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礼似乎察觉到她脸色有变,软下话来,道:“其实我也知道乔侍郎有些冤枉,但这是皇命,是天理,谁也没有法子。要怨也只能怨他命中注定。”
洛无晴原想与他争辩一番,但又想一个人的信念岂是她几句话就能改变的?他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整天与皇长子、皇帝打交道,耳濡目染,自然便形成这种皇命至上,律法无情的观念。
“如果有人把麒麟玉找回来,能算是将功补过吗?”
“功是功,过是过。如果人人都希望将功补过,那还要律法何用?杀一个人再救一个人,救人的功能补杀人的过吗?”
理是这个理,但是,这只是一块玉而已,皇宫里的宝贝万千,少块玉有什么大不了的?若不是她有自己的坚持,不用偷技为自己谋一物,一定叫上季老头一起把这宫里的宝贝偷个精光,最好能把这皇帝老儿气个半死。
“你在这里好好歇息,等过两天我派人送你出宫。”武礼走的有些失落,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问:“如果你真能找回麒麟玉,我会向皇上求情,希望他能从轻发落乔侍郎。”
“谢……”他的背影竟是那样孤单,洛无晴想叫住他,跟他说如果将来出了宫,记得来找我的时候,已经有两名太监跟到他身后,显然是受他的命,候在外面的。
算了,明明是萍水相逢,彼此连对方的真名都不知道,何必要许诺一个虚无飘渺的将来呢?
内屋里,单影还昏迷不醒,洛无晴照着老头子教的方法,以真气为他理气活血,医治走火入魔带来气血逆行。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单影恢复了神智,无力地睁开眼,道:“你我素不相识,何必要耗损你的功力来救我?”
“我高兴,你管得着吗?”洛无晴想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对他好言相加,谁知一睁眼竟是这种兴师问罪的语气,她可不是那种修养好到没有一点脾气的大家闺秀。
武礼果然说话算话,两天之后,小邓子拿着皇长子的腰牌过来带她出宫。她原想带单影一起出宫,但他不领情。此时他伤势大好,只要不脑袋发热再去刺杀皇帝,就算留在宫里也不打紧。
洛无晴在宫里耽搁这许久,心中担心乔玲,出宫后直奔乔侍郎府邸。
皇帝把乔侍郎关进了天牢,却并未为难乔家人。乔家一切如常,只是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丝阴郁。毕竟乔家的主心骨不在,谁能高兴得起来?
奇怪的是乔玲并未回家。乔母说她早前曾派人在京城找过,毫无所获。后来又拖其夫的朋友帮忙探消息,不知是真的没有乔玲的消息还是他们怕沾惹麻烦,不愿出力,总之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
乔玲不在,她不便久留,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
乔母送她至大门,出言相求道:“洛公子,如果有了玲儿的消息,请一定要及时通知我。”她一个女流之辈,以夫为天,以女为地,现在丈夫入狱,女儿失踪,她无能为力,只有默默地坚守,苦撑起整个门户,累身累心,日渐憔悴了下去。
虽然只短短几句话,洛无晴对这个外柔内刚的妇人颇有好感,不忍瞒她,低声道:“夫人不必担心,麒麟玉已经失而复得,正在玲儿身上。待我找到玲儿,把玉献进宫,乔大人便能无罪释放。”乔母听了,消瘦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出了乔府,走在大街上,她竟不知该到哪里去,乔玲、江明、季仁,这些人全都失去了踪迹,如果说乔玲江明被困在了宫里,那季仁呢?这小老头,区区一个皇宫应该困他不住吧?
洛无晴沿着大街找了大半个京城,哪有这三人的影子?日落时分,她又累又饿,只好随意找了家客栈住下。今晚暂且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再找一日,如果还没有乔玲的消息,她便只有冒险再入皇宫。刚歇下不久,便听一阵仓促的敲门声。
这个时候,谁会来敲门?下地开门,门口正是乔玲,她面色焦急,一身的尘土,衣裙上被划了两道口子,眼角边还留有丝丝的泪痕。
一见洛无晴,乔玲一下飞扑过来,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洛无晴知她定是遇到什么变故,此时她哭得正起劲,问也问不出明堂,任她扑在自己肩头痛苦,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乔玲哭了一阵,收住眼泪,抽噎着道:“洛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乔玲一连三个对不起让她大为震惊。要知道,她从小出身官宦人家,出身不俗,谁见了都得礼让三分。自认识她起,不管她闯了多大的祸,还从未听她说过对不起,这一连三个,还哭得如此伤心,那得闯了多大的祸?这小丫头不会把麒麟玉弄丢了吧?
果然,乔玲哽咽着道:“洛哥哥……麒麟玉……被人抢走了。”
真是天塌地陷的事。麒麟玉关系着乔府一干人的性命,麒麟玉丢了,她爹的性命便丢了大半。难怪乔玲如此伤心。洛无晴已不忍心去责备她,扶她进屋坐下,倒了杯水递过去,道:“喝杯水,慢慢说,玉佩被谁给抢走了?”
“丞相平不凡。”乔玲恨得直嗞牙,如果平不凡在她面前,她真的可能一嘴咬下去。
麒麟玉是皇帝心头之物,如果落在平不凡手里,把它献进宫,龙颜大悦,少不了要加官进爵。这都不打紧,紧要的是麒麟玉被他献进了宫,乔玲便不可能有机会将功补过,就算皇帝法外开恩,至少也是丢官去职。这对乔家、乔玲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再者父亲先前因她入狱,后又因她丢官,她非得内疚一辈子不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