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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归宁日(二)

“御医圣手”之称的薛景薛大夫果真名不虚传,按照他开的药方,服用了几天。三夫人的气色逐渐好了起来。今日竟能下地走动了。再继续服用几日便可痊愈。只是,因耽误多日,恐怕日后会留下病根。

大夫人中间来过几次,嘘寒问暖,还带来了许多补品。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文汐压住心中的怒火,并且吩咐下人把她送来的东西一一处理掉,而二夫人一次都没出现过。

小厨房把刚熬好的药端了上来,文汐准备服侍三夫人喝下,药到嘴边,却被她轻轻推开。

“涵儿,这次我重病缠身,是自个身子不争气,怨不得旁人,你切勿怪罪于他人,知道吗?”三夫人握住文汐的手轻轻道。

文汐只感心中悲凉,娘亲心中明明如明镜般,却怕她与大夫人他们结怨,才如此说道。她从不与人争执,这么多年,在潇府,若不是父亲极力护着她,可能今世,怕是见不着她的。可是,娘亲,那些人不会因你的百般容忍就会停止他们的罪恶之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该结束了。

文汐握紧她的手安慰道:“知道了,娘亲,你好好养着身子,别想太多。”

三夫人似松了口气般,又抚了抚文汐的脸颊道:“王爷待你可好。”

文汐没料到她突然之间会问道王爷,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想着她的身体,不能让娘亲再为自己忧心。

“王爷他待我很好,这次他得知娘亲病重,故而特地从宫中请来了薛景大夫为您医治。”

文汐有些不敢直视三夫人的眼睛,如果娘亲得知王爷与她不过是逢场作戏,不知会多么伤心。

“涵儿,像康王那般出众的男儿,身旁定有无数痴情的女子。而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三夫人颇为不安的看着文汐。

“你生性耿直,遇事可要处处当心,切勿轻易与人犯冲,知道吗?”

文汐能理解她的心境,毕竟,这些年娘亲就是这样过来的。

“恩,涵儿明白。”

窗外突然乌云蔽日,又要换天了。王爷前些日子便被朝廷召回,文汐在潇府待了半月有余,娘亲的身子终于大好了。但她却要回康王府了。王府马车已侯在潇府门外多时,三夫人送文汐至正门,娘俩又说了一会体己话,大夫人带着侍女们前来相送。而二夫人还是不见人影。这样也好,如果见着她,文汐怕是忍不住上前抽她一巴掌。

马车上帘子突然被挑开,露出一张极其俊美的脸。是王爷,他竟亲自来接自己回府。果然做戏得做全套,今日他朝服未脱,想必是一下朝便赶往潇府,来不及换便服。平日里他多穿白色服饰,整个人显得温文儒雅。今日这绛黑色朝服穿他的身上,竟透着一股王者之气。多日不见,竟有些思念他。

康王走至文汐身旁,极其自然的牵起文汐的手,众人一一跪地恭送。

“大娘”

文汐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在场的所有人听到。大夫人康王妃喊她,有些惊讶,但马上脸色如常回道:“王妃,有何吩咐。”

文汐缓缓走至她身旁,将她扶起,大夫人显得有些拘谨。

“父亲大人出征在外,府中大小事宜皆有大娘操持,不免辛劳。以至于涵儿娘亲抱恙多时,也无人前来告知。”

“是大娘疏忽了,涵儿你可别往心里去。”大夫人满脸歉意的说道。

“涵儿当然不会怪罪大娘,只是母亲大人身体羸弱,日后还希望大娘多加以照拂,如有什么情况,也劳烦大娘派人及时告知涵儿一声,不然涵儿在王府中待得也不安生。”

“涵儿放宽心,日后定不会发生此种情况。”大娘无比真挚的神情,让人不疑有假。

只有文汐知道,这只是她的伪装罢了,早些年,二夫人因嫉妒她母亲,暗地里使了不少手段,陷害她母亲,大夫人全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是父亲大人实在看不过去,将二夫人打发去了偏远西厢房,娘亲才过了几年安生的日子。

