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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红鸾(5)

红牡丹开始怒放的时间,桃李开始成熟的日子,一江绿肥红瘦开始傍着远山缓缓东流的光景,仲夏,塞外却飘了雪花。

扬扬洒洒的雪花在黑色而广阔的夜幕下起舞,抵抗不住冷风的霸道。

站在高高的山顶上,放眼就可以看到远处灯火通明的帐篷。而就距离那一大片帐篷不远的地方,晶莹的雪花像旬殉葬者一样扑向黑暗深处。

“那里肯定藏着什么蛊惑!”

我莫名的伤感起来。突然凤凰剑在指尖震动了一下。

“对我而言没有蛊惑,只有一个宁死无悔的诱惑。”轩鹤站到我身边,带来一股凉风。我却猛的颤了一下。风中暗藏着一种奇特的气息,不属于他的。

“我们行动吧!”转身的时候,我的眼角刻意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一下。随即我又刻意用力眨了下眼睛,试图把刚刚看到的脸庞从记忆中抹去。倘若此刻就是人生中最后一次别离,我不要记住他的容颜。那么孤单的灵魂将会带着无尽的遗憾,从此不停忆念。

“等一下!”

他追上来的时候,本来想对我说些什么,远处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在他的眼底惊起一丝警觉,让他咽回了想对我说过的话。我突然如此憎恨某些黑影。

在整个营地灯火最繁密的地方,一座最大的帐篷发出通明的光芒。

“我要见北国君主!”

当我突然走进了这片明光之中,帐门前一阵骚乱。在那帐门被霍然撩起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他却为我热泪盈眶。

“先不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先回答我,人世间真的有不老容颜吗?”坐在暖融融的帐篷里面,他低着头问,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不安的颤抖。

“没有吧!我不知道。王,是我的母亲让我来找你的。我叫红鸾。”我淡淡的回道。他的手狠狠一抖,有滴晶莹的水珠落在了翻飞的书页里,啪的一声。

他没再问我什么。在这个飞雪的夜晚,整个营地最大的帐篷一夜未眠,有个落寞的影子在灯下坐了整整一晚。

我确定自己是不认识他的,来这里只是冒充一个和紫鸾公主有关的人,不知道怎么,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偷偷观察他的帐门。似乎在等着那道门忽然撩开,让我看到什么一闪而过的记忆。自从那天看到那个僧人后,我就明白了,人生中真的会有些记忆,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深深埋藏。你可能一直不知道它的存在,真到某天,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或是一道熟悉的风景出现,记忆中的灵光会伴着心痛一闪而过。或许记不起什么,却会听到时光中一段美好的过往在轻轻抽泣。

有时候我会问自己,万一真的和北国君主或是那个与我长相酷似的大辽公主有什么关系,这么做会不会后悔?

但我没想过后退。

不管身边藏着多少可怕的迷团或阴暗,只有一路向前,才能把它们远远的抛在脑后或是揪出来看个明白。由于我卓越的演技,北国君主完全相信我是紫鸾公主的女儿,也可能他根本就不想怀疑。于是我可以在这广阔似海的辽营自由出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在一个无风的夜晚,梨花似的大雪一团团簇拥在天空,我悄悄跟着北国君主的脚步,走进了辽营中间的一小片密林。

林子里没有灯火也没有守卫。

寒风扯过,成片的积雪从树枝上扑簌簌抖落下来。

凄冷彻骨。

突然火光一闪。

一片冰雕似的坟墓在漆黑的空地上亮了起来。它们围成太阳的形状。而他则径直走到了最中间的一座墓前,每一步都很沉重。

紫鸾,萧离。

看清刻在墓碑上的字,我一阵心悸,不小心碰掉了一挂树上的积雪。

“是你回来了吗?”他轻声问,声音有些沙哑。就是那简短的一句问话,转尔随风飘去,我却记住了藏在那沙哑声音深处的哀痛。

直到他从墓碑下的什么地方取出一个小册子,我才恍然记起自己的来意。《神药集》果然是宝册。刚被取出来,它那幽蓝的光泽就将他的手映得一片通透,似块流淌着血液的蓝冰。

“我会把它交给你的女儿。也许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没有关系,我只是希望你的生命能在某个地方延续下去。当初夺取《神药集》是为了救活你的命,没想到终究留不住你……”

