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末,袁晗的外甥女闻闻借着周末来看她的小姨。
袁晗是姐妹当中最小的一个,外甥女、外甥十几个,可能因为年龄相隔不大,没有所谓的代沟,每个孩子和她都很亲近,喜欢来找她玩。
中午,哲安和他的表姐闻闻开心的嬉闹玩耍,袁晗忙着给她们做饭。
她给孩子们做的是她的拿手戏——菜盒子,还是从妈妈那里学来的手艺,先将一个面片擀的圆圆的,薄薄的,用擀面杖挑起放到高粱杆子编成的锅盖上,接着擀另一张面片,两张面片大小要一样,然后把拌好的韭菜馅儿平摊在锅盖上的面片子上,接下来再把打好的鸡蛋均匀的撒在韭菜上,最后用擀面杖挑起案板上的另一个面片覆盖到韭菜上,把上下两张面片的边沿按到一块,饼铛里放进油,托着锅盖把菜盒子轻轻地抖进饼铛里,稍停一会儿翻个过儿,两面都烤得焦黄流油后出锅。
一个菜盒子可以被切成四块,外焦里嫩吃起来很可口。
菜盒子做起来很麻烦,要活好面、备好馅儿,菜盒子的边儿还要窄要薄,不然影响口感。
正忙活着,“叮铃铃,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
“妈妈,电话,电话。”哲安一面喊着,一面好奇的拎起话筒。
“这孩子,就爱和大人抢电话。”袁晗疼爱的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从他的手里哄过话筒。
“小晗吗?”是袁晗三姐的声音,语气好像很严肃。
“是我,三姐,怎么了?语气怎么这么庄重啊?”袁晗嘻嘻哈哈的笑着和三姐打趣。
“小晗,今天我和妈妈去看病了,医生怀疑妈妈是和二姐一样的病,要明天再去做个详细的检查······”电话那段三姐的话里充满担忧。
话筒从袁晗的手中滑落,笑容凝固在她的脸上。
梦,那个父亲生病了的可怕的梦一下子钻进她的大脑。
老人家爱说:梦是反的。果然梦是反的?梦见父亲生病难道要应验在母亲身上?不然那份梦里的痛楚怎么那般真切?
瞬间,袁晗脸涨的通红,仿佛血全部涌上了头顶,头晕乎乎的,突然间喘不过起来,她扶着床边无力的坐在地板上。
“小姨,你怎么了?”
“妈妈,妈妈。”两个孩子被她这突然的变化吓坏了,奋力喊着。
袁晗散漫的眼神缓过劲来,看看儿子,看看外甥女,孩子们必须得吃饭,她打起精神走进厨房。
饼铛里一个菜盒子已经熟了,看着被铲子托出的圆圆的菜盒,袁晗有点走神。
以前每次回娘家她的母亲都会问她吃什么,袁晗总会大声的报饭:“菜盒子。”
母亲就里里外外忙活开了,择韭菜、洗韭菜、控干水分,然后切,接下来忙忙碌碌的做。只要是孩子们喜欢的,她就丝毫不觉得累。
袁晗的母亲一生十分不易,在那重男轻女、劳动力至上的年代里含辛茹苦的养大了她们姐妹七个,袁晗的父亲常年在外面教书,她一个女人家所受的劳累是无法想象的。
在她们姐妹当众,最让老人家担心的是袁晗和她的二姐。
当年她们的母亲因为家中没有男劳力,出于长远打算把二女儿琳儿嫁在了本村,指望日后有个依靠,谁知道琳儿嫁人不淑,那个怀才不遇的穷高中生嫌弃她没有文化,加上她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对琳儿非打即骂,琳儿是个善良、孝顺的女子,怕父母担忧,不开心的事总是闷在心里,后来生了儿子,琳儿才得以抬起了头,她的丈夫对她越来越好。
加上两口子十分能干,生活也富裕起来。顺理成章的事,琳儿似乎该幸福的过完她的后半生,结果过去的痛苦压抑在她的心里已经生了根,整日闷闷不乐,后来患上了食道癌,经过两年的治疗还是离开了人世。
琳儿的病一拖就是两年,拖得父亲满头黑发骤然变白,拖得母亲日益消瘦,身体更加虚弱。
琳儿去世后,家里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多么善解人意、宽容的一个人,就这样走完了短暂的一生。
琳儿去世的阴影刚过,袁晗嫁了人,婚后和婆婆和老公斗了将近两年,偏偏袁晗没有琳儿的那份沉默,将一切都告诉给了母亲,让母亲陪着她一块伤心落泪。
为人母后的袁晗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自私不孝,和浩然感情也日益好转的她下决心以后再也不让母亲为自己担忧难过,要好好的孝敬母亲、补偿母亲。
此刻,却有这样的消息传来,虽然还没肯定,已经把对父母万分依赖的袁晗吓得魂飞魄散!
一个个菜盒子已经出锅,切好摆用锅盖端上了饭桌,看着外甥女和哲安香喷喷的吃着,袁晗没有一点食欲。
她祈祷:上苍啊!但愿明日母亲检查过后一切平安,大家只是虚惊一场。上苍啊!看在母亲一生艰辛不易,如今正是该享福的时候,就让她多享受一下孩子们的回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