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样好吗？”十方做贼一样环顾了下四周，小声地问。他如今除了已经长高一些，其他的却没有变化太多。
“当然好了，我说好就好。虽然你不是我的召唤物，但我还是你的主人，所以要听我的。”达莉亚把头撇过来，小声说。五年来，她在魔法上的造诣已是大大超过了昔日，自然早就知道了十方并不是什么召唤物，不过她仍然还是以十方的主人自居，平素就把小和尚当做了自己魔法试验的助手，偶尔还让他做做小白鼠。
“好吧。”十方挠挠头皮，“可这事要让别人知道了怎么办？”
“放心，我们在这儿谁能看见呢？”达莉亚坏坏地笑，“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乖，听主人的话嘛，快过来。”
十方靠过去，趴了下来，“我，我有点害怕。”他嗫喏道。
“第一次嘛，以后就好了。”
“你，你不紧张呀？”
“我是要做大魔法师的哎，这种小事怎么会让我紧张呢。”达莉亚拍拍小胸脯，然后把手放回身侧，偷偷在衣襟上擦干手心的汗。“你怎么还离我那么远？露在外面会被人看见的。”她说。
“哦。”十方又往灌木丛里蹭了蹭，靠到达莉亚身边。
“这就对了。”达莉亚又抬头往外面看了一番，然后把脑袋向十方靠了过去。
十方紧张地扭动。
达莉亚已经把嘴巴凑到了十方耳边，“来了。”她小声嘀咕。
十方透过灌木丛的缝隙向外望。
果然，他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不要再动了。”达莉亚声音压地很低，“连这些叶子都被你带得晃起来，被他们发现怎么办！”
“哦。”十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皮，结果手碰到了灌木枝，让那叶子晃得更加厉害。
“不许再动！不然一会儿回去就把我刚配好的那瓶变形药剂喂给你喝，我又新加了裂骨草和蝙蝠毛在里面哦，还不知道什么效果呢。”
十方深吸一口气，然后一动不动。
达莉亚给了十方一个满意的眼神，然后扭头瞥向灌木丛外。
事到如今，十方思量一番，也只好认定偷窥这种事虽然不对，但自己被逼无奈，菩萨应该是不会怪罪的。于是他也连忙把头抬起望向外面，全神贯注，眼睛睁得大大，一眨不眨。
灌木丛外面是一男一女，他们走入了一个水瓶女雕像下的阴影中，相对站定。而后十方就听女方低声道：“啊，威廉啊威廉，为什么你偏偏要是威廉呢？”果然是乔娜表姐的声音。
“噢，乔娜，如果我不是威廉，我又怎么可能这么爱你呢？”叫威廉的男孩子一往情深地说。
“威廉，你的声音总像夜莺一样悦耳，你的话语总像蜜汁一般香甜。”平时恣肆跳脱的乔娜表姐此时的声音就像小绵羊一样柔软，“如果不是天上那碍事的云彩遮住了月亮，你那俊俏的面貌此时一定也会如水晶一样光彩照人，让我心肝乱颤。”
“不，那月亮躲了起来，是因为羞于见到你美丽的容颜。乔娜呦，这些赞美的话儿都应该给你才对，因为你才是那高贵的女神，你已摧平了我所有的骄傲，让我对你俯首垂肩。”
“噢，威廉，不要再说了，再说我就要醉倒在你身前。”
“不，乔娜，我要说，因为我那装满了你身影的心已快要撑爆，如果不说出来，我怕我活不过明年。”
十方趴在灌木里，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知为何，身上有些冷，而且心里也怪怪的，难道是乔娜表姐在那声音里加了魔法？
