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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暮气沉沉

天还未亮,清风带着昨夜还未褪尽的气息蕴染开来。

陌寒睁开了双眼,却在见到面前沉睡的应天宇时,心中突地像是被刺到了什么,痛得她全身冰凉。

他与那人,真的很像,这眉,这嘴,甚至这轮廓,都有着他的影子。

冷笑,在陌寒的嘴角如一朵花般绽放,却不知为何眼中只觉酸涩难忍,渐渐地浮起了雾气,闭上了眼,然而,脑海里掠过的却是她这两年来所有的点点滴滴。

“你怎么了?”温柔的声音响起,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抚上了她绝色的面颊。

陌寒睁开双眼,却望进了温暖如春风般的幽深眸瞳里,定了定神,道:“你醒了?快走吧。”

“走?”应天宇一怔,像是突然清醒过来般,望着陌寒冷凝的容颜,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不是梦?我怎么会在这里?”望着自己早已皱巴巴的衣物,显然,他是和衣在陌寒的床上睡了一夜,而陌寒却是坐了一夜。

“你昨夜喝酒却喝到了我这里来。”陌寒冷语。

一听陌寒如此说,应天宇面色一白,那些苦涩和无奈又涌上了心头。

“你该走了。”

“嗯。”

门“吱——”一声,打开,又“吱——”一声,被关上。

东方还没有露白,白花林依旧笼罩在一片的淡黑之中。

双言望着应天宇从冷宫里出了来,站了一夜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子的重量,沿着支撑她的树木滑落在地,泪珠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满目凄凉,脸色更是惨白得吓人。使劲地摇摇头,双言想将自己所见的一切都驱逐出脑海,然而,越不想记起,却想得越深,再也忍不住心底的苦处,轻泣出声。猛然,她站了起来,望向落霜宫的大门,紧咬着唇,不,她不能让太子和废后……绝不能,若是这事被别人撞见了,那太子他——这样一想,双言的脸色更为惨白了,不管如何,她必须阻止,必须……

浑浑噩噩地出了白花林,双言漫无目的地走在花坛旁,此时,景仁宫的春儿从一旁的小径跑了过来,拉住双言欲走的身子,喜道:“双言姐姐,你知道了吗?娘娘有孕了。”

“什么?”双言转头望着春儿。

“娘娘,柔妃娘娘有孕了。”没有察觉到双言的失常,春儿笑嘻嘻地道。

“主子有孕了?”双言一怔,脸上也出现抹喜悦,但也只是一瞬间。

“是啊,主子说让双言姐姐每隔三天就回去陪她聊聊天。”

“好,我知道了。”双言点点头,主子怀了龙胎,她自然是应该好好陪陪主子的。

“那春儿先走了,还要去内务府拿些补品炖给娘娘吃呢。”说完,春儿一蹦一跳地往内务府的方向跑去。

双言继续往前走,不知不觉已走到了东宫的门口,此时,一声呼唤传来:“双言姑娘回来了啊,殿下正在找你呢。”

“殿下找我?”双言身子一僵。

“是啊,快去吧。”朱贵笑道。

太阳渐渐露脸,黑夜真正退去。

应天宇已经换上了一袭月白长衫,幽然站在湖边,湖边浸凉,吹起他的白衣下摆,衣袂飘飘。

“奴婢见过殿下。”

“双言,你去哪了?”一见是双言,应天宇微微一笑。

“奴婢很早就起来了,殿下昨夜去哪了?”双言失神地望着应天宇的俊脸。

“我?我不是告诉你我出宫了吗?”

“噢,是啊,奴婢忘了。”心,突然痛楚难当,双言精致的脸上越发的苍白。

“怎么了?面色看来不怎么好啊。”见双言面色似乎略微苍白,应天宇不禁关心地问。

双言强颜一笑,“奴婢没事,殿下有何事找奴婢吗?”

