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烟林、常小平走后,袁晗回忆起了在山区教学的那段日子,想起了可亲的牛老师。
“袁儿呀,哄死人不偿命。”牛老师那句话又响在耳畔。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那句话的含义袁晗也逐渐领悟的越来越透彻——男人有点脾气那是正常,什么脾气没有还不像个傻子?他犟劲上来女人聪明点让这不就得了!
以前的袁晗只要浩然生气她比他还生气,现在浩然发火她立马会躲开;以前浩然喝醉了骂娘,她就冲上去要拼命,往往是白白受些皮肉之苦,人家醒来却什么也不记得,现在浩然喝醉她会哄他喝些开水,然后扶他躺下睡觉,洗净的水果摆在床头,酒醒后应该是需要吃些水果的;以前她说的某句话不经意的用上个词语文化低些的浩然问:什么意思?她会鄙夷的撇撇嘴巴。现在她干脆刻意的从思想上向浩然靠近,说话注意用词,把自己的水平放低再放低,有时她分明的感觉到自己一日日的庸俗下去,可是,如果牺牲这些能换来小家的快乐幸福,儿子阳光灿烂的童年,她愿意!她愿意!
婆婆基本上退出家庭矛盾的舞台,儿子活泼可爱,袁晗觉得如果家里再不能充满笑声,那就应该有她的责任,毕竟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一点也不假,渐渐的浩然不管工作总多忙忙,也尽量抽时间回家陪老婆孩子,夫妻间的话题渐渐的多了起来,家里增添了许多的欢声笑语。
其实浩然本来就是一个很善良、内向的人,从结婚到婚后的生活,他被母亲和妻子两个他生命里都很重要的女人搅得焦头烂额,内向的性格又注定他把苦咽到肚里都不会对任何人倾诉。于是,醉酒——发泄——再醉酒——再发泄······成了遏制不住的恶性循环,而妻子倔强的性格又成为他每次大打出手的催化剂,每一次酒醉后对妻子的动手,酒醒后他都是万分后悔。
两个人最初的生活就像是初学跳舞者的舞步,总是不和谐,踩不上节拍,找不到感觉,彼此间的伤害就像舞曲中她踩了他一脚,或是他踩了她一脚,不是有意的却会很痛。
两个人不再打架缘于大半年前那一次“斗争”,那是他们打得最厉害的一次,两个人都刻骨铭心,一个是刻骨铭心的伤害;一个是刻骨铭心的后悔。
初冬飘落的几片零星雪花,让浩然的母亲慌了神——菜园子里她种的一大方子的萝卜、白菜还长在那里,不赶快拔回家里会被冻坏扔掉。
浩然和他的一帮朋友喝酒去了这个家里人都知道,酒醉后的他基本上是个混蛋这个家里人也都知道。
袁晗的婆婆找到她,从她手里接过孩子后发了话:“都飘雪花了地里的萝卜白菜还长在那里,忙了一季难道扔了不成?你去国子家把浩然叫回来,让他帮我干点活吧。”
袁晗一点也不想去,丈夫喝酒只要半醉就会谁也挡不住的喝成烂醉,醉后的丈夫在这个家里只认三个人:他爸、他妈、他妹妹。有这样的场景有过:醉了的浩然站在街里不肯回家,父母去拉他,傻笑,不动;小妹拉他,依然傻笑,不动。轮到袁晗拉他,猛地把袁晗的手甩开还瞪了瞪眼珠子,骂了一句。
那时袁晗就想:这喝醉酒是真醉还是假醉?真不认识人还是装的?不管怎样以后喝醉了再也不去管他的死活。
那次她的婆婆偏偏派她去喊浩然,说害怕多没面子岂不是净让婆婆笑话?去吧,这会儿丈夫肯定是喝醉了。犹豫了少顷袁晗还是硬着头皮子去了。
浩然不在国子家里,几个人喝过酒跑到了房子后面的小河边架了个水泵抽河里的水,借着冬季水位浅准备抽干河水逮鱼。
袁晗找到了河边。
“你来干什么?”醉的直晃荡的浩然眼睛挺亮,袁晗刚转过房角就被他看到了,不满意的像审问。
“要变天了,妈让你回去帮她收萝卜白菜。”哼!不是你妈指派,我才懒得理你呢,袁晗一面说着一面在心里嘀咕。
“我不去,你赶紧的给我回去。”浩然拿指头指了指袁晗,不大的眼睛像刺猬一样闪着亮光还有些扎人。
袁晗也是应付差事,得了他这句话,巴不能的回头就走。
“他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看到袁晗就一个人回去。她的婆婆不满意埋怨。
“我看你们是存心不想给我干活,你再去喊他,我就不信他不回来。”婆婆将孩子抱得紧紧的没有给袁晗的意思。
袁晗不想再去。
“去呀!”婆婆却催的没有余地。
婆婆如果欺负她,她可以不再退缩的还击,可人家只是让她跑跑腿,喊个人,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像个笨蛋袁晗只好没有选择的再去,心里已经是万分的不乐意了。
“一定把他给我叫回来呀!”婆婆下达的已经是死命令了。
雪花,飘得有些紧了,一朵一朵不管别人是不是愿意戴上,只管的轻盈的跃上人们的头顶、发梢,在为人们做了个俏丽的点缀后又忽然间消失,化作发间一滴滴小得几乎看不见的水珠。
“讨厌的雪花,没有你哪来的这一些事,讨厌的婆婆,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喝醉酒有多可恶,还逼着我一趟趟的去喊。”
袁晗觉得大自然也好,人类也好,都在和她唱着对台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