他喃喃而低沉的诉说着,向一块冰冷的墓碑。可我却没从他的话里听出任何深情厚意,相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把《神药集》交给我,与延续此鸾的生命有什么关系呢?细细品味其中的玄机时,我才懊恼的发觉,头脑已经有些迟钝。手脚似乎不再属于自己了,我能做的仅仅是握住凤凰剑,不让它从麻痹的手里滑落。早就听说过有一种可以让人四脚麻木的药,没想到自己会中招。

本该是危机四伏的地方,一旦安全得不像个龙潭虎穴了,必然潜藏着更深的危险。我大意了。是他这一段时间以来看似不施防备的信任让我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演得很成功了。结果他一招致胜。

看来,人世间最可怕的武器不是天下无敌的剑,而是不露声色的伪装。

“你早就怀疑我了是吧?”刚问出这句话,我就发现自己傻得有些可爱了。

“不,我从没怀疑你。”他低头翻看着《神药集》,似乎全神贯注。

“在哪放的毒?”我努力思考,想让自己的头脑尽快恢复灵活。

“你想,你在哪个时刻最不警惕?”

“哦,你墓旁的那棵树啊!怪不得你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不过,也不算高明。”我挑了挑眉头,在他一抬眼时候。

“哦?但是你已经被我抓住了!这把剑……”他用眼梢瞄了眼躺在他桌上的凤凰剑。它依然流光四射,杀气袭人,对他却不再有威胁了。

“它是有毒的!”我镇定的告诉他,纵然被绑得浑身酸疼,亦把下巴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有毒!”他猛的丢掉了手中的《神药集》,看自己的手掌,脸上的傲气一扫而光。

我于是轻笑出声。

不过我的确是输给了他。他所说的,让紫鸾公主在我身上活过来,竟是要我做她的影子,长伴在他的身边。“倘若我真的就是她的女儿呢?”问出这句话时,我再一次觉得自己很傻,他连亲妹妹都敢要,又何况是妹妹的女儿?“你不要做梦了!杀了我容易,想禁锢我难。”我平静的告诉他。而他亦很平静。平静得让我终于承认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强大而又邪恶的敌手。处变不惊缘于有备而来。他命人将我带到辽营最坚固的石牢。在迂回着寒气的石室内,我看到了一个本不该看到的人,一个我曾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

一瞬间,泪水涌上喉咙,我竟忘记了他叫什么名字。

“你打算把他怎么样?”

“不让他死,也不让他活。”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令我乖乖就范?”我咬着牙问。凤凰剑的流光在心间来回穿梭。

“哪里?就范就行了,不用乖乖的。”他平静的回答。这一刻,我无比憎恨平静。

“可不可以,让我和他说几句话?”任凭眼泪顺着眼角,像软弱的溪水淌到脸上,我在心里鄙视自己。在顺利达成了目的后,我明白了,眼泪是一个女人最无奈的武器。在铁栏的里面,和被装在瓷缸中的人面对面站着,我没有问他的名字,没有说一句关问的话,在嘴唇轻轻开启的时候,我只是向他的眉心,那青山一样俊朗的印堂,吐出了我藏在身上的唯一武器。那本来是要在最危急的关头留给自己用的,最后却是结果了我视如兄长的人的生命。若是命运令你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我宁愿送你解脱。默默告诉他的时候,我记起了他的名字,风云,一个为我离开并再也没有回来的人。

“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向我咆哮的时候,萧离那怒气深深的眼底,流露出了气急败坏。我再次轻笑出声,纵然喉咙里压满了泪水。

我的笑令他怔了一会儿。随即,他长长的睫毛底下也有了水光。在那片水光溢出来前,他带着恨说:

“你不是紫鸾,也不是她的女儿。我本该杀了你,不过你还有用!”