“没有找你呀,”应天宇陡然失笑,道,“定是那朱贵,我方才只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双言去哪了,他便当真了。”

“殿下可还记得前皇后?”双言突然道。

“自然记得,母后是位慈母,也是母仪天下的好皇后,宫里的奴才们都敬重她。”应天宇望向湖中的小榭,他有半个月没有去看望母后了吧。

“殿下的母后因病去近了,可不到半年,皇上便又纳了现在的废后为后。”

应天宇身子一震。

“奴婢记得那时,殿下可是很恨废后的。”双言指尖微颤。

“双言,你说这个做什么?”应天宇冷望着双言,然而,想起母后,心底闪过愧疚。

“呵,奴婢只是突然想起而已,因为殿下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去湖中的小殿见母后了。”双言低着头,道。

“是啊,是有些日子没去了,你给我去宫外买些香烛回来吧。”应天宇心中一窒。

“是。”

午后的暖风,吹得人欲睡。

陌寒细读着李得胜拿来的书,又望着自己开垦出来的那一小块地,淡然一笑。这书写得还真是不错,菜子撒下去也不过十天,便已冒出了细小的叶根来,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茁壮成长了。

现在这个冷宫,多少还有丝人气,没有了枝叶的阻挡,这个院子也不再阴森了。

“小胜子见过娘娘。”李得胜朝白花林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便进了冷宫来。

“什么事?”

“禀娘娘,小胜子从今天开始已经在皇帝身边奉茶了。”

“哦?”陌寒目光一动,嫣然笑道:“很好,如果要用钱,告诉宫外的萧老爷子,让他助你一臂之力。”

李得胜一怔,“奴才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怎么?难道你不想取代方一才的位置?”陌寒冷笑。

“奴才自然是想。”

“既然想,钱你自然也用得着。”

“奴才明白了。”顿了顿,李得胜憨厚地一笑,道,“其实,奴才想坐的是内务府总管的位置。”

陌寒失笑,“内务府的总管图明也有六十岁了,倒还是个不错的奴才,皇帝可说是他从小带大的,因此皇帝对他是照顾有加。尽管年事已高,不再管理宫里的一切事物,却还是没有要让他归老的意思,你若想取代他的位置,怕是不容易。”

“是,奴才知道,可是,他已经老了,而奴才还年轻着。”李得胜又是憨厚地一笑。

“小胜子,我还真喜欢你这个性,不过你今天来要说的应该不止这个吧?”

“是,娘娘,昨夜皇上来过冷宫,奴才问皇上要敲门吗?皇上还点点头。”李得胜道。

他来过?就在昨夜?陌寒拿着书的手捏得死紧,轻喃:“为什么不进来?为什么不进来?”

“娘娘?”李得胜奇怪地望着陌寒的反应。

“就这些了吗?”

“娘娘,依奴才看来,皇上对娘娘似乎并不是无情呀,甚至,奴才说不上来,只觉得皇上应该是喜欢娘娘的。”

“喜欢我?”陌寒突然轻笑出声,这句话是她自生下来听到最好笑的一句话。

“是啊,要不然,皇上为何会来冷宫呢?”李得胜说出他的疑惑,“对了,娘娘,柔妃娘娘有喜了,已经三个月了。”

“苏晴柔有孕了?”陌寒望向天际,刺眼的太阳光令她闭上了眼,“以后,她的事不用来对我说。”

“娘娘难道不想东山再起?”李得胜困惑,娘娘应该是个好强的主子才是呀。

陌寒睁开了双眼,嘴角扬起一抹含讽的笑意,“你以为,一个残花败柳的身子,皇上还会再要她吗?”她这个废后怕是早已成为宫里的笑柄了,若还没传到百姓耳里,她就该偷笑了,不过,那正是她的期望,不是吗?

“娘娘难道就不好好想一想皇上昨夜为何会来娘娘这里吗?若不是景仁宫来人说柔妃娘娘晕倒了,皇上估计就会在这里安歇了。”李得胜的想法显然与陌寒的不一样。

陌寒皱起了眉,目光沉思。

“娘娘就好生想想吧,奴才先告退了。”李得胜悄悄退了下去。

东山再起?闭上了眼,陌寒将头埋进了双膝之间,不,她想要的不是东山再起,嘴角溢出冷笑,陌寒抬头望着碧空万里的天空,她要的,是发泄!

