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一个上午。
春暖料峭、乍暖还寒。
太阳格外的红、天空格外的蓝。
电器厂院子里的大花坛里，几株腊梅争奇斗艳，竞相怒放。
村外的老银杏枝上。
几只喜鹊在喳喳鸣叫，嬉戏着。
银杏庄村口。
一红一绿两辆摩托车一前一后地驶出来。
车到老银杏树下，二人不约而同地向着老银杏树注视了一会儿。
摩托车驶离老银杏树下，拐上柏油公路，迎着太阳向东方驶去。
凤山县双惠镇政府大院。
婚姻登记处门口。
于勇、苗心雨从屋里走出来。
院子里。
于勇不时地跟熟人打着招呼。
院子里的停车棚下。
于勇对苗心雨说：“心雨，你先回去吧！我去银行办点事儿，中午一定会去。”
苗心雨深情款款地说：“去吧！我回去等你！”
银杏庄北山公墓的山脚下。
一辆绿色的摩托车停在空场中。
山坡公墓。
牟红梅墓前。
苗心雨跪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红梅姐，妈让我替你照顾勇哥。”说着话，眼泪不自觉地淌下来：“你放心吧！我会象你一样地信他、痛他、护他、爱他，更会像你一样孝顺妈！姐，我知道，勇哥一定会来看你。姐，我俩今天登记了……”
公墓山下的山路上。
一辆红色的摩托车急驰而来。
公墓山脚下的空场上。
一红一绿两辆摩托车停靠在一起。
于勇快步向牟红梅墓处走去。
牟红梅墓前。
苗心雨：“红梅姐，勇哥是个好人，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
苗心雨背后传来脚步声。
苗心雨幽幽道：“勇哥！我知道你会来的！”
于勇跪坐在苗心雨身旁：“红梅，你放心吧！有我和心雨，还有哥、嫂照顾妈，孝顺妈，妈的晚年一定会幸福的。”
银杏庄电器厂供销科。
卫丽萍正在接电话：“对！我是电器厂的，你好！……哎！哎！请问什么时候到？……嗯！……好！谢谢！我马上派人过去！谢谢！再见！”
卫丽萍放下话筒走进厂长室。
于勇站起来“嫂，有事儿？”
卫丽萍：“有事。”
“快坐下说！”
卫丽萍笑着说：“不坐啦，坐下没有站着舒服。刚才南泉电业局来电话让咱们把订货会参展的产品立即派人送过去，人家要安排布置展位。”
于勇：“不是原定八号吗？怎么提前了？”
卫丽萍：“八号是会议正式开始，提前三天布置、筹备，你看派谁去？”
于勇：“哥和子明他们都不在家，四洋去……他一个人顶不下来，不行的话……”
卫丽萍：“别费心啦！挂电话把你哥叫回来，让他和四洋去！”
于勇：“不行！时间太仓促了，还是我带四洋去！”
卫丽萍：“你胡说什么？这刚刚结婚，床铺还没暖和透就出差，不行！不行！我挂电话把你哥叫回来。”
于勇：“嫂，别叫我哥回来啦！我哥就是回来了，还不得好好照顾照顾你？你这个时候离得开人？”
卫丽萍：“你哥不在家，家里没有妈？没有心雨？再说他在眼前又能帮上什么忙？别争了，我这就给他话电话！”说完抓起电话。
于勇一把按死电话：“嫂，别挂！听我的，还是我去！”说着话把头探出门外：“四洋！四洋！”
供销科里。
周四洋答应着跑进来：“厂长，什么事？”
于勇：“你到技术室找你心雨姐，让她把南泉订货会的参展产品准备好，顺便告诉她，今下午咱俩出发去南泉。”
“哎！”周四洋扭身跑了出去。
南泉市。
楼房林立、车水马龙。
二路公交车在站点停靠。
于勇、周四洋下车后行色匆匆地向省贸促会大楼奔去。
二人边走边说着话。
于勇：“四洋，这几天坚持下来，临走的时候我请你吃饭！”