记不清在牢中呆了多久,在睡梦中见到青鸾的时候,我听到了清脆的萧音。它直冲云霄,是人间最美的天籁。

没有人会在杀入敌营的时候奏出这么嘹亮的萧音。他那不是雅兴,也不是愚蠢的自大,只是为了让我听到。仅仅是为了给我送上一份安慰,他就这样不顾性命的暴露自己,世上还有谁能做到?醉人的萧音像泉水一样灌进心里,我含着泪,笑了出来。此生能认识轩鹤,才不虚此行。当然我也知道他中了圈套。萧离说到的利用我,应该就是引轩鹤上勾。当初约了轩鹤一起来找《神药集》,是那个神秘人要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我曾以为,以我和轩鹤两柄天下无敌的剑,可以所向披靡,却没想过,萧离只是制住了我,就轻轻松松将轩鹤掌握在手心里。

当辽兵用剑押着我出现在轩鹤面前时,他没有停下手中的神剑。然而就在辽兵的剑在我的脖子上割出鲜血时,他终是收回了将要刺进萧离体内的剑。而萧离的刀却没有片刻犹豫的递了过去。

“九哥!”嘶喊突然冲口而出,我打了个冷战。然后怔怔的看着收回了黑钢宝刀,怔怔转过身来的萧离,我一时分不清自己是谁。

竟然就是这一声呼唤,逆转了一个早已分出生死的局面。若不是萧离的刀骤然停下,轩鹤的半边脖子已经断了。而他的剑也及时指向了萧离。当我们携手离开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在那泱泱人海中央,是萧离格外高大却无尽落寞的身影。“九哥?”心里莫名的跳出这声呼唤,我下意识的瞥向轩鹤,他若无其事的脸映着月光,美玉一样。

虽然过程险象环生,但我们终究如愿得到了《神药集》。

出乎我意料的是,回到中原,那个瘦得惊人的神秘人一直没来找我。以前的几次交道,都是在我完成了他交给的任务后,不出两三天,他就主动出现了。这一次,是全部任务中最难的一次,而且得到了天下人为之垂涎的宝册,他竟不出现了。也许他再也不会出现。我心怀侥幸的祈祷,哪怕最后那些白发永远似雪洁白。

但他终会出现。我有这种预感。

《神药集》在玉面杀手手中。就在我们回到中原不久,这个消息不径而走。

飘雪如神花缭乱天空。

云丝轻走。

龙七折了枝红梅递给我。“好花歁折直须折,花送你,人归我,可好?”他笑着说,眼中飞雪流花。

我曾答应过他。

我没说话,只是接过他手中的花,低下头闻了闻。

他说暂不回京。

他说先在行宫简单的办一场婚宴。

我只是安静的坐在窗台上,看着那树顶着白雪的梅花。宋寂也曾站在那样一片梅花底下。

明天就是办婚宴的日子了。行宫中戒备森严。龙七在防备着他预期的危险。而我只是顺其自然的等着一个未知的结局。

又是清丽的萧音。

若一注清流直上九霄。

整座行宫很快陷入骚乱。当如潮的人流向一个方向涌动的时候,我飞上了最高的屋顶,抓着凤凰剑。月光下,它的红色流光在半透明的剑鞘内暗暗涌动。

“交出《神药集》,不用动剑,这场婚事可以取消!否则,任凭你的剑上天入地,也敌不过我这万箭齐发!”

龙七的威胁是对轩鹤说的,每一个字却又狠狠击在了我的心上。尽管早已有过或多或少的准备,此刻仍然明白了什么叫痛彻心绯。嫁给他,做个好皇后。在这段等待的日子里,我也曾一遍一遍对自己说过。

“任凭什么东西,我也不怕交出去。而她的来去,也不是你能决定的。”轩鹤将《神药集》放在剑尖上,递给龙七。

几个护卫战战兢兢不敢去取。

“废物!”龙七居然大步走向寒光闪闪的轩辕剑。护卫们哗啦啦围了上去。远处的暗箭在夜色中闪出诡异的光星。

“废物你还要?”红色的剑尖挑起蓝光流动的宝册,递到他面前,我俏皮的笑了一下,就像从前某个午后,站在红艳艳的牡丹园。“既然你想要的是它,那么我把它交给你,从此,两不相欠了吧!”

