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紫薇之灵
1.
有无数个夜晚都在红色的火焰里变得逐渐温暖,有无数个梦境都在温暖里变得逐渐清晰。尘世里依然有着无尽的喧嚣,在千万年的岁月里变成绵长的歌谣。
无极城又迎来了一场大雪,雪花纷纷扬扬地落满无极城的每个角落。每一个人都在寒冷里围绕着温暖的火炉,然后火焰会带给他们温暖的生命。小孩子在雪地上追逐,笑容纯洁地像这纷扬的雪。
紫禁国的最北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山上有着终年的大雪。即使是在无极城里开满紫薇花的时候,这座山上都依然有白色铺天盖地地席卷着。
素萝站在这座山的顶端,雾气弥漫。一大片雪地里只有素萝满身的紫色形成一个刺眼的斑点。她伸出手,然后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逐渐耀眼,有紫色的光芒开始围绕着她的身体。所有落到她身边的雪花都变成了紫色,在呼啸的风里仿佛盛开的紫薇花。
“是你。”背后响起一个清灵的声音,然后一名年轻的男子出现在素萝的面前,他一身雪白的长袍,连头发也是如同白雪一样没有杂质的白色,他的声音低沉地有些冰冷。
素萝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然后她说:“他醒了,看来是冲破了封印。我没猜错的话,飘云已经死了,并且被他占用了身体。”
“什么!”雪灵脸上显出惊异的神色,然后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看来属于我们的劫难终于还是来了。”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苍白色的天空,一刹那所有的雪花和云朵都消失了,天空开始有金色的光芒笼罩整座山顶,“看来我们五个人的封印到了极限了,飘云也死了,我们再也没有办法重新将他封印。我们真的躲不过了。”
“也不一定。”素萝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雪灵脸上又是一惊,然后素萝接着说:“他也降临了。并且已经长大,只是以前我们没有找到他。”
“你是说……”雪灵睁大眼睛,瞳孔里有一片不可置信的光芒,“你确定是他么?”
素萝抬起头望着无极城的方向,眼神突然变得温柔,“是他。绝对是他。”
“那就好了,我们七个人里面唯一能与他抗衡的也就唯有亡了,没想到经历了数千年,我还有见到亡的一天。”雪灵几乎是屏着呼吸说完这些话,他摊开双手,手心里面有无数晶莹的雪花飞散出来,然后天空重新变成苍白色,重新开始有羽毛般的雪花开始纷纷扬扬地下起来。
“雪灵,我有件事要你去做。”素萝说。
雪灵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问:“什么?”
“亡已经降临。那么梦鸾也应该重新来到这个世界上了。我要你做的,就是去找到他,我们现在不能再有任何人伤亡了。我去告诉其它人他已经冲破了封印,你马上行动,去找梦鸾。”
“是。”雪灵伸出手,然后有一大片雪花聚集起来,最后形成一片白色的柔软云朵。雪灵跳上云朵,然后一刹那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面。空气里只传来雪灵清亮的声音,“素萝,我们为了众生而战,我从不后悔过。”
素萝看着雪灵远去的方向,一丝光芒在眼睛里面一闪而过,“我们都没后悔过。”
一个月后,无极城,皇宫禁地。
寒宫从紫樟木匣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书的表面有奇异的光芒形成的复杂纹路,这本书和雨诀看到的第一圣地的圣典有所不同,虽然第一圣地的圣典表面也有着同样奇异的光芒,但是那些光芒却形成了不同的图案。寒宫凝聚灵力,然后将整本圣典悬浮在空中。
