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白斩的抉择,就连影蝠都为之一震。从他的角度来看,白斩一直兢兢业业的为夜蝠氏族工作,存活了上百年的吸血鬼,死亡早就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若是剥夺了他尽忠的权利,取消了他贵族的头衔,这对于家族的祖先,都是大不敬的行为。正常的想法,没有哪个吸血鬼敢如此大逆不道,可以放弃生命,也无法放弃氏族的一切。
然而,白斩的答案恰恰有悖于常理,他竟然抛开了氏族的规矩,对于夜主公的忠诚,甚至是贵族的优厚待遇,选择被驱逐离开?
“你看见了吗?应该救他吗?影蝠你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了吗?这个臭小子已经疯了!为了一个想要杀他的女人,彻底的发疯了!”夜主公站在旁边愤怒的咆哮着,他的心中也很不忍,让他亲自动手除掉陪伴着几百年的贴身随从,就好像让他杀了弟弟一样,怎么下得去手?
“白斩,你是认真的吗?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离开了夜蝠氏族,你就等于答应刚才我说的全部条件,到时候你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只能成为一只四处流浪的吸血鬼,即便是你身体里有着贵族的血脉,也得不到贵族的待遇和肯定,这对你自己的家族是一种背叛啊。”
白斩咬咬牙,点头应了句:“是的,如果夜主公真的放过了舒小溪,我可以离开夜蝠氏族,可以沦为街头的吸血鬼。我曾经答应过她,一定拼尽全力保护着她的安全,我不能失信于她。”
夜主公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瞪着他咆哮道:“疯了!你在祖宗面前发过誓言,要一辈子尽忠于夜蝠氏族,要壮大你的家族,把贵族的血脉发扬光大,这些你都忘记了吗?竟然只记得对一个女人的承诺,而忘掉了你的身份和使命,你也配活着?配当吸血鬼?耻辱!”
“主公,抱歉。”白斩低垂着眼皮,不敢正视着夜主公愤怒的双瞳。
“好!我和你保证,夜蝠氏族是不会伤害舒小溪这个女人,但是其他氏族会不会动手,那就不一定了。同样我能够保证的只有舒小溪一个人,至于她的咖啡厅下属猎人,也只能看她们的造化了。关于你,从现在开始离开夜蝠氏族,从今以后不得加入任何吸血鬼氏族,剥夺所有的权力和地位,我以夜蝠氏族二主公的身份,把你驱逐流放!若是敢违背禁条,舒小溪的性命,我必然亲自动手索取。”
影蝠一字一句清晰的说着,声音响亮而不带有分毫犹豫。
夜主公一听这番话,有些急了,朝着弟弟吼道:“你搞什么名堂?白斩是我的人,就算他想跑了!我也要让他死在我的手上。”
“兄长大人!我们今天放了他,就当是这几百年来他付出的一切,所得的回报。而且成为一只流浪吸血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玛士城越发的不太平了,接下来的杀戮越来越多。这对于白斩来讲,比起杀掉他,更加的残忍,可以让他深刻的反省这个决定的错误。”
夜主公眯缝起了眸瞳,夹杂着复杂的感情,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白斩,又看了看满怀期待的弟弟。说实话,让他动手斩杀白斩,他也很犹豫很不舍,若是一意孤行,反而会让弟弟影蝠难堪心痛,不如顺水推舟,放了白斩离开,等到过些时日,说不准白斩吃够了苦头,想通了很多事情,还会回到夜蝠氏族,那个时候在好好的处置他,也不迟。
“也好,我今天看在影蝠的面子上,不取你的性命,你走吧!不要再出现我的面前,影蝠和你之间的感情,就如同兄弟一般,他为你而定下的规矩,你要铭记在心,舒小溪的命,就给你了。”
“谢谢夜主公,感谢影蝠少爷!”白斩把头磕在地上,大声的道谢着,眼角忍不住流出了泪水,做出来这样的决定,他比谁都更加的痛心,一边是他深爱的女人,唯一一个爱上的女人,一边又是他的氏族和主公,这种艰难的抉择,选择哪一边都是痛苦。
故而,夜蝠氏族没有了他,不会停止发展的脚步,夜主公和影蝠少爷没有了他,仍然可以生活得很好,会有其他的吸血鬼,慢慢的取代了他的位置。但是舒小溪若是没有了他,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最后的选择,他必须舍掉了夜蝠氏族,背负着叛徒的罪名,选择离开。
直到目视着白斩跨出了夜蝠氏族的大门,夜主公才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他双手狠狠的砸着旁边的桌子,把木头砸得稀巴烂,咆哮着:“该死的舒小溪!我绝对要让你生不如死!竟然把我身边最重要的人给拐走了!你休想好过!舒小溪,你给我等着!”
