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三年了,你还好吗?你一定和她结婚了吧?我回国了,就今天的飞机,原谅我三年前的不告而别,原谅我三年来未曾回复过你的一字一句,我很好,巴黎的冬天很冷,你那里的天气应该也很冷吧,这个冬天的寒冷似乎来得比往年的迅速,我遇到了一个对我很好的人,他的名字跟你就相差一个字,也姓顾,他的那双明亮的星眸很像你,就连在清茶里放上一颗冰糖的怪习惯都很像,他也爱穿干净的白衬衣,我很多次看着他的脸都有些恍惚的以为是你,三年没喝过学校门口的奶茶了,想起来还真有一点点怀念呢,你应该还在教着你最爱的英文吧,真有一点点好奇你现在的学科代表是男是女亦或者……漂不漂亮呢,按时差来说,现在国内是凌晨一点半了吧,我想你现在一定是端着一杯温热的咖啡然后打开你窗台前的那盏暖黄色的小台灯熬夜写着教案,我还记得你的咖啡里不放糖,然后笔记本的播放器里放着尚恩沃德的那首《Breathless》吧,我始终记得你很喜欢那首歌,你的手机铃声就是《Breathless》,我英文一向不好,为了在你的生日宴会上唱这首歌,我可整整学了两个月呢,只是有点可惜,始终没有机会给你唱了,姜乐说让我们回去聚聚,她也从非洲回来了,她偶尔还跟我抱怨说她引以为傲的白净肌肤被晒黑了不止两个度呢,这么些年过去了,她那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半点都没改,嗯……飞机要起飞了,我要关机了,你……会来吧?如果可以,也带她一起来吧。
方怜惜悄悄的打了这一长串的字符,深吸一口气之后点了那个发送键,给顾文华留了言之后便匆匆的放下了手机,屏幕暗下如她暗下的眼眸,三年,他还好吗?
“困了吗?”
听着耳边那温润的嗓音回神,侧过头看着顾文沿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笑着摇了摇头;“不困。”
他的手指扣上她的手指,大手将她那冰冷的爪子握进了手里,让自己的温暖将她包裹驱散冷意,拉过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休息会吧,离起飞还有半个小时。”
方怜惜轻轻的应了一声,看着机场外面忙碌的人们心神却是有些飘忽了起来,她其实打心底里有些畏惧回到那个城市,不敢面对那些遍体鳞伤的回忆。
顾文沿的笑声轻轻的荡开,方怜惜不禁疑惑的抬头看着他;“笑什么?”
顾文沿长臂一揽就将她拥了个满怀,轻轻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这才好笑的说;“我在想,你是不是害怕回去见我家人呢。”
方怜惜听了不禁装作了一副好好想想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你这样说起来,我倒是真有一点怕了。”
他的大手揉了揉她的头,眼里全是星星点点的笑意;“你个小霸王竟然也会害怕?”
她反手拥住他的腰肢,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不雅的打了一个哈欠,如一只趴在窗台上晒着太阳的懒猫,嘴里小声的嘟喃道;“想睡了。”
她需要时间来理清那些被她撕扯得乱七八糟的回忆。
就趴在他的怀里,一头自然微卷的黑长发散得有些凌乱的遮住了她小巧的娇颜。
顾文沿脸上的笑意不止,看着怀中这个整整小了自己6岁的女孩,这才笑着说道;“那睡吧,今天起这么早赶飞机你肯定没睡够,睡一觉醒来就到了。”
没一会儿蜷缩在自己怀里的人儿已经传来了清浅的呼吸,顾文沿伸手拢了拢盖在她身上那映着海绵宝宝的反绒小毛毯,之后又为她理了理她的头发,这才靠着身后的靠椅也轻轻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飞机缓缓起飞穿透了云层,越过了千山海洋,终究朝着那片故土飞去,隔了三年,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原点。
有时候一个人的离开,并不代表着放弃或结束,也许不过是短暂的离去,只等彼此长大之后再次回到原点,然后从新牵起最初那个人的手。
是夜
一段急促的铃声打扰了醉得微醺的顾文华,放下手中的酒瓶缓缓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脸上却闪过一抹烦躁,直接挂掉之后扔下了手机,随后又快速的捡起来直接了当的关了机。
今晚的夜色格外深沉,透过落地窗望去,就连那些霓虹灯都好像带着几分落寞,这是一个没了她三年的城市,步伐有些摇晃的往回走,手中空掉了的酒瓶自他修长的手指间落下,摔在米色的毛绒地摊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像被抽去了力气一样直直倒在了那张双人的大床上,他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那五彩石头串成的手链,眼前闪过那个一头利落短发的女孩,侧身将头埋进被子里,声音传出却有些闷;“你还不回来吗?都三年了还没玩够吗?再不回来我真的娶别人了,到时候让你回来哭都找不到人哭,别忘了我可是你死皮赖脸追了两年才追到手的。”
像自言自语更像是抱怨,他的声音一顿,过了好一会儿一阵似有似无的叹息声传出来;“是不是得到之后就不会再珍惜了,惹了我之后一声不吭的就跑。”
第二天
顾文华坐在办公室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其他的老师都去上课去了,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昨天晚上又喝多了,所以现在真说得上是头痛欲裂,办公室里开了暖气,脱下那厚重的羽绒服,站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拿起那装着冰糖的铁盒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叹了口气将盒子放下,想着等会再去买点,坐回办公椅子上翻开了早早的就写好的教案看了起来,一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顾文华回头看去却见自己的课代表站在门外。
“老师,昨天您布置的作业收来了。”
“嗯。”顾文华轻轻的应了一声之后又低下了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东西。
课代表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跟那个时候的她是一样的年纪,她手里正抱着作业,却始终站在门外。
冷风吹进来有一丝微冷,顾文华眉头微微一蹙:“进来吧。”
果然,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女孩脸上悄悄的浮起两抹绯红,待走进来将作业本放下之后,又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桌面上。
“老师,这个是给您的。”
放下东西之后便急忙一溜烟的跑了,动作快得跟只兔子似的,顾文华侧过头看着她放在桌上的那东西,是一包冰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想起女孩那欲言又止双颊绯红的模样,太像她了,可惜……却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