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谈渊源纵论古今事
“哦，这个问题呀！”
包打听显然对此事兴致也不小，见白飞羽提起，忙也放了箸，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说起来，这事知道的人还真不多呢！自从二十年前玄空大陆四大帝国达成君子协定以来，大陆上已经很久没有征过兵了！”
一众新兵都是山野出身，平日里很少关心这种事情，故而白飞羽问出这个问题，大家也都好奇地想知道答案。此刻见他摆出了一副要长篇大论的势头，新兵们都饶有兴致地放下了箸，专心听他讲起这些以前从没有人知道的事情。
“君子协定？那是什么东西？”第一次听到这个新鲜词的新兵们忙忙地发问，语气中充满了好奇。
包打听见此情状更加得意，索性站了起来，“这个说起来话可就长啦！这么说吧，很久以前玄空大陆是很混乱的，大家为了自己的利益，结成了一个一个的集团，形成很多股势力，每天都打来打去的。打了一段时间之后呢，当时势力最大的四大集团就在这大陆上建立了四个国家。说来也真巧了，这四大集团分别就姓风、花、雪、月，所以四大帝国也就叫做风影、飘花、落雪、月明。”
“哦，原来落雪帝国的名字是这么来的呀！”这番话说下来，新兵们惊奇地发现原来自己的帝国名字还有这么一段说法。
包打听得意地点点头，“可不是！然后这四大帝国也每天都打来打去的，打了上百年，最后大家发现谁也不能把谁怎么样。于是在二十年前的一天，大家都厌倦了这种生活方式，当时的四大帝国国主就在迦耶山达成了一个君子协定，相约二十年内互不侵犯。”
“哦！”众人皆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为什么只约了二十年啊？时间长一点不是更好？”有人敏感地从包打听的话里听出了玄机，忙不迭地高声问道。
伍定山和柳堰风显然也非常想知道这个问题，忙伸长了脖子等着包打听回答，却见白飞羽低了头抿着嘴笑，不由得心下十分奇怪，对视了一眼，同时低声问道：“你不想知道吗？”
白飞羽但笑不答，那包打听略带点高高在上意味的声音已然响了起来：“这就是谈判的学问了！你想啊，大家都是一样的人，都有贪心，凭什么要求我不去占你的地方？现在无非是大家玩腻了，打累了，这才暂时休息一下。你要是规定的时间太长了，恐怕谁也不心服吧！”
这番话显然超出了新兵们的理解范围，很多人听完之后便愣愣地坐在那里呆想，也有一部分人想通了便频频点头，这其中就包括伍定山和柳堰风。
“对呀，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一回子事儿！”伍定山兴奋地拉拉白飞羽的衣角。
柳堰风好笑地看着他拣了宝似的模样，伸出手来越过白飞羽面前拍了他一下，“伍兄，飞羽兄怕是还没等那包打听解释，自己早就想明白了。你没看他一直在笑吗？”
伍定山细想一下果然如此，不由得摸着后脑勺嘿嘿笑了。却听又一个新兵嚷了起来：“哎，说了半天，你也只解释了这个君子协定，还没说这次帝国为什么征兵呢！”
这倒提醒了大家，新兵们纷纷回过味来，吵嚷着要包打听赶紧解释。白飞羽也收起了嘴边的笑意，抬头看着包打听。他早已从秦歌那里得知此次征兵是为了抵御外敌，但他相信这个包打听会给他带来新的认知。
包打听这才省起自己还没回答白飞羽的问题，心中一惊，忙小心地向这边看了一眼，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白飞羽用眼神阻止，只得向四周团团抱了一拳，“啊哟，刚才我说得太兴奋了，把正事都给忘了！对不住各位！”
“嘿，别忙着道歉啦，快说吧！”一些心急的新兵们早已按捺不住，又鼓噪起来。
包打听又偷偷瞧了白飞羽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并没有要生气发作的迹象，这才放了心，做出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来，“这个可是大秘密，我若是告诉了各位，各位可不要出去到处胡说啊！”