“月儿,这是我们第三圣地的圣典,里面记载着只有我们皇族才知道的强大召唤术。”寒宫手指一动,然后空中的圣典就翻开了一页,寒月看见了上面那些古老的闪烁着光芒的文字,“第一种召唤术叫做虎皇之临。传说中虎皇拥有强大的力量,在远古的时候被虎皇被掌管死亡的神封印,然后将召唤的咒语写在了这本圣典上。”寒宫凝聚灵力,在他的额头有一个闪烁着蓝色光芒的六芒星出现,那是他灵力的体现。而在深黑色的夜空里,突然有一大片火红色的光芒出现,寒月开始感觉到身体周围的温度开始不断升高,地面上的积雪也开始融化,露出白色的汉白玉石板。一只如同宫殿般巨大的老虎突然从那片刺眼的光芒里破空而出,在那只老虎的头顶还站着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
“接下来你先看看召唤的方法,然后我会指点你灵力在身体里面运行的方式。”寒宫轻轻挥手,然后圣典慢慢飘到寒月的手里。他的手指在接触圣典的那一刹那突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很久很久之前,他曾经见过这本圣典,但事实上他却从来没有见过。
寒月按照圣典上面所说的方法,将灵力在身体里面缓缓运行起来。他感觉到灵力在他每一条经脉里面流动,然后汇聚在他胸口。身体开始变得火热起来,天空里面有火红色的光开始出现,不过和寒宫召唤时的情况不一样,这些光芒火红得如同落日,带着强烈的余温几乎融化着整座皇宫的积雪。
然后一声破空的爆炸声几乎蔓延了无极城的每一个角落。
寒宫睁大双眼看着从那片火红色光芒里面走出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而这名男子,正是他之前召唤出的老虎头顶上的那个人。
“主人,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你终于降临了,谢谢你解开我的封印,我会追随你直到我灭亡的那一刻。”男子对寒月说,寒月站在旁边一脸惊诧的表情。然后他转过头看着寒宫,看到寒宫脸上也是那种不可置信的神色。
寒宫很快冷静下来,他站到寒月的前面,伸出手用灵力为他撑开一个淡蓝色的结界。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寒宫的声音变得冰冷,空气中开始有丝丝缕缕的灵力从他的身体蔓延出来,在他额头那个有着蓝色光芒的六芒星变得近乎刺眼起来。
男子只是轻轻一笑,“你用虎皇之临那么多次,还不认识我么。我是虎皇。”
“怎么可能!”寒宫做了一个复杂的手势,然后念着那些古老的咒语,但是很快他发现,他几乎是连召唤术都用不出来,身体里的灵力被完全禁锢,甚至连保护寒月的那片结界都开始逐渐碎裂。
虎皇看着寒月,然后双膝跪地,双手抚在地上,“主人。”
寒月几乎是说不出话来,他知道父皇无法使用召唤术的原因,因为这名男子的灵力已经强大到可以完全压制寒宫的地步。
“你既然叫我主人,他是我的父亲,你不必再压制他了。应当像尊重我一样尊重他。”寒月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他心里也没有把握,但是对方一出来却跪他的面前,而且对方这么强大,就算他和他父皇联手也完全无法将他击败,所以寒月灵机一动,才这样说。
男子微微一笑,然后站起来,对着寒宫躬身行礼,“既然是主人的父亲,那么我失礼了。”男子看向寒月,然后眼神里弥漫起一大片浓重的雾气,“主人,我可以回到你身边了。”
声音变得逐渐深沉,然后他全身都弥漫起火红色的刺眼光芒,周围开始有水汽蔓延起来,在一片氤氲里男子的轮廓变得逐渐模糊,然后化作一枚火红色的戒指飞到寒月的右手的小指上。
寒月看着父皇,脸上是一种完全不知所措的表情。
寒宫也是惊魂未定,他一直以为那个凭空出现的自称虎皇的人是刺客,可是现在看来,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他转过身的时候看到他召唤的老虎头上已经没有那名男子。
“难道真的虎皇,这怎么可能。”
他收好圣典,然后看着寒月,眼睛里有着模糊的光芒,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无比强烈的自豪。
2.