“怎么会两不相欠?你一诺,胜过世间所有的宝物。”拿过了《神药集》后,他坚定的说。那炯炯有神的眼睛,饱含了月色所有的柔情。

我却只觉得冷。

这一次,同样是险象环生之后,和轩鹤携手离开,我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你以前也曾嫁过一次。”

轻轻抚摸着碧绿的长萧,他陷在回忆中说,淡淡的月光和着水影洒在他白色的衣襟上,一襟美好,竟不像是刚刚从血雨腥风中拼杀出来。

“哦?那次是嫁给什么人,你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相信自己是银鸾了,其实仍然没有任何记忆,没有证据,只因是他说的。

“那次,也是我破坏了你的婚事。”他一转头说,淡淡的语气,就像在叹息一场花开花落,可我却从中体会到了一场与今天一样惊心动魄的腥风血雨。

“那你欠了我两世的幸福!”想了好久,我觉得用这句话来打破尴尬的沉默最合适。随即我就看到,他缓缓转向湖面的嘴角,有了一弯掩饰不住的孤线。

几波烟漪

几波情眸

待到春光

只和萧曲

鸳鸯酒

醉红袖

更胜一剑壮志

削断英雄愁

一襟晚照

独为卿留

离开前,他留了这几行字给我。握着水光流动的字迹,我不得不去思考,什么是春光只和萧曲,什么是鸳鸯酒,什么是英雄愁。当孤单伴着晨露爬满衣襟,我没有参透那些文诌诌的词句,只是在一片寒凉中懂得了,爱上一个人,就是承受一种痛。

突然我想找回所有的记忆。

找一个从西方回来的僧人。我告诉梨花教的弟子们放下所有的事去找那个自称是我朋友的僧人,尽管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春水破冰而出的时候,终于有了他的消息。在晚霞如锦的河边,睡着他经常转动的那个经筒,还有一滩早已凝固在泥沙中的血迹。

诚一告诉我,昨天有人见到一个僧人和一个白发如瀑的消瘦男人一同走向这条河畔。

是他!

那一天梨花绽满枝头的时候,他站在飘满花香的微风里,白衣白发,一身似雪。我终于知道,这世间,除了青鸾以外,还有一个同她一样,全身白得惊人的人。

他到底是什么人?和青鸾,抑或是我或这个江湖到底有什么样的纠葛?小心翼翼转起经筒,我闭上沉重的眼睑,在心的世界里静静倾听它吱悠悠的声音。隐隐的,听到了一个来自久远以前的声音……

短短两个月。

北军攻入了中原。

龙七没有离开江南,因为回京的路已经被北军阻断了。而江湖上的人也不再抵抗北军,几乎悉数投入了争夺两件神器的厮杀。他们都相信,两件神器关乎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宝藏。为了一个荒诞的传言,整个天下一片混乱。那个传言是由我传出去的。

深深懊恼自己的过错,却只能若无其事的等待,等待那个神秘的白衣人。为了让这个等待看上去更若无其事一些,我开始研究写诗。终于煞费苦心的,写了几句诗给轩鹤:

凤凰剑很红

轩辕剑很白

轩辕剑问鼎天下

凤凰剑问鼎男人

不知道怎么,写完最后两个字,全身就像被火烧了,从指尖一直红到头顶。飞快地,我在男人两个字上涂了几笔。一团轮廓飘逸的墨迹在纸间缓缓溢开,恍然间好像有只仙鹤,伴着飞鸾,在云水之间起舞。笔尖失神的落下,提起来,在那定格的墨迹旁,出现了另外两个字:情天。

“凤凰剑问鼎情天?你……想起过去了?”轩鹤轻描淡写的问,端着纸的手指却在不自在的捻动。

“没有。过去我也对你说过相似的话么?”我饶是认真的问。

他低头回味片刻,扑哧笑了,暧昧的笑容中带着玩味。

“怎么我就这么好笑吗?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凤凰剑不但问鼎情天,也将问鼎天下!”

