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长达8小时的抢救,王子轩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由于还没有醒来,医生和护士把他送到了重症监护室(ICU),待清醒以后、情况稳定以后再转回病房。
在这里,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有人脱离危险转入普通病房,有人去世后家人悲痛欲绝,每天都能看的许多稀奇古怪的生死离别。
门口走廊的“床位”被占的密密麻麻,好多都是陪护区的“老人”,只是为了离自己的亲人近一点,更近一点。大家互相安慰着,时不时发呆流泪。看着这些患者家属焦虑的眼神和疲惫的状态,张宛如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难过。
王昭雪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口,一只手掩着嘴,失声痛哭。
王浩雁用手臂环把她抱在怀里,没有一句话。电话响起,他接了一个电话,是王子轩在英国曾经一起创业的同学徐波,徐波是一位知恩图报的人,当时在英国,王子轩没少帮他,就冲着这一份情谊,他也不会袖手旁观。他也是一家集团公司的公子哥,现在自立门户,从事投融资业务,刚出差回国就听到王氏集团出事了,想着怎么也该帮兄弟一把,就着急的打通了王子轩的电话,没想到是他父亲接了。他们电话里聊了一会,约在了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急匆匆的和王昭雪赶往公司,留下张宛如一个人。
张宛如呆呆的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面,透过玻璃,看着里面躺在病床上、插着各种管子的王子轩。默默祈祷:你可要快点醒来啊!你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呢!你还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情。
接到电话的叶子烟也匆匆赶来了医院。
“子烟”
“宛如,怎么样了?”
“还没有醒来。”
“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叶子烟抱了抱她,安慰的说。
“嗯嗯”
“对了,你不是守了一晚上了吗?回去休息会吧!我替你看着。”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你太客气了,他也是我哥哥。如果他醒来了,你反而病倒了,他会多伤心啊!”叶子烟停了一下,想了想,说:“你放心吧!我替你看着,他醒了我立马通知你。”
“那好吧!他醒来了你及时通知我。”
“好的。你去吧!”
“子烟,谢谢你”张宛如真诚的说。
张宛如打车回到住的地方,鞋也没脱,躺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次日下午了,她简单的吃了个饭,就匆匆的赶往医院。
梦中,一个长发飘飘,白色连衣裙的姑娘,在夕阳的照射下格外美丽。她奔跑在沙滩上,微风拂过她的脸庞,迷离的眼神,童真的笑声响彻半个天际。王子轩试图追上她的脚步,但那个姑娘越走越快,消失在了视线里。
王子轩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他脸色惨白,睫毛微微颤抖,缓缓睁开朦胧的眼眸......
轻哼一声,道:“嗯,我这是怎么了?”
又加一句:“头怎么这么痛啊?!”
“我这是在哪里?”他摸了摸自己有些疼痛的脑袋,迷茫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自言自语道。
刚刚打热水回来的叶子烟看着坐在床上的王子轩,很是兴奋。她放下暖壶,跑到王子轩的窗前,俯下身,激动地说:“子轩哥哥,你终于醒了!”
王子轩困惑的问“子烟,你怎么了?这是哪里?”
“这里是医院啊!”
“医院???我怎么会在这里?”
“子轩哥哥,这里是医院,你都昏迷了好几天了!”
“嗯?昏迷?我昏迷?”
“对啊!你出车祸了,昏迷了好几天”
“车祸?我怎么会发生车祸?”王子轩此时更加摸不着头脑。
张宛如站在病房外,看见已经苏醒的王子轩,高兴的走进去,坐在他的床前,拉起他的手,说:“子轩,你终于醒了!”
王子轩警戒的甩开了她的手,像防备陌生人一样,大声喊道:“你是谁啊?”
“我是宛如啊!”
“宛如是谁?”
“子轩,你不认识我了吗?”
“子烟,谁让你让陌生人进来的?让她出去!”
叶子烟吃惊的问:“子轩哥哥,她是张宛如啊!你不认识了吗?”
王子轩:“我不认识什么张宛如,宛张如的,你让她出去!我不想让陌生人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叶子烟拉着张宛如,说:“咱们先出去吧!他刚醒了,别让他再受什么刺激。”
张宛如用手捂着嘴,失声痛哭。她和叶子烟都感到惊讶,难道是他失忆了?
