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演出一结束，冰儿就跑到赵团长跟前请假，赵团长一听她哥在这上大学，爽快地答应了，还叮嘱着她几点回来都行，就是别自己回来，一定让哥哥送回来。冰儿像一只快乐的小鸟，蹦蹦跳跳地往外跑。刚到门口，一把被在峰抓住。在峰正在这里等着她呢。见到在峰，冰儿喜气洋洋地告诉他，我去见我哥去。在峰拉过她问：
“我陪你去好不好？”冰儿面露难色：
“哎呀，我哥他们一大帮同学呢。”
在峰看出冰儿不情愿，也没勉强，嘱咐道：
“好吧，你自己去，玩的开心一点。回来时一定要让你哥把你送到宾馆知道吗？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千万不能单独行动。”
“知道了，知道了。”冰儿敷衍着。刚要跑掉，在峰又一把把她抓了回来：
“急什么，晚上凉，回去穿上外罩。”
“啊，我哥他们该等着急了。”
“那也不行，快点！”在峰拿出命令的口气。冰儿只好快步跑上楼扯了件格子风衣，在峰按住她穿好，见冰儿一脸的焦急相，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心里长草了是不是？早点回来！”
“哎！”
爱军在楼外等了半个小时了，他急得真转圈。一边向里面探望，一边嘟囔着，这么慢，快点吧，快点出来呀。
终于看到冰儿跑出来，他迎了上去：
“冰儿！”
“等着急了吧？哥，”冰儿边跑边问，“我又得卸妆，又得请假，又跑回去穿风衣，可是手脚不沾闲呢。”
“我知道，没着急。”爱军违心地回答。
冰儿轻松地叹了口气：
“啊，好清新的晚上，哥，我们去哪里？哎，你那些同学呢？”她刚发现只有哥一人。
“他们被我打发走了，碍手碍脚的。走，哥领你先去吃小吃，然后再去看西安的夜景。”
“好。”兄妹俩手牵着手向前面那条街走去。隔着玻璃，在峰望着冰儿跟她哥亲亲热热地走进城市的夜空。
他们边走边说笑。爱军的手在冰儿的头顶比划着：
“冰儿，你长高了。”
“可不，刚进团里那会儿，我们这一批新演员个子都在一米七左右，后来，大家开始比着长个儿，有的长了一、二公分，有的没长，我年龄最小，就长起来没完了，一直长到一米七五，导演一看不管不行了，这样下去舞蹈没个排了。他对我说，”冰儿学着导演在峰的样子，虎起脸说：“寒冰，你要是再接着长下去，我就让你出舞蹈队，去模特队走猫步去。我一听，走猫步多没劲儿呀，就干脆不长了。这不，有二年不长个了。”爱军被冰儿逗得“哧哧”地笑出声来。
这一整条街都是特色小吃，冰儿的眼睛快不够用了，可恨的是她的嗅觉还格外的灵敏，什么香的辣的酸的一概都逃不出她的鼻子，好馋人哟。
在一个摊位前，冰儿发现了一张好大好大的饼，就跟锅盖一样大，厚厚的，切开的部位可以看出一层层的。
“这么大一张饼要怎么吃啊？”冰儿问。爱军告诉她，这不叫饼，应该叫锅盔。这个地方的羊肉泡馍是很出名的，可惜你不吃羊肉，要不给你来一碗尝尝？”
冰儿看看那个油乎乎的汤碗咧了咧嘴。他们又继续往前走。在一个炒凉粉的摊子前，冰儿站住了，两眼盯着那锅冒着热气的炒凉粉：
“哥，咱们吃这个。”
爱军扬了扬眉毛：
“这个可辣得狠，你别哭鼻子就行。”
冰儿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还怕你哭鼻子呢，哼。”
他们俩在一张小桌子旁坐下，每人来了一碗炒凉粉，冰儿毫不客气地先动了筷子。爱军看到这儿，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他想起了冰儿在家的时候，就因为先吃了口馒头，家里就闹得天翻地覆的。那个家，给冰儿都留下了什么啊。
看着冰儿那饕餮的吃相，爱军忍不住说了句：
“慢点，没人跟你抢。”冰儿抬头笑笑，嘴里因为烫还咝咝哈哈的。爱军拿起一张餐巾纸怜爱地给她擦了擦嘴角。
“你这几年过得好吗？”爱军低声问道。冰儿把嘴里的炒粉咽进肚里，然后干脆地答：
“好哇，好着呢。你看我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
“嗯，看着是不错。你平时天天都干什么？”
“跳舞呗。早晨练功，白天排练，晚上不是演出就是排练。”冰儿轻松地说。
爱军瞪大眼睛：
“除了跳舞你就不干别的？”
冰儿眨了眨眼：“别的？吃饭，睡觉，演出，嗯—有时也看看书。哦对了，自从我得了奖之后，有一阵子可忙了，天天出去应酬，唉呀，连排练的时间都没有了。后来，导演跟团长大闹了一场，总算是让我安静下来了。”
“导演，就是今天喊你化妆的那个大高个儿？”
“对呀，他因为我的事跟团长闹翻了，足足一个月两人不说话。”说到这儿，冰儿的神情有些黯然。
爱军吃了口炒粉，见冰儿半天不作声了，开口问道：
“冰儿，你有男朋友吗？”刚一出口爱军就有些后悔，一见面就问这个不是太唐突了吗。
“还没呢。老哥要帮忙介绍一个？”冰儿恢复了活泼的情绪。
“没问题，”爱军想起了导演对冰儿的亲密劲儿。说实在的，他的心里始终在耿耿于怀，“那个导演是不是也没成家？”
“他呀，哪顾得成家呀，整天光排节目还忙不过来呢。”冰儿边说边用手掌在嘴边煽风。
“辣着了吧，我说你……”
“停——”没等爱军说完，冰儿就做出了打住的手势。然后把脸贴过来反问道：
“先别编排我，我的嫂子有眉目了吗？现在大学生兴这个，在学校就把终身大事办妥。嘻嘻。”
爱军看出冰儿一脸的坏笑，硬着头皮来了句：
“求爱的太多，你老哥挑花眼了。”
“哟，丢死人了。”冰儿用手指在爱军的脸上胡乱划拉。爱军索性站起身来：
“吃完了吧，走。”
爱军顺手给冰儿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来了句“真是个小美女”。
冰儿把爱军的夹克领子竖起来，也来了句“真是个大帅哥”。
正准备走，卖炒粉的胖大嫂说话了：
“年轻人多好，谈起恋爱都那么浪漫。”
爱军和冰儿愣住了，等他们缓过神来，立刻笑得捧着肚子跑开了。跑出去好远他们还在笑，他们笑那个大嫂竟然没看出这是一对兄妹。可是，笑着笑着冰儿收住了，兄妹关系，他们之间真的只有兄妹关系这么简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