负气的转身而去时,紧锁住眼中的泪水,我头也不回的向前走。身后追来他急切的话语:

“等这场风波平息,我退出江湖!银鸾……”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我听到了。幸福的微笑在心里不受控制的上飘,泪水却又一次溢出了眼角。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爱哭的女人。

他在等这场风波平息,我又何尝不是在等。既然这场风雨我们脱不了干系,怎么能一走了之?回到梨花教,我继续练习写诗。梨花开上梢头的时候,他出现了。

“你不要以为那只是一个愚弄天下的谎言,确实是有一个宝藏,而且,那不是一个寻常的宝藏。它不仅藏有足以买下半壁江山的珍宝,还有……”

“还有长生不老药?”我打断了神秘人的话,眨着贪婪的眼睛问道。他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随即轻蔑一笑。

“愚昧!你以为只要长生不老就是最好的?乌龟长寿,你愿意做只龟吗?”嘲讽了我两句,他又自嘲的斜了下嘴角,似乎和我说这些十分多余。

“那么里面还有什么宝贝?”我问。

“你不会是也想去寻宝吧?”

“为什么不?”

“就凭你?”他再次以蔑视的眼光看着我。同时一道奸邪的光芒在他眼底悄然闪过。

“你小瞧我?呵,别看我是个女流之辈,别看他们个个都比我强,也倒未必能赢得了我。我不去争,只不过是没相信那个鬼话。若是被我知道宝藏藏在什么地方,它就是我的!”话落,我一剑削碎了刚刚从身旁飞过的几朵梨花。碎落的花瓣在一阵凌乱过后落在他的脚边,拼成了一个四不像的图形。在他朝图形上瞥了眼后,我说:

“我不会画画,不然,让它是什么,它便是什么。这样的剑法,有没有资格去争?”

“呵呵,若是它们拼成的形状恰好是一只蝶或是一只鸟,你又会换个说法了吧?”他再次看了眼地上的图形,略一思考,便一语道破了我的小把戏。

耳畔飞过了他那沧桑中暗藏着阴柔的笑声。

我笑笑,低头,用剑尖划着脚旁的花瓣。

“不过,以你这分聪明,也足以去和他们争一争了!我愿意告诉你宝藏在什么地方,让你走一个捷径,无需去苦心破解那本宝册。”

“真的?”抬起头,在他不大的眼珠里,我看到了自己的双目放射出的光芒。

“当然是要有代价的。我这个人从不做有来无往的生意,你若是愿意放弃一样东西,我便把那个地方告诉你。”

“放弃什么?”

……

一树一树的梨花在风中似雪女般拂摇,漫天的香。

他那白色的背影不着痕迹的消失在梨花尽头,一如来的时候。我终于抬起头,从黑色的发丝里面捋出一缕白发,咬在嘴里。这就是他让我放弃的,治愈白发的最后一包药。没有那最后一包药,不但最后这些白发不会变黑,曾经变黑的头发也会慢慢变白。他告诉我,这就叫功亏一篑。随后他问我,是否要为了宝藏放弃一直苦苦追寻的东西。我犹豫了很久,点了头,于是知道了藏宝的地点和能够打开宝藏的时间。

“你比我想象得贪婪,也比我想象得聪明!”

像片雪似的渐行渐远时,他忍不住感慨道。一朵梨花在他背后飞过,将自己的美丽掩藏在了他的白影中。

“是吗?”

