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关于《西游记》从连环画到影视中获得印象,自以为此书鬼怪妖魔和孩儿气成分太多。所以,一直没有用心去读原作。
近日空闲,借春夏明媚兴致,顺手拿来《西游记》一读,顿觉字里行间隐约着许多耐人寻味的东西。古人之所以视其为奇书,则必有其奇特之处。人生一世凭借自我脑力思想和自以为是的东西,总是有限的。即便任凭自己率性所为地寻找和品味尽可能广泛的世间庸常琐事,真正能够亲身经历的,也仅能是点点滴滴而已。更尤其是社会历史发展中,事过境迁、人事难再,也唯有借助读书思学之间,才能不断地形成认识和树立见解。
九八年中国,新一届政府为自己设定了低膨胀平稳增长的经济目标,在城市里人们切身感受到的却是下刚分流上的压力和分房用资方面的窘迫。因此,所谓改革易造成社会不稳定性的顾虑,亦可能会被这种个人危机感所化解,反而使局势暂时地趋于平静了。眼下刑事案件中,恶性伤人事情,时有发生。尽管惩治必在于有效和厉行,但要长治久安还应认清这其中问题的缘由和根本所在,甚至有赖于认真分析其现象后,去确立新型的法制观念。
远观印巴核竞争,其反映出来的不过是国际舞台上从未停止过的地区和国家/民族间争斗的局部表现。东南亚经济危机波及政局跌宕,也是社会中非常自然的事实。其实,国际政治舞台上的是是非非,正如列宁曾强调过的:“战争也不过是政治以另一种形式上的继续。”因此,单凭平民百姓善良祈求和纯真愿望,是难以佐佑历史必然发展方向的!当经济利益和种种社会矛盾冲突,最终形成了一个“死结”时,解决方案和有效手段往往最终归结到“战火”的抉择上面。因为,只有这样一种非生既死的了断和摊牌,才能制服人性极端化的固执和狂妄。
股市对新中国成长起来的一代人,是地道的新生事物,也是一个崭新天地。经历过其中的起伏跌宕、明暗挫折、智怯愚勇后,一个人不难品味出社会生活中一份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哲理、道德和生死玄机。而今股海之中,不乏驰骋莽撞,但却福星高照的猛张飞;也有坦荡英武、屡战屡爽的关云长;更有得失两忘、疲精竭虑的中流将士们。然而,最多的确实就是喜忧自食、献身于不名一文的散兵游卒。
在这和平时期的世间百态中,尤其在残酷性质上,股市可以胜过戏剧舞台之处,就在于直视可感、真切实在。股市比较与政坛和商海,其优势在于短小精悍、通俗易懂。事实上,仿佛只有在这股市里,机会给了平民百姓一次又一次。且不去追究是否有暗箱操作存在,单就在一种不自由、不平等、不公正之现实状况中,似乎又在股市海洋里处处洋溢着自由、平等和公正的数据实证!这一切又不能不说是社会进步现象之一种。即便这一切全都是假象,所给予亲历者的,却是“棒喝”般切肤的疼痛。
(1998年5月29日)
(二)
一九九八年最后一个月的第一天。一日生活,在天、地、人之间,仿佛巧然成趣。
今天是入冬以来第一场大雪。晨起,墨色当空,萧风瑟瑟。近中午,雪花飞舞漫卷,尤见得天穹之苍劲,更呈现大地之坦然。午间,第一次亲临股票交易厅。在初探静观中,却不得要领,怯怯地盯着盘起盘落,心算着“家产”进进出出。省醒心情上的那份难言的悲喜和揪肠,不免隐责暗笑自我修养的短处……仍未逃脱一个“俗”字。
进修转入“泌尿”专业,今夜值第一个夜班。还没有来得及远眺窗外的银装素裹,也没能深思股市的无奈和后果,却已被《金瓶梅》中故事和史实,惊诧得没有了自我。
一部书貌似在谈风月云雨、人情世故,其实道尽的却是华夏世界积重难反的社会轮回、国破家亡、人格痼疾的情节根蒂。
宋朝地分南北之事,古今义气书生通常谴责皇帝辅臣的懦弱无能,细心省视那时社会内情和生活场景,不得不悲叹宋人沉迷温柔之乡的缠绵,苟且小康之国似的偏安,满足春花秋月般的虚幻,最终也就必然走入了腐败消亡的深渊!
读过《金瓶梅》,思考比较“三国”、“水浒”和“红楼”之间的微妙联系和社会意义,由衷赞同其应居“国文奇书”之首,更惊叹其超群独出的品格。
奇绝之书《金瓶梅》着墨之重,绝非局限于渲染****,而在于揭示了隐隐蔽在社会现象之中的真情事理。作者穷其所思把“骄、奢、淫、逸”之情态和势力推理到极端后,让人们于绝地玄妙境界之间,又见到了人世间大道理、真事实和极致情态……丑陋也!实在也!
(1998年12月1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