不及虎捷,为之扑倒,“吭嗤”一口,咬断了脖子。妖物绝气而亡。白虎转回,看东方兰无恙,点了三点头。然后抽身,“嗖”,一道白光不见。众女呆住,认为是上天相助。将鼠头剁了,带着回转云桥镇。

五女儿入山击鼠,更提了鼠首回,云桥镇一时轰动,四乡亦尽知,妇孺无不晓,可也就惊动了一方山寨。那一山叫太岁山,座一寨名“连环寨”,有五个小寨相连,每一小寨一家头领。头一寨“金龙寨”,寨主名叫罗天保,有个绰号“混沌王”,并总辖全山。第二寨“飞虎寨”,寨主名叫罗天佑,是罗天保的本家兄弟,有个绰号“铁山虫”。第三寨“大鹏寨”,寨主名叫伍飞熊,有个绰号“摩云翅”。第四寨“黑鹰寨”,寨主名叫张行,有个绰号“冲天鹞”。第五寨“清风寨”,寨主名叫李能,有个绰号“欺夜叉”。俱有一身好本事,手下有喽啰兵八百余号。这五位寨主闻有五名奇女子出于云桥镇,便欲一识,遂带了二百精壮,下了高山,直奔云桥镇而来。

简短说,路无书,到了云桥镇。因每人每都是一脸凶相,通身邪气,持着枪,拿着刀,弄作贼状行为,吆吆喝喝,一看就是山寇。镇上大乱。罗天保高声嚷叫:“众爷此番来,一不为抢,二无意夺,单要一会你镇上灭杀妖鼠的五个姑娘儿。休害怕。”有人飞报给中子云等。知来者不善,中子云、西门礼、北岳恒俱上马提械来会贼寇。大街上遭遇,见五家山王:白脸的一个头裹黄巾,身着紫袍,跨下枣红驹,掌中握执一对竹节鞭;黑脸的一个头裹青巾,身着玄服,胯下大青马,拎提一根杆棒;刀疤脸一个头裹米色巾,身穿碧罗袍,胯下骅骝,手拈一杆枪;花脸的一个头裹红巾,身披红缎服,胯下“赤兔”,掌攥刀一口;麻脸的一个头裹蓝巾,身罩素装,胯下“白龙”,肩担一根戟。个个貌似煞神,凶相毕露。

罗天保见有人横道,问之却又是所要会的五个女儿的家长,便出言不逊,有意开心,道:“闻五女不但年轻貌美,如花似玉,且有武功在身,杀鼠除害,真正巾帼豪杰。俺们今个儿跑一趟远路,特来此会一会她们。若真如实,太妙不过,可谓天赐良缘,我兄弟五人正可每人配着一个,成就五对新人。好造化也。你等既然是她们的家长,可速叫女儿梳洗打扮,领来观人。相中哪个了,便家里布置洞房,大造喜庆。合卺之后,带她们上太岁山做压寨夫人。呜呼哈……”大笑。一番话惹怒了几位好汉,正要翻脸还恨,忽闻脑后马项銮铃之声,来了五匹骏马,马上端坐巾帼豪杰五位,个个貌若天仙艳如蕾,英姿飒爽隐娇娇。为首的拿画戟,第二个攥双刀,三一位端三尖二刃锋,四个、五个执花枪。俱一身戎装,飞也似来至。正是中迎春、东方兰、西门菊、北牡丹、南宫梅,五姐妹。

迎春女叫道:“爹爹,两位叔叔,不劳您们,由俺们姐妹来教训这班贼儿是了。”中子云不悦,心道:“你们女儿家抛头露面作甚,不是更招贼了吗?”正待喝斥,五个姑娘却早已掠身而过,前边去了。“来了,好俏丽标致的五个妞儿,”五家山王一见,大喜,眉开眼笑,嘴角垂涎。迎头来会,口内不三不四。惹恼了五位女英雄,街道狭窄,呼贼镇外去斗,也便施展。五女抖擞精神,放出本事来敌强寇。五家山王虽然能耐颇高,且杀命成性,但今日里可不敢狠下死手,惟恐一招不慎伤着美人儿,只意在得获。来是为了什么?故而未放得开,显然吃了亏。更兼五个女儿个个身手不错,又加矫健骁勇,一战下来,那五位山王有四个挂彩着伤,败下阵去,逃之夭夭。五女拍手大笑。如此一来,更是出名。

