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惜在乡间游医回来,就看见了皇榜,凡满十六周岁未婚女子,皆可入宫参选秀女。听闻新帝二十弱冠,无论学识人品样貌皆是人中之龙,不知多少女子挤破脑袋想进入那金丝笼。只是金碧辉煌的皇宫,真的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吗。
“若惜,我有办法报仇了。”一进门就被莫离拉着转圈,若惜有些摸不到头脑,“你想怎么办?我这里只有砒霜和鹤顶红了。”
“不,我才不会让他那么轻松死掉,他害我爹爹在狱中度过半年,才得了那样的病,我也要让他尝尝那种滋味。”莫离很轻地说到,却字字狠绝。
“那你要怎么样。”若惜蹙眉,看着她。
“入宫,当秀女,只有当上妃子,才能说服皇上为爹爹伸冤!”若惜愣在那里,皇宫,那个她一直试图抗拒的地方。
“莫离,也许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可以。。。”
“不,这是最好的办法。”她打断,眼中有晶莹的色彩,若惜只好咽下了想说的话。
终究,若惜答应了莫离,陪她一起入宫,做那秀女,运气好的话,老死宫中,运气不好的,只能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正是盛夏时节,织锦花开得姹紫嫣红,分外妖娆,浓烈的香气包裹下的京城,像沉睡千年的梦。
她们随着一队来报名的民女进了宫中的偏殿,算是初选,留下年轻貌美的女子,而那些五品以上官员的女儿早已提前入了宫。
若惜有近一年未穿过女装,初试浅青色的罗衫有些不适,为这初选,装备了足有十日,可到了最后,也不过是买了几件新裙,描了浅妆。
粉色罗裙的少女紧紧抓着浅青色罗裙的少女的手,掌心湿热,有些兴奋,有些拘谨,莫离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这初选也只是过场,去掉那些长得过不去眼的,便是入宫的秀女了。
说是秀女,能当到妃子的又有几个?还不是大部分分去了各个宫殿做宫女,更有甚者,终其一生也未睹龙颜。深宫险恶,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同行有三十几个年龄相近的女孩子,不过几日就相处融洽,虽不至于皆是沉鱼落雁之姿,却也个个清秀可人,标致规矩。
“莫离,你看各个姐姐妹妹容貌才能出众,你又有几分胜算让皇上宠你呢?”若惜忍不住打趣莫离,莫离一脸丧气,不满地嘟起嘴。
若惜轻笑,“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似是漫不经心,却是包含了太多复杂情感。
第二天早上算是正式入了皇宫。
宫中自是奢华至极,当然,不包括秀女住的地方。若惜和莫离以及剩下的十三个秀女分在柯爱姑姑手下。另外十五个则分给了另一位姑姑。秀女得学习一个月的宫规,然后分至各个宫殿。
柯爱姑姑也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看起来整个人冷冰冰的,若是学习中犯了一些错误就要拿戒尺抽打了。
为此,莫离没少挨打。
这个疯丫头还像在宫外一般自由自在,不愿被拘束,学习时常走神,打瞌睡,跪姿学了几日也未学得来,姑姑便要她顶盆水在殿外跪上一夜。
谁都知道姑姑的脾性,任是谁都不敢前去求情。
莫离在殿外跪了一夜,若惜便在外陪了她一夜,夏日的夜并不寒冷,反而吹散了几丝闷热,一夜无言,只是后来的日子,莫离学得用心多了,本就是聪明的女孩,下了功夫也有了很大的进步。
虽没少被姑姑刁难,但日子也算风平浪静。
直到课业结束的前一日,再过些时日,要到各个宫殿任宫女,若惜被叫至姑姑的房间。
“你叫若惜吧。”她示意若惜坐下,若惜迟疑片刻也就坐下了,微微点头。等着姑姑继续说。
“我记得我刚入宫的时候,也是如莫离一般的天真,或者说无知,总以为别人好心好意,直到有一天,我被同房的秀女污蔑偷了金钗,被罚面壁三日,我才意识到我有多傻,开始努力在这宫中生存。莫离比我幸运,有你保护。”她倒上一杯茶,兀自喝起来,看到若惜诧异的模样,接着说:“别以为我不知道,罚她不许吃饭时候是谁悄悄给她带了馒头。”
“姑姑你。。。”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呢?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宫中,没有谁是可信的,要想活下去,只有靠自己,你虽聪明谨慎,却不够狠心,你的善良,早晚会成为你的致命弱点。至于莫离,希望你好好保护她。”
若惜点头,这宫中的事情,谁也说不清道不明,有些时候,是无奈和痛苦。
姑姑没有说出口的,是她善良的姐姐,那个从来把她保护在身后的姐姐,后来姐姐因为太过善良而被害死。
姑姑摆手示意若惜离开,她行礼退下的时候,从她冰冷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疲倦。
若惜也许从未想到,姑姑的话会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