还是在厨房温暖的炉火边呆着舒服，他想。不久前他本来是在那里的，伊林一家都在宴会厅招待客人，十方便溜达到厨房里找偷懒的厨房小弟玩猜谜。结果不一会儿，达莉亚就神神秘秘地溜了进来，把他拉到这后花园，说是刚才看见表姐和一个男孩子跳完舞后偷着走出了宴会厅，她猜他们一定是到后花园里约会了，便要拉上十方一起来偷看。十方问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去后花园约会，达莉亚道小说上都是这么写的。十方就说这种事有什么意思，你自己去看呗，为什么还要拉着我呀。结果达莉亚红着脸嘟嘟囔囔说不出来什么，最后当头一爆栗。小和尚只好捂着脑袋随她出来，他猜达莉亚肯定是心虚，所以才拉自己来壮胆。唉，趴在这里真不舒服，那些话听着也让自己心烦意乱。他转过脸去，想看看达莉亚是不是也与他一样的感觉。
月亮此时正好又从云彩中悄悄钻了出来，月光透过灌木丛的枝叶照到小姑娘脸上，十方看到达莉亚表情很怪，难道她不舒服吗？说过不要来的吧。他伸出手，碰了碰达莉亚，想问问她到底怎么了。
他的指尖刚触碰到小姑娘的胳膊，达莉亚就猛地一抖，脑袋一下狠狠地撞上了灌木枝，幸好此时有风吹过，叶子本就在晃，发出哗哗响声，才没让外面那对人发现这里的异动。达莉亚捂着脑袋回过头，恼怒地瞪了十方一眼。小和尚摸摸头皮，把刚想出口的话一下子又咽回了肚中。他觉得莫名其妙，只好转头再去看外面的那对男女。
十方吓了一跳。
眨眼的功夫，怎么乔娜表姐就已经落入了那叫威廉的男孩子的臂弯里？
这情景不知为何弄得十方心头突然一慌，他觉得手心有些冒汗，连忙在衣上蹭了蹭，然后攥紧了拳头。而外面，乔娜甜腻腻的声音已经穿过灌木枝叶，落入他耳中。
“噢，威廉，请不要这样！”
“乔娜，我这满腔的爱已经无法压抑，请原谅我的鲁莽，是否我的行为亵渎了你？”他嘴上正经得很，搂在乔娜腰上的胳膊却是一点也没放松。
乔娜摇摇头。
“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我用一吻，来献上最诚挚的歉意。”
“好的——哦不，我是说，不可以。”她双手已攀上了威廉的脖子。
威廉深刻理解怀中人的心思，“噢，美人，我已经等不及你的准许。”说完他的嘴唇就印了下来。
“啊，看来我只有接受这天意。”乔娜慌忙把脑袋迎了上去。
……
……
真，真的贴上了呀，十方忽然之间打了个颤，看着外面那幕场景，不知为何心里冒出一股慌张。他可没料到来了会看到这个，于是急急忙忙把头低下来，可他又忍不住想再看看那两人接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内心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他长嘘出一口气，心想弟子也是无奈，菩萨您可千万不要怪罪啊。颂了声阿弥陀佛，他微抖着身子抬起了头。
可是一片刚才被风吹过后横了过来的叶子挡住了他的视线，于是他伸出手去想把它扒开。突然，那伸出的胳膊一紧，十方侧脸一看，发现是达莉亚的手正抓在了自己胳膊上，她的眼睛却还紧盯着外面，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这手好紧啊，十方感到有点疼。而且那手竟然也和他的身子一样，都在微抖。十方把头探过去，想看看小姑娘是怎么了。不过就在此时，达莉亚似乎也回过了神，发现自己在抓着十方后，忙把手松开，头下意识地扭过来看。结果两个人的眼睛一下就瞪在了一起。
灌木丛下只能透过一点点的月光，可这昏暗却好像根本遮挡不住小姑娘脸上那不知为何而出现的红云。两人对视了半晌，谁也没有说话。
达莉亚忽然狠狠地拧了十方一下，然后把头猛地撇了回去。
十方很委屈，他心想我又没得罪你，你拧我干什么呀？
可他不敢吱声，只好拨开前面那仍然在碍眼的叶子，把目光再次投向外面。外面两人的身影有些模糊，他又用力眨眨双眼，这才看清。
而这一看之下，他只觉面颊热躁，心肝乱跳。
因为威廉的左手，正在往乔娜表姐的衣褶里伸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