我在心中轻声的反问,伸出手,抓住了从他背后飞过的梨花。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这就是那一天,在刚刚破冰的河畔,我从那古老而神秘的经筒里听到的声音。

“五月初五的晚上,我在梨花树下等你。”

同样的字条,我泒人分别交到了三个男人的手上。五月初五是梨花谢落的时间,看不到落落梨花满枝开,却能借着微弱的月光赏看花雨,无疑是一番朦胧婉约的美景。我约了他们,同时也让人散出消息,五月初五,梨花教主要在梨花园里把自己嫁出去。

轩鹤,龙七,萧离,他们都是与梨花教主有过过往的男人,在全天下的注视里,谁不敢来必将被天下人耻笑。一个连心爱的女人都不敢去抢的男人,就算得了天下,又能受到多少瞻仰的目光?所以他们都得来。

而我,将在这个晚上去做另一件事。五月初五,正是用轩辕鼎打开宝藏的日子。龙七把轩辕鼎放在什么地方,我不用去找就能知道。多年的相处,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整个街面上却安静得出奇。就像箭在弦上,即将要射出的那一刻是最屏息凝视的时刻一样。即将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了,湖面上风平浪静,而一切的惊涛骇浪正在水下暗暗涌动,悄悄运筹。

他们三个都去了梨花园。

刚刚到达藏宝的地点,我就接到了这个预期中的消息。抬头看看天,几缕浅灰色的浮云挂在弦月尖上,悄然移动。

浮云渐渐隐入黑暗之中。

一片琼玉样的月光洒在水面,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浮现出远山的倒影。沿着河畔一路向东走,在一团形似长剑的倒影旁,我停下了步子。

哗。轩辕鼎在落水的一瞬,砸出红白交错的水花。当水面上的涟漪向剑的倒影深处潜尽时,一声沉闷的剧响从水下传了上来,像隆隆滚动的闷雷,令人耳骨生疼。梨花教的弟子们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我亦握紧了凤凰剑,屏息看着从水下浮上来的巨大黑影。

居然是只巨大的石龟。

“这就是宝藏的入口吧?”诚一指着石龟的嘴巴,问了一个不需要问的问题。

“是,我们进去吧!”看着水面上暗暗涌起的波纹,我答道,脚步却没有向前迈动半寸。就在我握紧了凤凰剑,将把一只脚尖抬起来的时候,如雨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钻了出来。很快,密不透风的人墙分三面将这片河滩围住。

轩鹤,龙七,萧离,一个不少的站在人墙前面。回过身,对他们逐一笑了笑,我说:

“去梨花园是为了美名和女人,来这里是为了雄心和天下,你们居然能前后兼顾。看来,今天这批宝藏,我是不可能一个人独得了!”

说出这句话时我在想,有谁先说把宝藏让给我,我就走过去,和他一道杀敌。结果没有一个人开口。不知是哪边的小卒先动了一步,刹那间引发了一片刀光剑影。就像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场前所未有的厮杀在清丽的河边呼啸进行。清澈的河水很快就被染成了一幅暗红色的画卷。

蜷缩在**上,抱着剑,眼睁睁看着一幕幕惨剧发生,我不用思考就明白了一件事。生命无常,每个人都想寻找到自己心中的宝藏,却不知道哪一刻会消失在寻宝的路上。就算此时此刻,他们都已经站在了宝藏的门口,却终究走不进这道门,因为他们的脚步已经被迷失的心性绊住了。

一隙蓝光破开天幕,像宝册发出的光芒,将半边天空照得通透幽蓝。厮杀终于到了尾声,一地尸体,宽阔得有些无边无际。

努力直起僵硬的身体,一步步向他们走去,我险些坠落在被泪光模糊的河里。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看着从晨光中稳步走来的白影,我问。

“你终于猜到了!傻丫头,你比我想象得又聪明了一点儿!不过,悟得有些晚了!”