“大娘,父亲大人驻守边关,家中琐事不好扰他。但如若发生了大娘阻止不了的事情。涵儿定当会不惜一切全力制止。”

大夫人神情微变,却还是满脸微笑道:“家中琐事就不劳烦王妃了,而王妃担心的事情绝不会发生第二次。”

“如此,最好。”文汐转身往马车走去。希望她一番告诫能能让他们有所顾忌。

马车刚行至康王府,就见丽姬带领着众人,在门前迎接,刚下马车,她便往马车这边走来。

“恭迎王爷王妃回府。”众人一一跪地。

这古代动不动三拜九叩的,每次那么多人往文汐面前一跪,总会吓得她膝盖一软,条件反射的想跪回去。

“大家都起来吧。”清朗动听的声音。

“一路舟车劳顿,想必王爷和姐姐都饿了,妾已让小厨房备好午膳,请王爷与姐姐前往正厅食用。”

丽姬这话是望着康王说的,想必这午膳也是为他准备的。今日她装扮的较平日里更为精致华丽些。长发用一根镂空金牡丹簪子束好。发髻上还佩戴了一支名贵的玉蝴蝶流苏。身着碧色长裙,如画中人般,明艳动人。

“我不大饿,妹妹同王爷前去吧。”既已经回到王府,也没有必要再去伪装了,文汐可没忘记这康王府中最受宠的是丽姬。正欲转身离去,却被一把抓住,她不明所以看着康王。

“本王也不大饿,王妃先回房中歇息,本王还有一些要务要处理,晚些再来看你。”

这…也是做戏?

窗外清风明月,夜风微凉。无奈虫鸣声,太过聒噪。扰人好睡。已过子时,还是辗转反侧,明明知道那人只是逢场作戏,明明知道他根本不会来,可自己的内心居然还隐隐期待着。起身下床,文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凉凉触感划过喉头流至心间。放下茶盅那一刻又忆起白天那人说的话。真是够了,杜文汐,你就这点出息。不能这样下去了,宁愿他像从前那样视自己如空气般。不然,这样下去,这样下去,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这样想着,文汐披上一件外衣,轻轻打开木门,沿着鹅卵石铺满的小路,朝着书房方向走去。

书房灯火未熄,看来他还没有入睡。

“叩叩叩”轻轻敲了三下木门。

“进来”居然…居然是女人的声音。

木门蓦地被推开,康王伏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而丽姬在一旁帮其研磨,桌上还放着一碗热气未消的小馄饨。好一副美人红袖添香,锦瑟和谐的美好画面啊。她是来自取其辱的么?

“姐姐来啦,怎的这么晚,还未入睡。”丽姬满脸关切的问道。

康王也抬起头有些不解的望向来人。被这两人同时注目着,文汐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

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王爷,妾有话要说。”

“已经这么晚了,姐姐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不迟。”回答不是王爷,而是是丽姬。

不知为何,文汐突然觉得很愤懑,胸口也闷闷的,感觉像被人耍了一般。于是想也没想便道:“妹妹,先下去吧,本妃有话要同王爷说。”

丽姬不想她直接下令命自己退下,满脸不可思议望着康王妃。等了一会,见对方并未收回成命。便向康王撒娇道:“王爷,夜深了,今晚还是让丽儿来服侍您吧?”温软的声音让人听得心都化了。

文汐突然有些后悔,她虽是一府正妃,可是这康王府从上到下都知道丽姬才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她会不会被赶出去啊,那也太丢人了。估计以后她在康王府更没有什么地位了。

“退下。”康王冷冷的声音传来。文汐抬起头,丽姬也颇为得意看着她,果然,她是来自取其辱的,正欲转身离去。

“王妃不是有话要说吗?”

文汐与丽姬都一脸难以置信望向他。

难道他…他刚刚喝令退下的人是丽姬?

“王爷,你?”丽姬满脸委屈看着康王,似乎不相信,刚刚王爷居然是让她退下。

康王搁下手中之笔,缓缓道:“不可忤逆王妃,本王不想重复第二遍。”

看着丽姬梨花带雨离去,不知怎的,文汐内心竟有些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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