她们叫来了主治医师和护士,经过一番检查,医生说是因为车祸,脑补受伤严重,有可能是选择性失忆症。不过不能确诊,还得观察几天才能下结论。
公司楼下咖啡厅内,徐波缓缓的和王浩雁握着手,说:“王叔叔,您太客气了。当时在英国,子轩帮过我不少。这次,我会全力以赴的,请您相信我。”
王浩雁激动的说:“犬子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看着离开的徐波,王氏夫妇感到很欣慰。没想到,在这个世道,还会有雪中送炭之人。不易啊!他们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完,就开着车赶往了医院。
王昭雪:“宛如,子轩醒了?”
“嗯嗯,醒了。”
“醒了就好!谢天谢地!”
王昭雪和王浩雁往病房走,看着一动不动的张宛如,王浩雁说:“宛如,一起进来吧!”她跟着他们走进了病房。
王浩雁:“儿子,你终于醒了!你可把我吓坏了”
“儿子!儿子”王昭雪坐在床上,一个劲的抹眼泪。
“妈妈,你别哭了,我这不没事吗?”
王浩雁:“你小子,以后开车注意点,别让我和你妈老为你操心。”
“知道了,爸”
王子轩看见站在门口的张宛如,想到刚刚醒来就被一个陌生女生拉着手,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女生拉手,既羞涩又气呼呼的说:“你,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王浩雁迟疑的问:“儿子,你怎么了?”
“你们也真是的,怎么让陌生女人照顾我?她是你们帮我请的护工吗?”
“陌生女人?护工?你不认识她吗?”王浩雁感到更加疑惑。
“不认识,我干嘛要认识她啊?”
王昭雪也被弄糊涂了,迟疑的问:“儿子,她是你喜欢的姑娘,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妈,你是不是搞错了,还是老糊涂了?我刚刚和子烟订婚了,怎么又出来一个我喜欢的姑娘?你们到底怎么啦?莫名其妙!”
叶子烟吃惊的问:“子轩哥哥,你说我们刚刚订婚?”
“是啊!怎么啦?你不会也不记得了吧?”
“我,我当然记得,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呢?”
王昭雪猜到了七七八八,说:“哎呀!我这记性怎么了?这几天总是忘事,是妈妈老糊涂了。”她拉着张宛如走出了病房,王浩雁在后面跟着,摇了摇头。他们一起到了医生办公室,把情况说给医生听。
主治医师:“根据我刚刚的观察,和你们的反映,患者应该是在车祸后,患了选择性失忆症。”
“选择性失忆症?”
“对,选择性失忆是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选择性失忆,在心理学讲是一个防御机制。通俗的说,假如人遇到一个强大的刺激,这个刺激让这人无法接受,那么,潜意识他就会选择忘掉这件事情,就会形成“选择性失忆”。”
“那我儿子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呢?”
“这个不好说,短的话几天,长的话是几年,或许一辈子永远不会恢复记忆。”
“啊!怎么会这样呢?”
“有什么好的方法,可以让他尽快回复记忆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方法,选择性失忆,是患者放弃的一些记忆,那些放弃的记忆,未必都是好的。有时候,没有这些记忆会更好。这是我作为医生角度的看法。要是你们一定要让患者想起什么,不妨让他去曾经的环境,接触曾经最喜欢的人,或许有帮助。”
“好的,谢谢医生”
走出了医生办公室,张宛如心情很难过。她和王昭雪说,她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就独自离去。
王昭雪和王浩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疼的说:“哎!这是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啊?”
王昭雪很沮丧,希望她的儿子能赶快回到原来的状态。她打开儿子手机里的相册,一张一张翻给他看,看那些他和张宛如亲密的照片,希望他能回忆起什么。可是,这并没有奏效,相册里有关张宛如的一切,都成了他的“路人甲”。
张宛如离开了医院,朝着马路一直往前走,不知道走去到哪里。诺大的城市,好像没有她该去的地方。走着走着,风渐渐急了,豆大的雨点铺面而来。她没有躲,站在雨中,伤心的大喊:“王子轩,你怎么可以把我忘记?”
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举伞走的飞快,他们飘过的眼神不懂她的忧伤。雨滴顺着她的头发滑下,滑过她的眼角,像眼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