“兄长大人,还是不要对舒小溪动手,既然我们答应了白斩,就别再让他更痛苦了。”影蝠强忍着心底的情绪,劝说道,“依我看来,现在我们最重要的目的,应该是关于血域至尊的事情,舒小溪和白斩之间的过节,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我们不要再插手了,免得误了氏族的大事。”
“呼——”夜主公叹了口气,缓缓的说,“白斩的位置,是没有人能够取代得了的。也罢,或许他慢慢的明白了外面的苦楚,自然就回来了,影蝠,你暂时辛苦一些,代替白斩在我身边吧,你这个弟弟一向被我宠着,现在到了紧要关头,你也该出面了。”
“是,我会全力以赴。”
“制造一份皇王氏族二长老的全部证据,关于他如何的背叛我们,和我们之间的交易勾当,亲自送到韵恭倾的面前,我需要让他知道,敢与我为敌的下场。”夜主公咬牙切齿的说着,要不是因为这个该死的老头子,告诉了舒小溪真相,接下来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我明白了,不会让他好过的。”影蝠点点头。
舒小溪回到了第三区的咖啡厅,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疲惫,浑身上下都仿佛被人抽干了一般,心底的伤口很深,心里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一起努力的猎人,难道要告诉她们,这么多年以来的努力,都是为了仇人卖命?告诉她们一切都是虚假的现实,她们只是夜蝠氏族的傀儡吗?这些普通的吸血鬼猎人,能否承受得了这种残酷的事实呢?
“老大,您回来了?这次任务的时间还真是漫长啊!”几个猎人围了上来,欢喜的和她打招呼,她们一直都按照舒小溪的吩咐,坚守着这个属于她们的根据地。
舒小溪勉强的挤出来一丝笑容,不能够把事实告诉她们,当她看到她们诚挚笑容的那一刻,这个想法瞬间从脑海中迸发出来,绝对不能够让她们也经受这种痛苦,哪怕是虚假的谎言,也是善意的,便淡淡的说:“你们听好了,这次的任务是猎杀吸血鬼,为此我得罪了几个正规的大型氏族,可能……给我们招惹来了很多麻烦,估计这些日子,会有不同程度的吸血鬼,乃至是贵族,想办法袭击我们。所以,你们必须小心为上,随时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玛士城越来越不太平了,战斗是迟早的事情,我们的最终目的,除掉玛士城全部的吸血鬼,一只不剩的统统抹杀,听懂了吗?”
“是!”响亮的声音在咖啡厅的上空回荡着,对舒小溪来讲,是一种欣慰,也是一种心酸。
回到了她久违的房间,舒小溪整个人平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房间里熟悉的味道,是她喜欢的百合花,每天都有仆人来更换。
“我喜欢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慢慢的喜欢上了……”
白斩的话反反复复的出现在脑海中,舒小溪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茫然,当时在丛林的战斗,她确实不是白斩的对手,但是白斩明显全无战意,正午的烈日高照,如果舒小溪想要杀掉他,拼了命一定会有办法,或者是利用白斩对她的感情,当做有利的武器,取他性命应该不成问题。
过去的舒小溪,未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心底的冰冷毫无犹豫可言,没想到不经意之间,白斩也把她改变了,让她的冰凌慢慢融化,眼角滑过一行热泪,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和白斩之间,到底以后要如何面对?
“老大,您怎么了?有事情吗?”贴身服侍她的丫头,推了推舒小溪的身体。
原来舒小溪太过于专注的思考,没有发现丫头给她送食物进房间,便艰难的坐起身,抿嘴一笑:“没事的,稍微有些头痛。”
“真的吗?我总是觉得你有些奇怪。”丫头调皮的吐吐舌头。
“我只是担心,这一次吸血鬼氏族对我们猎人的攻击,会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我不希望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舒小溪温柔的揉搓着丫头的碎发,夜蝠氏族不会轻易的放过她们,就像当初抹杀了贵族学院一样,她们随时都会有危险,舒小溪倒是不害怕,然而这些普通的猎人,还没有历练到可以与贵族吸血鬼对战的程度,让舒小溪很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