夜幕,降临得很快。

东宫内。

双言换上了一袭中衣准备就寝,却在见到应天宇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时,笑道:“殿下,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不用了,我……我想出宫。”见双言双目怔忡地望着自己,应天宇别过了头,有些僵硬地道:“宫外挺好玩的。”

“殿下,您是一国之储君,怎能总是在晚上出宫玩乐呢?”出宫?是去她那里吧?双言苦笑。

“每天读书,练武,我也想轻松一下。”

“殿下——”今夜,她必须留住他。

“怎么了?”应天宇转头,却在见到双言的动作时,一愣,只见双言褪下了里衣,连带那粉红的肚兜也一起掉落在地上。

“双言,你这是做什么?”双言的身子他并不是没有见到过,然后在此刻,面对双言的主动,应天宇一时不明。

“殿下,为什么这么久以来,您都不要了双言?双言哪里不好吗?”双言的眼底浮起水雾,幽幽地问。

“你很好。”

“既然好,为什么不要了我?”双言突然抱住了他。

应天宇身子一僵,欲推开她,却听得双言痛苦地道:“殿下,求您,别推开我,双言爱您呀。”

“双言?”应天宇明亮的双眼在这一刻变得幽暗。

双言的手抚上了他的衣扣,轻轻地将它们打开,就在她打开第二颗扣结时,纤手被他按住,“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殿下?”双言痛苦地闭上了眼,倏地,她踮脚,双手圈上了他的颈项,亦吻上了他的唇。

应天宇想要挣脱开她的束缚,却在听到双言哽咽的哭声后,心中一软。

“殿下,要我就这么难吗?”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要她真的这么难吗?双言悲怆地望着他。

“不是,我——”

即将出口的话被双言用手捂住,双言摇摇头,“既然不难,便要我,殿下,今夜,要了双言吧。”

“双言,你先睡吧。”他无法要她,在他明白心里只有那个女人开始,他的身子,想要的只有一个女人。

“是因为废后吗?”陌寒幽幽地问,眼泪如成串的珍珠般,掉落在地。

应天宇身子一僵,惊诧地望着眼前的女子脸上的那抹苍凉。

“昨夜,我跟了你一夜。”双言朱唇微抖,紧紧地纠缠着与他的视线,“我在白花林外等了你一夜,直到清晨,才尾随你后面回东宫。”

应天宇的面色瞬间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殿下,这是不对的,您和她——”

“闭嘴,我不想听。”应天宇后退了一步。

“她是您父皇的女人呀。”

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清冷地洒了一地。

“您不该去那里。”双言牵过了他的手朝床而去。

“那又怎样?”应天宇突然甩开了双言的手,望着双言早已被泪水浸没的眼睛,“我无法不去在乎她。”

“不,只要殿下将心收回来,您还是以往的太子殿下。”

应天宇摇摇头,“我的心收不回来,若能收,早在最初,便收了。”

“为什么不再试一下呢?”双言紧握住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胸前,颤抖地道,“她能给你的,我也能啊,我不介意成为她的替代品。”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她能给你的,我也能。应天宇冷声道,只觉双言有些失常。

双言幽幽地,深情地望着他,走到了一旁的烛火前,轻轻一吹,内室顿时暗了下来。

“殿下——”

应天宇只是怔忡地望着地面。

双言拉着他走至床边,纱帐落下。

“殿下,您不能一错再错,那会毁了您的一生的呀。”捧起应天宇的脸,双言悲涩地道,“把我当成她吧,在这里,您没有一切的顾忌与束缚,不是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双言只觉绝望之时,应天宇开口了:“叫我天宇。”

双言身子一僵,艰涩地开口:“天宇,要我。”

景仁宫灯火通明,自苏晴柔怀有龙胎以来,宫内的宫女太监便多了十来个,白天,前来恭贺的嫔妃们更是络绎不绝。

“娘娘,今天把您给累坏了吧?”春儿轻轻地为自个儿的主子按摩着双肩,一边道。

“是啊,的确是累坏了。”话虽这么说,但苏晴柔的脸上却没半点疲惫,反而愉悦万分,喝了口茶,问道:“派人去御书房了吗?”

“奴婢已经让人去打听了。”

苏晴柔点点头。

此时,寝宫的门被推开,一宫女走了进来,道:“禀娘娘,方公公说皇上今夜可能不过来了。”

“皇上去别的宫了?”苏晴柔愉悦的面色一沉,闪过丝落莫。

“皇上今夜可能会在御书房歇着。”宫女道。

“又是在御书房。”苏晴柔松了口气,暗忖,只要没上别的宫妃那里就好,尤其是苏陌寒那。又问:“最近朝事有那么忙吗?”