话说建炎三年,金人五路兵马下江南,消息传来,云桥镇上人心惶惶,不少人收拾了值钱的东西向南投亲避祸。而中子云等组织团丁,于镇择适宜范围建、固庄墙,备以自卫。

却道这一天,得到消息,金人已经打破建康,逼宋帝窜逃,兵马迫近广德军。中子云告示镇民,加强防范,又一面打探情况。没二日,有人飞报:“广德城已为金人得取。”中子云、西门礼等大惊。偌大广德城,且有强兵驻防,没想到这么快失守,金人势头之迅猛令人不敢相信,亦深以为怕。看来,近日云桥镇将临兵祸。正在思索,有报:“有一队金人追杀少数我朝兵将这边而来。”中子云等急忙披挂整齐,登高墙往外望去。不远处尘土飞扬,打杀之声愈传愈真。拢目光细瞧,却见金人有千余,赶杀小撮宋军,已行将困住。中子云心道:“这点官兵怎可敌众?危矣。吾为大宋子民,岂可坐视不救?”令人备马抬枪。与西门礼、北岳恒带五百精勇杀出了镇子,扑向金兵。如一股旋风,人人似猛虎,个个赛罗刹,突入敌群,猛杀一气。那部金人虽说数儿占多,可是作战时久,人马劳困,如何当得住生力。加之措手不及,又弄不清楚是何处人马又数目多少,所以吃了大亏,多见死伤。时,中迎春、东方兰、西门菊、北牡丹、南宫梅这五姐妹闻外面打起来了,精神登时振作,按捺不住野性,急忙忙装束停当,跃马持兵杀出云桥镇,纵如站群之中。欢若蛟龙,左右冲突,杀得金人叫嚷哀号。一金将飞马举斧劈向中迎春,迎春不敢力架,旁侧闪得,将戟拨来斧一下,然后向前直刺。那金将斜身躲开。二人大战。有南宫梅一声叫:“大姐,五妹我来助力你。”飞马抢至,走一枪点在那金将坐马的右后退。马痛而颠金将于地。中迎春就机一戟,结果了此将的性命。书中代言,死的金将乃番帅兀术麾下大将完颜金星所部官佐阿里糊涂儿。其与另一将乌海浑,一道引小彪兵马追击宋军残余而误撞来此。那个乌海浑混战之中遭遇北岳恒,给一戟挑落马下,也绝了气。团丁杀溃金人,救下了被难一宋将并其部卒。那宋将上前拜谢。中子云一看,大奇,“呀,原来是你。”那将却是在杭州时的同僚赵猛,即那“霹雳神”。赵猛也认出了中子云,没想到能于此处逢遇,亦显得十分惊喜。这赵猛咱落于此?原当年方腊造反,攻陷杭州,赵猛侥幸逃得活命而去。朝廷因其兄赵震坐弃杭州,贬至吉阳军。赵猛也一样,被革职。但不没军籍,打至征腊军伍,以观后效。多立有战功,始得复起。而今在张俊手下为将,随统制韦匡防卫广德军,抗拒金人。可是兀术遣将完颜金星突袭,广德城破,韦匡战死。赵猛弃守而逃,不想为金将阿里糊涂儿、乌海浑追杀,幸赖中子云相救,不然恐怕性命此刻早已不保。中子云请赵猛入镇,将众兄弟与赵猛一一引见。其他人没何说,但当引见到北岳恒的时候,赵猛不由色变,略沉吟,下意识地摸了摸那只残耳。这就是当年北岳恒给他留下的记号。如何能忘?认出是仇家,但居此不敢多语。而过去这么多年,北岳恒早把事于脑后抛个无影,再说也不知当初所伤耳之将名叫赵猛,人也记不得了。中子云盛情款待赵猛,另一面传令严紧防范。时下他是总教习嘛,说话比这里的任何人都算数。惟恐金人会来报复,怎可不虑。

果不其然,午后有探子来报,一队金人向云桥镇杀来。中子云传令,准备拒敌。登高墙往外看,金兵杀到,乌压压三二千的有。为首一员骁将,面似苦瓜,横肉攒堆,环睛凸暴,钢须奓生。擐金甲,着红袍,骑骊马,攥大刀。至墙外叫骂。赵猛认得此辈,乃完颜金星之弟,名叫完颜银星,曾交过手。中子云闻那贼骂得难听,抽弓搭箭,飕地飞出一矢。完颜银星过于骄傲,轻觑镇人,毫不防备,应弦落马,把命扔了。中子云一声令,众团丁齐鼓噪,猛勇出击。金人无主,不敢恋此,扭头就逃,连完颜银星的尸体也不及抑或是忘了抢回。赵猛见之,欣喜望外,挑指夸奖镇兵。并言,一定要往上给中子云一众报功请赏。中子云道:“我今已无心入仕途,只要生活平静无虑就满足了。贼将首级将军可拿了缴上,或可稍赎失城之罪。”赵猛欲辞,可又担心路遇金人无可保身,求中子云念及以往同袍之谊帮忙到底,护送他到杭州去。中子云一听,这是赵猛让金人给吓破胆了。见他那般恳求,怎好拒绝,只得点头同意。又知金人必不会算完,定然大队前来寻仇,那样全镇大劫难逃,故当夜迁众进山躲藏。好歹安排好了,然后中子云护赵猛赶奔杭州。北岳恒为中子云担心,陪同前往。不想二人此一去,血灾临头。