“知道啦，保证不会的，快说吧！”大家见他如此神秘，那好奇心不由得更盛了几分，一个个抻长了脖子，眼睛一眨都不眨，唯恐漏掉了什么重要内容，就连白飞羽也忍不住挑起了眉毛准备静听。
“其实是这样的，”包打听显然很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得意地扬着头指手划脚，“其实在很久以前呀，这大陆上四大帝国的划分是有玄机的。四国分别占据了大陆的四个角，但当时谁也没注意到……”
他话还未说完，一个声音就蓦地打断了他：“不是要说征兵的原因吗？怎么又说起很久以前的事来啦？快别卖关子了！”
“哎呀——”
包打听正要得意洋洋地解释他如此说法的缘由，不料坐在地上的白飞羽却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大约这一下实在很响亮，包打听吓得一个哆嗦，后面的话硬是给堵了回去，怯生生地转头瞧着一脸怪异的白飞羽，眸子里分明写着惶恐。其余的人大都发觉了这一异状，一时间操练场上所有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在白飞羽身上，多数人的表情里除了疑问并未有任何异状。
伍定山和柳堰风也不知白飞羽这突然抽的什么风，愕然转过头瞧着他。更加好笑的是，伍定山还伸出手来摸了摸白飞羽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而后一脸奇怪地盯着白飞羽，口中低声嘀咕着：“不热啊！”
白飞羽“嗤”地一笑，扬头向包打听摆了摆手，“没事，你继续讲。”
包打听一时没有开口，仍是惊疑不定地看着白飞羽的眼睛。白飞羽暗道这下倒吓得他不轻，便向他展颜笑道：“我突然想起了一点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快继续说吧，大家可都等着听呢。”
包打听愣愣地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准备继续说下去，众人也都重新将目光从白飞羽身上转移过来，好奇地看着装腔作势的包打听。伍定山茫然地看了白飞羽一下，疑惑地“唔”了一声，却没说什么，只转过头去准备听故事。只有柳堰风飞快地将白飞羽死死盯了一眼，那眼神里分明有着看不透的情绪。
“当时四大帝国在大陆上占地盘的时候，因为东西南三个方向都还算好，只有北方最是贫穷，而且气候寒冷，人烟稀少，所以谁都不愿意分到北方。”包打听眉飞色舞地连说带比划，“可是不愿意也没办法，总得有人来呀！最后大家没辙了，就说，那咱们抓阄吧！”
“抓阄？”柳堰风不可思议地大叫，“这么重大的事情，竟然用这种方法来决定？！”
迎着柳堰风和其他人询问的目光，包打听无奈地两手一摊，“虽然我也觉得这样很胡闹，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也改变不了啊！”
“抓阄的结果就是这个北方分给了咱们落雪帝国？那后来怎么样了？”又有人按捺不住地嚷起来。
包打听回身将手一拍，“对呀！当时咱们落雪帝国的国主虽然心有不甘，但这种方法虽然胡闹却很公平，所以也没有什么话说。这样又过了好几年，飘花帝国的秦氏家族在和本国做生意的时候突然有了个重大发现——”
说到这里，包打听神神秘秘地住了口，一脸得色地将全场人扫视了一遍，见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他，这才开口道：“他们派来与我国进行交易的使者竟然在帝都附近发现了古柯果！”
“飘花帝国的秦氏家族？”白飞羽低声重复。
早已有人高声问道：“古柯果是什么东西？怎么就能算得上是重大发现了？”
“这古柯果可是个好东西，一百年才能长成，而且十棵古柯木里顶多就只有两三棵能撑到一百年。最重要的是啊，古柯果是炼化战宠的绝顶好东西呢！”包打听显然对这问题成竹在胸，解释得头头是道。
大家听得似懂非懂，没人注意到白飞羽微微抿起了嘴。
包打听看了看众人的表情，摇手道：“哎呀，这都是那些修行者们的事啦，说出来大家也不会明白，只要知道这东西非常珍贵、非常有用就是啦！”