雨诀像是在那个漆黑的梦境里沉睡了几个世纪,他记得在那个梦境里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那个男子脸上有着灿烂的笑容,笑容温暖得如同最耀眼的阳光。他就站在黑暗里,看着雨诀微笑,却没有一丁点的声音。雨诀开口问他是谁,然而却发现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里,无声无息。
然后是一片巨大的白色雪原,铺天盖地的积雪仿佛淹没着一切。那名男子躺在雪地上,满身伤痕,然后他看见蓝雨抱着男子的头,眼泪一颗一颗地落在他的脸上。在他的身上,有无数的鲜血染红了他的长袍。
之后梦境逐渐变成黑暗,黑色蔓延了整个世界,没有一丁点的光线,阴暗得仿佛世界末日的来临。雨诀站在黑暗里,绝望从心里涌满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一个月前,无缘海岸。
雨诀几乎用尽了全身力量召唤出了虎皇,然后用仅剩的灵力勉强召唤出了青灵鸟送蓝雨离开。然后他看见黑衣人凝聚灵力,将那把白色的剑握在手上,铺天盖地的冰凌从地上蔓延起来,寒月感到无边无际的寒冷朝着他涌过来。虎皇是火系的召唤术,雨诀以为凭借虎皇强大的力量可以击败对手,可是没想到,在那些漫天的冰凌席卷过来的时候,虎皇竟然一瞬间就溃散,变成丝丝缕缕的碎片散落一地。
而下一刹那,雨诀看见蓝雨突然从青灵鸟上跳了下来,在蓝雨身边有七把剑围绕着她的身体旋转着,然后她双手作了一个奇异的手势,一股旋风将雨诀席卷起来。
“不自量力。”黑衣人轻蔑地笑着,然后火红色的剑变成一条巨龙朝着蓝雨破空而去,蓝雨落到地上,口中一缕鲜血流出来,滚烫地打在沙粒上。
雨诀看到那一幕心里仿佛突然涌起一种类似刀割般的感觉,然后身体里逐渐涌起一股强大的力量,那些未知的力量如同火焰般将他整个身体都点燃,无数灵力从他身体里面散发出来。
天空开始变得阴暗起来,海面上有飓风四处咆哮,带起一片片白色的海浪。
黑衣人脸上显得有些凝重,但是他依然静静地战在哪里,只是白色的剑和火红色剑已经回到他的身边。
“雨诀,我们我们终究没有逃过这一天,命运的紫薇花会永远盛开在大地之上,无数次的凋零和重生。”黑衣人的声音从那片黑色的面纱里渗透出来,深沉得仿佛没有任何感情。
雨诀冷冷地说:“我叫雨诀,也是即将终结你生命的人。”
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刺眼的光线落在雨诀瞳孔里,而下一刻,雨诀身后重新出现了虎皇,不过这次虎皇的身上的光芒却刺眼的如同太阳。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火焰从虎皇脚下蔓延开来。雨诀抱起蓝雨,整个身体悬浮到高空,仿佛天神降临。
黑衣人同样悬浮起来,在他们的脚下有着咆哮的火焰在燃烧,海水开始冒起一阵一阵的白色水汽。
雨诀用青灵鸟把蓝雨送到远处的沙滩上,然后转过身,对黑衣人说:“今天我会杀了你。绝对会。”雨诀的声音带着仿佛冰雪般的冷酷。
“梦鸾,不,雨诀。你知道么……”黑衣人微微一笑,那把黑色的剑突然升向更高的天空,然后天空突然变成一片漆黑色,雨诀突然感觉到身体面所有的力量都仿佛凭空消失一般,而召唤出的虎皇也已经消失在了浓重的黑色里,四周是黑衣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飘过来,“为了终结,我别无选择,对不起。”然后有无数锋利的剑朝着雨诀破空而来,可是他却丝毫都动不了,强烈的刺痛感蔓延到每一根神经的末端。雨诀感到生命在逐渐涣散,身体开始逐渐失去知觉,绝望开始笼罩他的身体,让他无法喘息。
这就是那把黑色的剑所操控的玄属性的力量么……雨诀双眼慢慢地睁不开,尽管仍然有数不尽的剑穿刺着他的身体,可是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那些黑暗和绝望疯狂地蔓延着,直到看不见一丝光芒。
这些感觉其实都是雨诀的梦境,在黑衣人的剑升到高空的那一刻,雨诀就陷入了梦境,尽管是梦境可是那些感觉却如此逼真,以至于无法分清是现实还是梦境。雨诀所经受的一切其实都只是在梦境里,现实里他却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雨诀落到沙滩上,海浪打在他苍白的脸上。
黑衣人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抚摸着雨诀的脸,然后他的声音里有着无尽的哀伤,仿佛最阴暗的云朵,“雨诀,对不起。”
之后他握着白色的剑,朝着雨诀的胸口刺去。
突然之间,天空下起来大雪。雪花纷纷扬扬的落满大地,覆盖了整片金黄色的沙滩。天空变成一片苍白色。偶尔有刺骨的风。
“雪灵?”黑衣人皱了皱眉头,然后收起剑,一瞬间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
雪灵从天空里缓慢地落下来,长袍在脚下白色的云朵上来回飘荡。雪花在他身体周围围绕着,然后整个海面都结了冰。雪灵的脸上有一种复杂的神色,他凝聚灵力,飞扬的雪花开始把雨诀和蓝雨的身体围绕起来,然后将他们卷起来,落到雪灵脚下的白色云朵上。
“看来他的神力没有恢复……”雪灵看着躺在地上的雨诀,自言自语地说:“不然我也救不了你,梦鸾。”
然后天空划过一道白色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