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安迪还小觑了大娘娘李青梅。
理尘龙回了淇山，老巴子和他打招呼，他都懒得搭理，蝙蝠会这样子别扭下去，啥事也做不成的。
老巴子看出了他的心思，说：“看你那个嘴脸，有了难事，找你师傅不就得了。”
理尘龙一听，蓦然想起师傅交待的话，取过三支香燃着，插进香炉里。一会儿，香烟袅袅，一缕一缕地缠绕在空中，理尘龙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电报果然来了。老巴子把电稿递给了理尘龙：
上香要按规矩做，低不下胸口，高不过额头。你刚才上香还没举到肚子，弄得我心里乱乎乎的。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下步的任务，还是继续配合苦瓜。明天去趟石门间，李青梅有个信要你去送达。
李骆
即月即日
理尘龙的身子惊悸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理尘龙就下了山，正走着路，见后面一高一矮两个人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心里猛地惊了一下。一个多月来，这两个人一直在自己身边转悠，他们是干什么的？
裹在绿色里的石门间，静静地卧伏着，只见漫漫雾水弥散在空气里。理尘龙深深地叹了口气，正踌躇不前时，一个小伙子赶了过来，一边接过理尘龙手中的东西，一边说：“理子，我妈在家等你呢！
来人是巨小店，理尘龙心里热了一下，差点落下了泪，他知道是娘娘安排巨小店来接自己的，像他这样的人，能把事做到这样也真不容易。
理尘龙没急着吃饭，先去草房拜见了李青梅。
李青梅的桌前有一台电报机，她头上戴着耳机，右手食指按着一柄，电报机发着嘀嘀哒嘀嘀哒有节奏的声音。一会儿，李青梅把耳机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缓缓地转过头，问道：“你不一直跟着苦瓜吗，今儿他为啥没来呢？”
“他回南京了。”理尘龙见娘娘又苍老了许多，不忍刺激她，可不讲出真情，又怕耽误娘娘的大事，“他不承认你是娘娘，他说李青梅怎么会在青母？哎呀！糟透了，他被骗去了印安，人没见上，三千三百多块大洋丢了。他还这样质问我，你说李青梅在石门间？拿出证据来呀。我是主子，让她摆正位置，到南京来见我，还有那四只皮箱一并带来呀。”
李青梅搁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地颤动起来，稍倾，她又莞尔一笑，皱着眉头说：“这个人，根本不是苦瓜！李家人不是这个脾性。说从莫斯科来的，如果是美国中情局派来的，把咱们的四只皮箱骗走，蝙蝠会不完蛋了，哎哟！这事太可怕啦，我大哥捣弄些啥事，这……”
“娘娘，我觉得高安迪人不会假，那脸模个头都像您和我师傅。”理尘龙肯定地说。
李青梅捋了把额前的发绺，说：“这更不好解释，大潜伏时，我大哥和陈允祯知道我来了石门间……还有那四只皮箱，哼！苦瓜却偏偏往印安跑。这事儿奇怪！好啦好啦，让苦瓜去跑吧，找不着庙门，烧香也不灵。我是娘，活着干，死了算，你整我，你难看！”
“娘娘，您别生气，他在国外呆彪了，不懂中国文化，我这次回南京，一定把他弄来见你！”
李青梅豁地站起来，焦急地摆了下手，说：“不可以！你这样做是添乱，以后在他面前只字不要提我，如果真是苦瓜，他会慢慢晓过来，性情轻狂的人，办事大多无根，应先拂其躁气，再驱其狂气。”她从电报机旁边拿来一封信，递给了理尘龙，“这是我给政府的信，到南京后交给黑子，他会转交的，这信千万不要让苦瓜看见。”
理尘龙点了点头。见信皮上用毛笔正楷写着：中华民国总统蒋中正阁下收。
这事过去后不久，理尘龙问娘娘为啥给总统写信，李青梅笑了笑，说：“为了上回印票子的事，我二哥得罪了人家，这时我得站出来给他们调和调和关系呗，让政府知道黑蝙蝠行动的具体方略。我总共写了三条意见，一是设好国际防火墙，特别要提防美国捣鬼；二是一定要与共产党合作好，处理好家务事，和为贵，否则天下大乱；三是黑子做蝙蝠会与政府的联络人。黑蝙蝠行动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对得起祖宗，应该说蒋政府还是识大体的政府，已经逐步采纳了我的意见。”
这几句是后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