“奴婢不清楚。”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又怎敢去多问朝事呢。宫女心里暗忖。

“下去吧。”

“是。”

“娘娘,您就别忧心了,您身怀龙胎,还怕别的娘娘抢了您的宠吗?”春儿嘻嘻一笑。

“就是因为身有龙胎,我才怕啊。”苏晴柔紧咬下唇,有了龙胎,表示她夜晚不能再侍候皇上了,若是这样,那别的宫嫔岂不是占了便宜?而更令她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个住在冷宫里的女人,真是没想到,她都被废了,一个残柳之躯竟然还能狐媚皇上。

春儿眼珠一转,“娘娘,既然您如此在意,那何不去看望皇上呢?”

“看皇上?”苏晴柔一怔,“好办法。”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

皇帝正专注地批着折子,而李得胜则是侍奉在一旁。

此时,方一才从书房外走了进来,躬身道:“禀皇上,柔妃娘娘担忧皇上熬夜熬坏了身子,特亲自送来了燕窝粥给皇上。”皇帝从折子中抬头,“让她进来。”

“是。”

不一会儿,苏晴柔便带着端着窝粥的春儿走进了御书房,盈盈一礼,才道:“皇上,妾身看您来了。”

“你有孕在身,燕窝粥差奴才送来就好了,小胜子,赐座。”皇帝淡然地道。

“谢皇上。”苏晴柔缓缓落座,见皇帝正看着自己,便柔柔一笑,“皇上,夜深了,您批折子也别批得太晚了。”

“嗯,柔妃先回宫就寝吧,朕再批会儿。”

“是,那皇上等会儿来景仁宫吗?”

皇帝注视着柔妃的目光一深,她这是在用套近乎的方式逼着他去景仁宫吗?

李得胜在一旁见状,忙上前道:“柔妃娘娘,您怀有身子,侍君怕是不方便……”

哪知,未等他说完,苏晴柔便道:“我与皇上在说话,有你插嘴的余地吗?”声音虽轻柔,却多了一份戾气。

李得胜忙惶恐地退下,尽管脸上诚惶诚恐,但心里却已经知道,柔妃是真的惹皇上生气了。这皇帝,虽俊朗儒雅,看着不像是会生气的样子,但却是什么心思都藏在心里的人,只用行动显示着他的好恶,心思不细腻的人怕是不太会察觉。

“小胜子。”皇帝开口。

“奴才在。”

“送柔妃娘娘回宫。”

“是。“

“皇上?”柔妃脸色一白,心下暗恼自己方才的举止。

哪知皇帝却抿嘴微笑,道:“柔妃,朕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现在不比以前,以后这些燕窝粥,你打发个奴才来就是,小胜子,去将朕的黄披袍拿来给柔妃娘娘披上。”

“是。”李得胜忙进了御书房内里面的小室,将皇帝的皇披拿了出来,恭敬地为苏晴柔披上。

苏晴柔怔忡地望着黄帝,心头一暖,方才的忐忑在这一瞬间消失无踪影,“妾身谢皇上,那妾身就告退了。”

望着柔妃的离去,皇帝又低头开始批折子,然而,紧握在手中的朱笔却没有在折子上写下一字。

一个月后。

这一个月来,是她在冷宫里过得最为平静的日子,没有任何人来打扰过她,仿佛在一夕之间,所有的人都离她而去。陌寒望着夜空,明月当空,良夜旖旎,灿烂生辉。

望着院子里已经可以摘吃的小青菜,陌寒的嘴角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这就是冷宫的生活,也只有在这样清冷的夜空下,她才能忘记一切,心中只有自己。

皇帝,应修立,应天宇,甚至所有的奴才宫女像是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唯有清静陪伴着她。

陌寒拿起了门边的小锄,莲步移至菜圃,蹲身除去菜旁的杂草。就在她除草之际,只见七八只小鸡吱吱喳喳地走了过来,围着她在地上寻着食物。这几只鸡是她在宫外的外公让李得胜送给她自立自强用的,已经死了两只,她从不知道,原来养活物是这么的难,不过也幸好有它们,她枯燥的冷宫生活多了几丝的暖意。