“所以大家都对我国起了贪心，又因为二十年约定期限已经到了，所以蠢蠢欲动了？所以我国才要征兵以防外敌入侵？”柳堰风不等包打听说下去，已经扬声接道。
包打听将拇指一竖，“这位公子真是聪明，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不过啊，这可是高度秘密的，今天我给大伙儿说了，大伙儿别回头就把我给卖啦！”
“那不能！”新兵们忙不迭地保证，“今天听到的话，出了这操练场就不是包兄说的啦！”
包打听这才满意地吁了一口气，“有大伙儿这个说法，那我就放心多了。呼，说了这么多，我都累死了，吃饭，吃饭！”
被他这么一说，好多人都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叫了，纷纷拿起铜箸，操练场上顿时又热闹起来。
“咦，飞羽你不吃吗？”拿起铜箸呼噜呼噜吃了半天，伍定山猛一抬头才发觉白飞羽根本就没有动，不由好奇地凑过来问。
屠村的景象再次浮出脑海，白飞羽心上一恶，几乎把吃下去的饭全都吐出来，忙强自忍住了，淡淡地回道：“不知为什么，今天我没有胃口吃饭，你吃吧，不够的话把我的也给你。”
伍定山见他心情不佳，便也放下了碗，“被你这么一说，我怎么也觉得心上不太想吃饭了呢。”一面就将铜箸顺手搁在碗上，看着白飞羽不语。
白飞羽心下清楚他想要问个明白，却又不好启齿，单等自己主动交待呢。但这等事情他只盼永远忘记了才好，实在不愿再回忆起那令人肝胆俱碎的场景来，只得装糊涂，偏了头去看别人吃饭。倒是一边的柳堰风看出点什么来，想了一想，凑上来低声笑道：“两位大哥，你们有没有发现刚才那包打听像什么呀？”
“像什么？”白飞羽和伍定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发现了愕然，“什么叫像什么？”
柳堰风轻轻咳嗽了一声，用更低的声音解释道：“就是他说起话来那一种指天画地、手舞足蹈的模样啊，没看出来像什么？”
二人更加愕然，俱都摇一摇头。
柳堰风“哧哧”一笑，拿手比划了一下，“你们看他刚才那样，像不像蹩脚的吟游诗人？”
两人呆想了一下果然很像，再想想柳堰风方才的表情，还有他说“蹩脚的”三个字时的模样，都哈哈笑起来。附近的新兵们都早已吃完了饭，精神也恢复了不少，此刻见他三个笑作一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凑上来问东问西，三个人却极有默契地但笑不言，把这些新兵们看得莫名其妙。三人看着那些新兵的疑惑模样，复又哈哈笑个不住。
“吟游诗人！”见新兵们因为打听不到什么好玩的信息，都转过头去各说各的了，伍定山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着柳堰风比了个手势，“亏你想得出来！这要是在十年以前说起，那可是个大热的职业啊！现在……”
柳堰风接口道：“可不是嘛！这职业兴起得也神秘，没落得也蹊跷！好像一夜之间，那些正宗的吟游诗人都消失无踪了，剩下的都是招摇撞骗之徒，怪事，怪事！”
“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白飞羽摸摸下巴，沉吟着开了口：“就像这吟游诗人，为什么当初一夜之间涌出来那么多，后来一夜之间又全部消失？这些人是原本就存在呢，还是有目的地乔装改扮的？如果是本来就存在，那为什么迟不出早不出，偏在那一段时间内呼啦啦都涌出来？如果有目的，那会是什么目的呢？”
经他这么一提醒，那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中，半晌没有说话。
白飞羽见二人像被自己施了魔，呆坐在当地一动不动，心下有些过意不去，便将两臂一伸，揽住二人的肩膀，“我说，别想那么多了！都是我的错，本来柳老弟是要说了给我解闷的，结果倒被我把你们两个给闷住了！快快醒来吧。”
柳堰风没有动，伍定山却像被扎了一般跳了一下，“啊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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