四洋：“厂长，你就是不请我吃饭，我也得坚持下来，苦点、累点，无所谓，只要咱家的产品还能拔得头筹就行！”
于勇：“行呀，四洋，有长进了啊！”
三日后的上午。
省贸促会展览大厅，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凤山县电器厂的展位上。
于勇、周四洋正在紧张而有条不紊地接待着前来咨询和签订合同的人。
南泉电业局技术室的方主任踱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客户摸样的人。
方主任隔老远就跟于勇打着招呼：“于厂长！怎么样？客户不少吧？”
于勇抬头望去：“啊！方主任，您好！您怎么有时间来到这里？这客户真是不少！”
方主任：“西北地区的几家大发电厂和电网来参加订货会，发现贵厂产品说明，一致认为设计独到、材质合理，让我领着过来见见您，大家交个朋友！来，张主任、程处长、郭科长，我来介绍一下。”
于勇走出摊位。
方主任指着于勇道：“这位就是白手起家办起东港市第一家电器材料厂的于厂长！他们的电器厂早已闻名华东地区、东北地区和中原地区！”
于勇谦虚地上前与三人一一握手，边握手边说：“这是方主任抬举我们！”
方主任：“于厂长，你忙吧，回头我派两个人过来给你打个下手。西北地区的几个朋友等最后时间充裕了再过来订货、签合同。”
双方寒暄，摇手告别。
南泉市，某饭店，灯光通明。
散席上。
于勇、周四洋既有乏象又兴致极高的对话、对饮。
于勇笑眯眯地说：“四洋，使劲喝点吧，这几天把你累坏了！”
周四洋：“厂长，光我累？你不累？”
于勇：“怎么能不累？可是看到那么多客户，签了那么多合同，累也值得！”
服务员端来酒菜。
服务员亲切地说：“二位要的南泉酱驴肉和扒鸡来啦！”
摆放好后，笑着说：“您二位先喝着点，炒蒜黄和麻辣豆腐马上就好！”说着话走到服务台处。
于勇二人边喝边聊。
周四洋：“厂长，您怎么不吃驴肉和扒鸡，专门吃蒜黄和豆腐？是不是要省下来捎给俺心雨姐？”
于勇佯装生气：“快吃你的吧！人不大，心不小！吃饱喝足了，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往家赶！”
夜初。
银杏庄电器厂大门口。
苗心雨焦虑不安地踱着步。
周凯走出传达室：“闺女，勇子不是回来了吗？”
苗心雨：“大伯，你看见他回来了？”
周凯：“我听四洋说他俩天一擦灰就回来了，大概是去忙什么去了！”
电器厂大门外不远处。
于勇有些疲惫地走过来。
苗心雨迎上前，接过提包：“人家四洋回来一个多点了，你怎么才回来？”
于勇打趣地说：“不知道吧？回家告诉你。”
周凯：“勇啊！慢走！”
于勇：“您老回去吧！”
小楼上。
于勇、苗心雨新房。
苗心雨把于勇按坐在沙发上，端来热水，给于勇脱下鞋袜，洗起脚来。
于勇低头，两手捧起苗心雨的脸亲了一口：“这几天想我没？”
苗心雨嘟嘟着小嘴娇嗔地说：“你先说，想没想我？”
于勇：“你想我，我肯定想你，你想我到什么程度，我肯定会想你到什么程度！”
苗心雨会心一笑：“真坏！哎，说真的，你怎么才回来？”
于勇抚摸着苗心雨的肩头：“你怎么不想想？三家四个老人，我出趟差能空着手回来？捎点稀罕东西不早先送过去？一家待个十分二十分的，一个点就过去了。”
苗心雨把毛巾递给于勇，说：“自己擦擦吧，我去弄饭。”说完端起脚盆走了出去。
餐桌上。
苗心雨端来三碗鸡蛋挂面，一碟咸菜、一碟小葱面酱，坐了下来。
于勇：“哈哈！行啊！能擀出面条来了？”拿起筷子，翻了翻面条。