因为李得胜的关照,每天内务府会送些饭菜过来,虽然不至于食不下腹,却也是些剩菜剩饭,只是不至于让她饿死而已,所以,正如她的外公而言,孤独时,她要自强自立。

拿着小锄,陌寒又开始开辟出另一块空地,今天,李得胜又拿来了菜籽,就在陌寒一颗颗挑着泥中的小石子里,宫门突然被开启。

陌寒抬眸,却在见到那明黄的身影时,幽静的目光变得清冷。

皇帝的身旁没有任何奴才跟着,像是只身一人前来,当见到院子中站立的陌寒时,皇帝的身子一僵。

“来坐坐吗?”陌寒走到院中的井旁,拿起木桶至井内,放下桶子,木桶入水,“哐当”一声,不一会儿,盛得满满的木桶便已被陌寒拎起。

“你在做什么?”皇帝的目光中透着震惊。

“洗手。”陌寒将沾满了泥的手在水桶内清洗干净。

“我是指这些?”皇帝指着那在一个月前还没有的菜圃以及那几只小鸡。

陌寒望了皇帝一眼,推开了寝宫的门,只道:“想喝茶的话,便进来吧。”

油灯被点亮,原本幽暗的内室一下子变得明亮。

皇帝走了进来,望着被整理得干净的内室,眼中闪过歉疚,却是一言不发。

“没茶叶,就喝开水吧。”倒上了杯开水给皇帝,陌寒落座,抬眸,“这么晚了,是来串门吗?”

“你可怨朕?”紧握住手中那滚烫的杯子,皇帝幽幽一叹。

陌寒挑眉,冷视着他,“我若说怨,你可给我这个机会将这怨朝你发泄?”

皇帝苦笑。

陌寒为自己也倒上了一杯茶,目不斜视,仿佛这个寝室内只有她自己而已。

对于陌寒的不敬,皇帝身子一僵,却不知为何,心底没有以往的怒气,而只有淡淡的惆怅,只觉今夜的自己有些不像以往的他,也是,若是以往的自己,他又怎会在此刻出现在冷宫?

没有预期中的拂袖离去,陌寒不禁抬望了皇帝一眼,却见他正幽幽地望着自己,陌寒与他直视,“今夜皇上怎么有空到冷宫里来?”

“朕在这里散步。”皇帝别过了脸,面对她冷冷的直视,他心底的愧疚更为浓郁,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心疼。心疼?皇帝苦笑,不错,心疼,一个月了,那天她向他诉说着她两年来的痛苦时的神情,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脑海里想起。他从不知道,这两年来,她对他的期盼会是如此的浓烈,然而,因为他对她的冷落,使得她……如果自己当初并没有冷落她,所有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想到这里,皇帝放在桌上的手突然紧握成了拳。

“夜深了,皇上还是回去吧。”陌寒站了起来,朝屏风后走去。

皇帝一怔。

“还是,”陌寒侧头望着他,嘴角扬出一个弧度,却是无比的刺目,“皇上今夜想留在这里?”

感觉到了皇帝身子的僵硬,陌寒冷笑,“自然,皇上怎会要一个不洁的身子,我累了,要安歇了,皇上请回吧。”不明白皇帝为何会出现在冷宫,她也不想明白,当应修立在这里对她说“陌寒,是他允许我来这里的”这话时,皇帝所有的一切,都已与她无关。

皇帝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目光幽然地望着她半晌,便出了宫。

衣衫缓缓地褪下挂于一旁的屏风上,自始至终,陌寒都没有转身望一眼,吹熄了灯,便上了床。

“什、什么?侍寝?”夏秋惊呆地望着老太监朱贵,“朱公公,你是不是听错了?”

“哎哟,洒家虽老了,但耳朵还是好使得很,殿下说了,今夜让你侍寝。”朱贵呵呵道,见夏秋还是不信地望着自己,便急道:“你若不信去问双言姑娘呀。”

“殿下今夜真的召我侍寝?”夏秋脸上泛起红晕。

“是啊,夏秋姑娘快快准备吧,殿下还在等着呢。”朱贵说完,便对着跟在身后的几名宫女道:“还不快去侍候。”

“是。”宫女忙将衣物,沐浴用的东西端了进来。

幽幽星空,似有诉不尽的繁华与落寞,偶有流星划过,也只是成为璀璨的过去。

应天宇望着头顶的明月,眼底落寞如秋逝,而站在其身后的双言,则是痴然地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殿下,夜深了,该安歇了。”良久,双言出声。

“你下去吧,我今夜唤了夏秋侍寝。”

双言身子一僵,朱唇似有些微颤,眼底泛起水雾,却只是福了一福,“是,奴婢告退。”

“吱”一声,寝门被推开,朱贵走了进来,道:“殿下,夏秋姑娘已经准备好了。”