且先不说中子云、北岳恒护送赵猛一行赴杭,单说云桥镇人进大山后寻地落居。伐木做屋,择洞为家,好不悲观,都骂那金狗,恨其造孽。进山之举,暂逃一劫。完颜银星折腰,金人怎肯罢休,大队报复。杀进云桥镇。却扑了个空,放了一把火后悻悻而回广德。

俗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本来云桥镇人已还算摆脱了眼前危厄,不想就有那恶人,正是前些日被五女打败过的太岁山连环寨的罗天保、罗天佑、伍飞熊、张行、李能五家大王。为报前仇,探得云桥镇人藏身处且告知了金人,并投至镇防广德的完颜金星帐下为驱使。完颜金星大喜,遂点兵五千,由五家山王所部喽啰打前,杀进大山,摸近云桥镇人所在。由于哨位麻痹,待发现情况不妙已经晚了,金寇、山贼卷杀上来,不分男女老幼,见遇就杀。一时间哭喊声一片,惨叫不绝。西门礼、东方明,还有西门礼子西门钰、东方明侄东方凯与东方旋等率团丁奋起自卫,与敌苦斗。却怎奈我寡敌众,力量悬殊,其结果可想而知。西门礼为山贼罗天保、罗天佑夹击,力不能支,脑部受鞭创毙命。东方明本事自来不济,前期又为妖鼠残臂尚不愈,一经杀斗哪里能撑,乱军中倒,践踏致死。东方凯、东方旋虽后生力强,怎奈遇完颜金星,不敌金国猛臣。对手无几合,东方明即被完颜金星一叉搠翻,有金兵一刀枭了首级。东方旋惊愣工夫,完颜金星活捉之。贼酋置好钢叉,双手抓住东方旋的两足并倒提,二下分力,“咔嚓”,活生生个人给擗成两片,可见其煞。西门钰着伤,遁而向西,不知所终。还有那南宫烛长者,却是文人,不懂武艺,哪里能逃活路,为金人一刀斩讫。那一些无辜者得罪谁了?遭到厄运,死者纷纷。

说中迎春、东方兰、西门菊、北牡丹、南宫梅这五姐妹与金鞑、山贼奋兵,血战半日,虽斩敌众多,奈何力寡,先前尚还一处,后来便为敌人冲散了,更显得不济事,怎生拯救乡亲?无不心中楚痛兼有忿怨。道西门菊左突右冲,寻不着姐妹,只好夺路而走。让贼王李能瞧见,大叫:“美人,莫走,哥哥还等着与你作亲呢。”飞赶来捉,极不肯舍。迫至甚,西门菊回头来战。斗杀五合,怒起一枪,毙杀李能。西门菊闯围而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于今拼死,不如苟生。来日时多,待练好本事,金狗,候姑奶奶回头报仇,讨偿此笔血债吧,”怀着一腔的怨火仇气。

再道东方兰一对雪花钢刀飞舞兴冲,杀金贼无数。但时久力衰,又遇张行要拿活口做夫人,与百余众困住了她。虽奋力大战,可是筋疲骨软,刀也砍缺了刃子,终于支撑不住,东方兰觉眼前一黑而摔倒,昏迷过去。张行见状大喜,正欲行捉,不料这是一股劲风旋至,跳现一只白虎,“啪嚓”一爪,拍碎了他的脑瓜。然后白虎哮散众寇,以口衔住东方兰,裹白烟而去,不知所向。混杀中,南宫梅也不见了影子。

咱且说那中迎春与北牡丹,她们俩是并肩苦战,不见分开。好不容易杀透一隅,并往山外来逃。不想却有贼子伍飞熊、还有金将哈天庆、哈天定领一支人马于山口封锁。伍飞熊见二女子奔来,一眼认得准,大叫一声:“呔,恶婆娘,你家伍爷爷在此,还想脱身吗?”横枪来拦。中迎春、北牡丹并不答言,兵刃应之。没几合,中迎春一戟刺伍飞熊坠马。这时,哈天庆、哈天定率兵围将上来,还叫:“不要走了美人儿,捉活的,好寻欢取乐。”两姐妹力战半日有余,早已是人困马乏,怎再经得住如狼似虎一班金人进攻,被生擒活拿。哈氏兄弟可喜坏了,俱叫道:“好美的女蛮子,正好享受,到林中快活一番去。”一个挟一个,将两姐妹拿到旁边林中就要非礼。眼见两姐妹将受凌辱,紧要关节,突然间林中起了一团彩烟,漫向四周,望者俱惊。烟散之后,再看时,哈天庆、哈天定自扼喉咙,横死于地,令人骇颜。而中迎春、北牡丹却早已踪影全无,不明所以然。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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