苗心雨把自己碗里的鸡蛋捡到于勇碗里：“你睁大眼好好看看，你老婆拙得连面都调不好，还能擀出面条来？这是我跟我妈要来的挂面。”
于勇：“哎呀！管什么饭随便吃点就得了，还家去跟老人要挂面？”
苗心雨一脸幸福地撒着娇说：“就要吃挂面，吃挂面好叫你挂着我，吃挂面好长长远远地揽着你！”
于勇笑着放下筷子，走到沙发旁把提包拿过来：“心雨！快，拿酒来！我给老人捎了稀罕东西，还省了点给你！”
苗心雨拉开酒柜取出一瓶葡萄酒，拿过两个酒杯，兴奋地说：“哥，快拿出来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于勇打开提包，取出两纸包：“这些是南泉闻名的酱驴肉，这是半只鲁西扒鸡。”说着话又掏出一个纸袋：“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苗心雨抢过来一看：“啊！香酥煎饼！”说着话激动地搂着于勇的脖子，拼命地亲吻着：“哥，你真好！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煎饼？”
于勇：“你忘啦？在春阳出差你还问人家食品店里有没有煎饼？”
夜，新房床上。
苗心雨依偎在于勇怀里：“哥，再以后出差回来，有什么稀罕东西给几个老人捎点回来就行了，不用挂着我。一小碟酱驴肉你吃了两三块，一只扒鸡你吃小半只，剩下的捎给我，我不许你这样，你出门在外不舍得吃我心痛。”
于勇吻了苗心雨一下：“谁叫你非嫁给我这个没大本事的男人来？不省点给你吃，你在家一个人舍得吃？”
苗心雨紧紧地搂住于勇的脖子：“胡说！我的男人是最有本事的男人、是最好最好的男人！哥，说真的，以后挂着给老人捎就行了，我不用你捎。”
于勇抚摸着苗心雨的脊背：“心雨，你不知道，我能省下一口东西捎回来，看着你吃，说心里话，真比我吃了还得劲、还熨贴！”
苗心雨：“哥，你傻吗？你吃好了，身子骨棒棒的，是我的盼头、是我的指望。你光知道捎给我，你不舍得吃，我、我恨死你了……”说着话，抬起粉拳擂了于勇几下，泪如雨下，伏在于勇身上幸福地哭泣着。
于勇拍拍苗心雨，道：“心雨，别哭、别哭！你哭我心里难受。等再过几年，咱们厂子更红火了，全村百姓都过上好日子，那时我就不用再省给你吃了，你稀罕什么，买就是了！”
苗心雨忽地爬起来：“不行！还得省、还得省！听见没有？”
于勇笑着说：“听见了！还得省、还得省！”
苗心雨擦了把脸上的泪珠：“我最爱吃哥省给我的东西！”说着话一把拉灭电灯，偎在于勇怀里。
凤山县人民医院双惠卫生院，妇产科。
产房外走廊上。
红梅妈、苗心雨神色焦躁地坐在排椅上。
牟海来回走动着，既紧张又兴奋地大口大口吸着烟。
产房里传来新生儿坠地的哇哇声。
产房门推开。
一年轻的女护士走出来：“谁是卫丽萍的亲属？”
牟海急抢上前：“我、我、我是！”
红梅妈、苗心雨也急急上前。
护士生气地对牟海说：“我、我、我什么？不知道这儿不准抽烟吗？”
牟海顺从地“嗳嗳”把烟摁灭扔进果皮箱里，转身跑回来。
红梅妈：“闺女，卫丽萍添了个男孩还是女孩？情况怎么样？”
护士：“生了个大胖小子，老主任放心吧！大人、孩子都挺好。”
红梅妈：“闺女，谢谢你，辛苦了！”
护士：“老主任，怎么跟我还客气起来了？”
苗心雨拿出红皮鸡蛋递给红梅妈。
红梅妈接过，递给护士：“闺女，接着！”
护士摇手道：“老主任，这是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