神秘的白衣人,一场惊天大局的布局者终于出现了。轩鹤,龙七,萧离的眼睛里都有了一丝恍然的神色。然而此时此刻,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向他出剑。站着,在他面前的,只有我。

凤凰剑的红色流光在他雪白的身体上来回穿梭,剑身发出惊悸的颤抖。

无数的黑衣人踏过尸体,从那半明半暗的天际涌过来。霍弛,童飞,萧景,西婵……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从脑海深处跳出来,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以陌生的表情从对面走过来。他们都是江湖上传言的尸人。

心在刀山火海里疼痛的翻滚,裂开一道又一道伤痕,眼泪却终于化为了无形。面对难以想象的危险,我的手里只有一把剑。也正是因为只有一把剑,无路可退,我向那片遮住了晨光的黑影,抬起无畏的目光。

“鬼医,你如此煞费苦心的,肯定不是为了那批宝藏吧?”他想要得到什么?我很好奇。如果他想要宝藏,应该比任何人都容易得到。因为他知道藏宝的地点,知道关于这个宝藏的玄机。当然他也不可能是想要天下,因为宝藏里的财富足以买下半壁天下。何况,据说,那里面还藏着一个比珍宝更值钱的东西。

“哈哈哈哈!事已至此,我不妨让你死个明白吧。傻丫头,我想要的,就是天下!”

“我不明白。”

“你当然想不明白了。因为那个宝藏根本就是一个翁,空的。我只不过是个会点诡异医术的凡人,想要夺得天下,本是一场空梦。所以我设了这个局,设了一个空的‘宝藏’,设了一个三百岁的神秘身世,设下了无数离奇的诱惑。其实那**下面什么也没有,只是装了一个诱惑世人的空梦。我给他们一个空梦,他们给我的……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震荡着暗红色的水面。

我第一次知道人世间有这么让人讨厌的笑声。

恨不得一剑将它斩断。

然而我没有出剑。根本就打不过他,怎么出剑?

“剑是用来杀人的,杀不了别人的话,也可以杀自己。”

轩鹤坐在一片血水中说。倘若可以站得起来,他此刻绝不会坐在那里。倘若还能抓起轩辕剑,他会先杀了我,再结束他自己。如果真的走到绝路,前有万丈深渊,后面是死神的凌辱,我也会做出同他一样的选择。宁可执子之手,双双跳下绝壁,也不受那凌辱。

然而脚下这条路还未必是尽头。所以我笑了笑,回答他:

“你这话应该对青鸾去说,我是银鸾。”

“你全都想起来了!”他仍然执着的起知道我是否记起了那些过往。或许,他真正执着的,是对往昔那份情的遗憾吧。

“没有。”有些秘密,我不想让他知道。那一天,有个女人为他离开人间,走进了深深的草海,走上了一段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历程。“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当她轻声吟起那句诗的时候,她就已经告诉了自己,无论前面有多少屈辱,多少磨难,多少不可想象的狰狞,经历过以后都不会告诉他。要让他那一身梨花似的洁白,永远绽放在芬芳洁净的春风里。

分明已经没有泪水了,却还是觉得眼角潮湿。我低了下头,随即望向远方。终于有片光明越过尸人组成的黑墙渗透过来。

微风奏响了天籁。

悠远绵长的旋律宛如那不断蔓延过来的光明,从天与地的尽头,伴着僧人的步履声向河畔走来。我站着,微微昂起被风吹凉的脸,看到了鬼医惧怕的表情。

“你……”

“我又比你想象得聪明了一点儿!”俏皮的眨了睛眼睛,我说:

“其实不是我聪明,是你的邪恶永远也胜不了光明。你以为你杀了曾曳就结束了他在人间的修为吗?错了,他行过的路,他留下的智慧,他藏在光明中的布局,是你永远望尘莫及的。”

曾曳,我曾经的朋友,我永远的朋友,他曾送给我一串铁砂佛珠。那串佛珠被抚摸得已经十分光滑,有条两寸多长的蝴蝶丝扣顺着打结的地方垂下来。当细细的丝绦从虎口经过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串佛珠中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其实我错了。佛珠或是丝扣里面什么法力也没有。事实上那串佛珠只是曾曳所特有一串佛珠。他曾将相似的佛珠送给过很多人,他们都是他的朋友。所以当我照着记忆中的样子,做了相似的佛珠,并且动用梨花教遍布天下的势力,用它们寻找援助的时候,我得到了曾曳留给我的帮助。

