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梦”字,纪言眼中光芒闪动,嘴角慢慢弯出一个温和的弧度,看着小胖子天真憨厚的脸,和不时眨动的眼睛,笑起来道:“你是不是很害怕做这个梦?这可真是正好了,这个我或许能帮上你。”
“当然害怕的很,你别看我的形状长得很大,可胆子却有些小。不对,不是形状,是身材高大。你要能帮我,那可这真是好极了。”
“我试试!但你必须要按我说的做,现在就睡觉。”
小胖子拍手笑起来,道:“我吃了四五个酱肘子,正觉得犯困呢,睡觉再好不过。但我是坐着睡,还是躺着睡,又或者站着睡?”
“随意!”
“那我就坐着睡好了。”
小胖子说罢,就席地而坐,以手支额闭起了眼睛。不一时,呼吸逐渐均匀,脸上的肌肉也慢慢的舒展了开来,似乎是已经睡熟了。
纪言神色略转凝重,伸出手指轻点在小胖子的额头上。这是他武功突破到步武五重后,在《太苍经》上新学的功夫,名为通梦之术,此术与寻常武功大相径庭,初学时没有任何攻击能力,只是能通过接触进入别人的梦境。
此术再往后习练,是否会有别的威能纪言不知,只是觉得有趣,才拿小胖子试试。当然,在甬城之内,能令他信任也就小胖子了。
第一次施展通梦之术,纪言极为谨慎,在心中将《太苍经》的法诀反复思量了好几篇,才定下心神,让意识松散开来,慢慢地向小胖子的梦境渗入。但方才接触到,就猛然被弹了开来,显然这第一次是失败了。
“倒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容易!”
纪言不是轻易放弃之人,当即又做第二次尝试……到第四次时候,出现了前所未遇的情况,散开的意识从一道透明壁障中穿过后,眼前的天地忽而如同逆转了一般,使身体在不停的向下坠落。约是一盏茶的时间,才彻底落定。
睁开眼睛,只见光线略显昏暗,但也能够看清周遭环境。这里好像是个巨大的岩洞,顶上布满了剑戟形状的晶石,微微散发蓝色光芒,脚下是半尺深的积水,倒是十分清澈,能依稀映出纪言的面容。成功了么,纪言打量着四周,神情略显得有些兴奋,“这就是小胖子的梦境,那他会在哪里?”
“小胖子!”
纪言高喊了一声,但是并无人应答,只有回声在空档的岩洞中回响。小胖子不在这里,因此他便走便喊着寻找,走有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岩洞尽头,前面再无去路,只有一道紧闭着的高大石门。
石门高有十几丈,气势轩昂宏伟,上面篆刻有“永镇”两个古体篆字,笔法健劲苍古,纪言虽不懂得书法,也能从这二字依稀领略到所书之人睥睨天下的丰姿气度。
而距离石门四五丈外,一柄长剑直插在地面,只露出半截剑身。纪言见长剑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正想过去看个究竟,小胖子的声音忽然从一块多大石头后面传了出来,“纪言,你怎么来了?我记得刚在还在客栈里,怎么就到了这里?不对,是又到了这里!”
“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不对!我很不对,你不要过来!”
小胖子声音非常急切,像是不愿意被纪言看到,但纪言已经绕过石头,找到了他。此时,小胖子正蹲在石头上下,低头抱着身体瑟瑟发抖,显得十分恐惧与无助。纪言垂眼望去,看到他的脖颈后面长满了现实中曾见的墨色鳞片,因道:“你别害怕,这是梦。”
“梦!”
小胖子惊了一声,猛然抬了头,就见他原本白嫩肥硕的脸上,也被那种墨色鳞片覆盖满了,只露出一双眼睛,模样十分狰狞可怕。
虽知是梦,纪言也被小胖子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只是他到底曾在沙场磨练四年,心志胆略非常人能比,转瞬间便恢复了过来,笑道:“这真是梦,等一会儿你便自己醒了,我不骗你。”
“你见我这样子不怕么?”
“怕了一下,再看也没什么了。你这梦倒是很有趣,你不出来瞧瞧?”
小胖子脸色略犹豫了一下,一咬牙道:“你既然连我变成这副模样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嘿嘿,其实两个人我也不觉得那么害怕了。走,去瞧瞧!”
“这个石门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小胖子怯怯的站起来,摸着自己脸上的鳞片,“这真是个梦?”
小胖子的话音刚落,就听石门后面传出来哗哗啦啦的铁链碰撞声音,只是隔着如此庞大的石门,声音也能传的出来,后面的铁链究竟是多么巨大可以想象的出来。一会儿,铁链的碰撞声越来越激烈,似乎是被一个巨兽拉扯着,直震的整个岩洞摇晃了起来。
“轰隆”一声,好像是巨兽撞到了石门上。这一下撞击更为剧烈,引起震动将岩洞顶上的晶石都震的簌簌掉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石门前面地上插着的那柄宝剑,仿佛是受到感召一般,顿时光芒大作,扫出一圈金色剑光,迅速的向四周扩散开来。纪言觉得这一幕实在精彩,正准备拍手鼓掌,夸小胖子梦境精彩,身体却被剑光扫到,像雾一样溃散了开来。
情况突变,现实中纪言迅速撤回了点在小胖子额头上的手指,但是剑光所包涵的剑意,竟穿破梦境而来,直接刺入纪言的脑海之中,令他的头颅如刀劈针刺一般疼痛,一时间竟然痛的抱着头在地上打起滚来。
到底是谁?连从梦中透出的一丝剑意纪言都承受不了。
良久之后,纪言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如雪苍白,额头上还有汗珠未落,神情也显得极为萎靡,只是双眸还残留着一丝清明。他想小胖子本身并不会用剑,梦境那柄宝剑,应该是有人在小胖子心底留下的一道剑意。
可是,世间真有如此强大的人么?
而且细细体会起来,那道剑意似乎非常熟悉,好像是见过很多次。但纪言这时头脑还仍旧浑噩,一时也想不起来,便先去查看小胖子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