“让她进来吧。”应天宇依旧是望着头顶的一轮明月。

“是,夏秋姑娘,进去吧。”朱贵对着身后满脸通红的夏秋说道。

双言迈出了寝宫的门槛,望着一脸娇涩的夏秋,眼角有些雾湿,匆匆出了内室。

“双言——”原本想与双言打招呼的夏秋,望着双言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浮起丝若有似无的轻怨,这双言在太子殿下身边服侍了两个月,而她呢,一次都没召她侍寝过,好不容易有一次,她却给她这样的脸色,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服侍太子殿下。”朱贵扯了扯夏秋的衣角,才退了出去,关上了寝宫门。

夏秋忙将视线从门口收回来,走至应天宇身边娇羞地道:“夏秋见过太子殿下。”

“嗯。”应天宇转身望着夏秋,如辰星般亮丽的双眸在此刻显得幽暗不已,望着眼前的女子,他的脑海里闪过的却是陌寒那张绝色的容颜,“夏秋,你服侍她有多久了?”

“她?”夏秋一怔,“殿下说的是奴婢的主子陌寒吗?”

“嗯。”

“奴婢从十岁开始便在主子身边服侍着,也有六年了吧。”夏秋想了想,道。

“六年?挺久的。”

“是啊。”一想起主子,夏秋笑道,“奴婢第一次见到主子时,就愣了,心里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呀。”

“漂亮?”想起那张有着沉鱼落雁之姿的容颜,应天宇目光一深。

“我家主子的美在圣城可是出了名的,想当年主子及笄之时,有多少的客卿,又有多少的媒婆,都快把家门槛给踩烂了,可惜……”夏秋突然闭声不语。

“怎么不再说下去?”

“奴婢该死。”夏秋暗恼,她在说什么呀,她可是来侍寝的,又不是来向殿下说主子的事的。

“她小时候应该……”应天宇的声音蓦然顿住。

殿下想说什么?夏秋悄然抬眸,却见太子殿下背对着她,只是望着窗外出神。

“殿下?您怎么了?”

“没什么,安歇吧。”

“是。”夏秋忙走至一旁,开始叠被褥。蓦地,身子一僵,望着出现在腰际的修长双手,羞涩地转过了身,却在这时,唇突然被侵略,两人双双地倒在了床上。

“殿下……”夏秋一慌,浑身更如煮熟了的虾,通体潮红。

“闭上眼睛,不要说话。”望着身下人儿的失措,应天宇毫不怜惜地将她仅有的遮羞物除去,顿时,完美的处子之躯毫无遮掩地展露在他的面前。

夏秋闭上了眼,羞涩地别过了头,对于应天宇的注视,欲说些什么:“殿——”

“不许出声。”应天宇倏地捂住了她的嘴。

夏秋一怔,只得听话地闭上了嘴,但却紧咬着下唇,睁开了双眼,却在睁眼的瞬间,她望进了一双深情夹杂着痛苦的双眼中。

“殿下?”

“谁准你睁眼的,又是谁让你开口说话的?”应天宇律动的身子一僵,温润儒雅的俊颜一沉。

“对不起,殿下,奴婢下次不敢了。”夏秋忙闭上了眼,身子忍不住轻颤,她自来到东宫后,从没有见过太子殿下生气,太子的好脾气在宫中是出了名的,而此刻,太子脸上却是一片阴霾,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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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魔牌,弱,可伤人性命,强,可毁灭天地!一个被动,劣,可提升自己,精,可以逆天而行!一条纹理,疏,可绽放光华,密,可以包揽万象!路西法、奥术师、大地之灵,三大职业,构成了一个新的魔法世界!良木终成天工作,沙金始现傲世光!魔法无止境,万物皆纹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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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遮天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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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绮思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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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积极向上,他们朝气蓬勃,他们勇于奋斗,他们敢爱敢恨。一群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在校园里相遇相识相爱相守。“姐,你怎么又打我,再打就傻了,宋娴该不要我了!”“我打的就是你这个臭小子!宋娴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傻不愣登的闷骚男!”“姐夫你快管管你老婆,她都要打死你帅的不要不要的弟弟了啦!”“不好意思,我主外她主内,你慢慢享受吧!”“哦不,姐夫你怎么这么怂!被我姐吃的死死的。”“你给我去跪榴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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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痴心,终是大梦一场没什么仙,没什么神,却早已在轮回中注定前世今生。曾经错爱,恍然醒悟后却又是遍体鳞伤。叹一声,伤入骨髓;泪一滴,落入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