铺天盖地僧人用他们特有的方式收服了那些尸人,让他们回归尘土。又有许许多多的原军、北军、江湖人从四面八方赶来,联手制服了鬼医。这一场战役,我一直没有出剑,只是一个看客。

而我却得到了我想要的。

一定要打败那个在背后操纵我、暗算我的人。

看着假死过的绿儿再次撞在梨花剑上,与那柄有魔性的剑一起败在我的脚下时;抛开所有的一切去雷电深处寻找操纵了绿儿来害我的人时,我就这样逼迫过自己。

只有彻底击败藏在幕后的敌人,我和轩鹤才能无忧无虑的在一起。

父皇曾经告诉过我,对朋友你要不惜以命相护,同样的,对敌人也要不惜以命相搏,这样你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才不呢,敌人的命,不值得我以命相搏。”当时我曾稚气的笑着,在他至尊无尚的怀中撒娇。

怎么会想得到,那时的一句戏言,竟主导了今天的结局。

“我还以为,这一次既为江山又为女人,他们必定都会拼尽了全力,没想到,每个人都留了一手,都暗留了援兵,这不可能啊!”鬼医倒在地上,又恨又恼的说,白袍早已被染成了一片嫣红。

“若按常理,是不可能。只不过,你看错了我。”

委屈的泪水一片片从被封存的禁地涌出来,如此憎恨自己的软弱,我说:

“我不像你想象的那么贪婪,也不像你想象的那么聪明。我只是一个愿意比别人多牺牲一点点儿的女人。当我抛弃了自己的分量,用一个儿戏的手段去捉弄他们的时候,我就失去了他们对我的信任。而他们,在对自己曾经最爱的人失去了信任的时候,对这个世界都不再深信不疑并瞻前顾后,那么做什么事都会留有一手。这一手,同仇敌忾,就是将你送上黄泉的必杀一剑。”

流着泪吐完藏在心里的委屈,我转过身去,不屑于看到鬼医在挣扎中颓废死去的样子。

橙红的曦光铺满了天空,远山的轮廓映在波光荡漾的水面,像一只金色的凤凰逐浪飞翔。我走到水畔,扬起一把洁白的梨花。看着它们一朵朵随波逐流奔向东方,我尽力让自己视线的追着它们,融入水光,却偏偏又能看到,龙七的步子,踉踉跄跄踏进了石龟;却偏偏能看到,萧离举起象征他王权的金印,请我回到我的家乡;却偏偏能看到,轩鹤含泪的目光,向我送上别离。

他曾说过,等这场风波过了,就为我退出江湖的。然而此刻,我知道那不可能了。因为鬼医临死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你不叫青鸾不叫红鸾也不叫银鸾,呵呵,你是紫鸾,北国公主。”

他至死也不曾放过我,一句话就毁掉了我刚刚建造起来的美梦。

是的,轩鹤放不下同辽人的仇恨。他们破坏了他的家国,他们的铁蹄践踏过他的同族兄弟,他们的王曾经把她女人的心挖了出来。

那一天在鬼医的巢穴,看到被挖空了心的青鸾时,我就预感到,有一天人们知道了我是紫鸾的话,那么我和轩鹤就永远也走不到一起了。

可我还是问他:

“我们一起离开江湖吧!到一个没有敌人,没有困扰的地方去!这世上有太多的阴暗与桎梏,我们抵挡不住,不如找一片世外桃园,过宁静而祥乐的生活,好吗?”

他没有回答。在能够站起来的时候,他只是提着他的剑走向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

于是我在心中告诉自己:

好吧,既然他是如此向往阳光,那么我就去做一颗耀世璀璨的太阳吧!

来中原的那天起,我就是要找自己。当初以为找到了青鸾就会找到自己,然而如今的我还是感到空空荡荡,似乎一颗魂都被他牵走了。

那么只好追随他的脚步,继续寻找。

抬起脚步的时候,在鬼医的手边看到了他用鲜血留在沙地上的字,金。

金?

好吧,金鸾。

那将是我在这世间最后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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