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你有什么想法?”
两人此时站在博格家的庭院中闲庭漫步,而四周的仆人们仿佛没有看到似的自顾自地工作着。芬克斯站在东郭名的身边,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扎克带着那个老人回家以后发生的一切,东郭名原原本本地看在眼里。包括扎克离开书房以后挣扎万分的表情,和他的父亲那复杂的神色,连克杨的喃喃低语也都听得明白。甚至是克杨随后进入了秘密地下室,里面保存的一些文献也都被阅览过。
然而,大摇大摆的两人却被这座庄园里的所有人都给忽略了,就好像是空气一般被看不见。
“你的魔法真的很神奇!”
东郭名尽量装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称赞着芬克斯施放的让别人忽略自己的魔法。事实上也的确是十分神奇,芬克斯的魔法与其说是幻术,更像是更改了规则一般,让别人把自己当做空气,摸得到,但是看不见,下意识地也会忽略占了那么大空间的两个人。
“真的,十分神奇,让我惊叹!”
似乎是为了强调自己对芬克斯魔法的惊讶,东郭名再一次强调了这一点。然而芬克斯却笑了起来,随后摇了摇头。
“小蜘蛛,你知道我说的并不是这个。”
东郭名一下子沉默了,他当然知道芬克斯问的是什么,但是亲耳听见了克杨嘴里的细语,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之后,他有了一个猜测。而那个猜测过于让人震惊,让他下意识地想要去回避。
沉默良久,东郭名终于深深叹了一口气,带着复杂的神情看着这片在秋天的时节依旧生机盎然的庄园,缓缓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毕竟与我们无关。”
是的,事实的确是这样的,虽然东郭名隐约猜测到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但再怎么让人惊讶,着依旧是鸿门镇,或者说博格家自己的事情。
而自己呢?不过是恰好路过的一个旅客,一个来自远方的冒险者,过不了三四天就会离开这里。所以,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不去理会。即使这件事情可能会让东郭名解开一些自己的疑惑。但是其中的阴谋与漩涡实在是让人望而生畏。
芬克斯看着脸上满是复杂神情的东郭名,轻轻撩起了耳畔的长发,脸上带着有些诡秘的额笑意。
“如果小蜘蛛你这么坚持,那我当然选择赞同了。”
东郭名转头看着身畔佳人脸上的诡异神情,轻叹一声。
【她……芬克斯,也许猜到了什么吧。】
“走吧,芬克斯。过两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一句似乎是提醒,似乎是警告的话,东郭名转身也不看芬克斯一眼,径自离开了这片庄园。
*
东郭名回到下榻的旅馆的时候已经是暮色降临了。
芬克斯并没有跟着回来,不知道她一个人又跑到哪里去了。东郭名并不担心芬克斯会有什么意外,以她的实力,即使无法反抗,逃跑基本上是没有问题的。何况东郭名依旧沉浸在白天庄园中所发现的那些猜测,即便芬克斯逃离自己的身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追寻。
旅馆是三层样式的一幢大房子,占地十分宽广,但通身却是木制的。虽然在这个时代,魔法技术的已经十分发达,但是在这样一个边陲小镇依旧是无法享受魔法带来的恩泽。
旅馆二三楼是旅客们留宿的房间,一楼却是开着一个小餐馆。白天几乎没有人来光临,晚上却是人声鼎沸。
耀眼的烛光仿佛是利剑划破黑暗一般从窗户中透出,喧闹的声音将会响彻前半个夜晚。
旅馆里面充满了汗臭、土腥味儿、劣质酒的味道和食物香气混在在一起的味道,虽然说不上有多难闻,但如果说是香气的话却又有太抬举的嫌疑。满溢的气息仿佛是挤在一个小盒子里的水,多得只能撑不下。
远在小半条街以外就能够隐约闻到那股味道,更不要说在旅馆里面了。那本来并不刺鼻的味道就好像是一柄重锤敲击着人的鼻子,让人的大脑都有些难受起来。
这么看啦,这间叫做“重锤”的旅馆倒也的确算得上是名符其实。
然而这些嘈杂的声音又或者是那让人感到不适的气味并没有影响到东郭名,虽然说他的身体对于细微的变化十分敏感,但同时他的意志在过去德厄斯的锻炼下也十分坚韧,区区一个小酒馆的嘈杂和气味还不足以达到让他变色的程度。
酒馆里面的人多得几乎要挤出来,这些人中大多是本地的住户,另一部分则是外来的冒险者或者商队护卫。外来的人需要一个地方休息和发泄经历的或者即将到来的一段长而无聊的旅程;而本地人则需要排解白天的无聊,听一些或者看一些新鲜事情。
两者就好像事先商量好一般,十分有默契地大半夜聚在这个小旅馆里,本地人花一点小钱点一杯麦酒给外来人,外来人喝了本地人递上的酒以后也会很自觉地讲些奇闻异事,或者是自己旅途中碰到的那些有趣事情。
晚上,两者就好像是一家人一般其乐融融地在一起聊天;白天,就各自恢复自己的本职,工作的去工作,旅行的继续旅行。
东郭名颇有些不易地挤出人堆,走到楼梯口正要上楼去好好休息一番。却突然被一个农夫样的中年男子挡住了去路。
男子有一头脏乱不堪的亚麻色头发,脸上涌出的红晕告诉别人他喝了不少的酒,手掌黑漆漆一片,指甲间隐约还能看见结成块儿的泥巴,衣服也是廉价的棉衣裳,上面有不少的补丁。
这是一个穷苦的农人家。
东郭名这么在自己的心里下了定义。
男子打着酒嗝,举起的酒杯在空中轻微地晃动着,张开嘴巴,一口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尊……尊敬的冒险者大人,嗝,您能否给我讲一讲您旅途中的见闻,让我们长……嗝……长长见识呢?”
东郭名烦闷着内心的劳累感觉,只想回到房间好好休息。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自然是有些恼怒的。
正想用手推开挡住了自己去路的农民,却在伸出手的一瞬间改变了想法。
【或许,讲讲过去的事情也能排解心里的烦闷吧。】
这么想着,挥到半空的手一伸接过了农夫手中那一杯麦酒,也不管这个杯子被多少人用过,仰头一口气喝完其中的暗黄色液体。
【很难喝。】
这是东郭名的第一想法,远远比不上过去在金黄镇的时候喝过的那些酒。但是酒精逐渐侵入了东郭名的大脑,让他有些兴奋起来。
此时,他已经看到四周有更多的人围了上来,有商店的伙计、送信的快递员、外来的冒险者……无论他们白天的身份如何,此刻他们都只是一个想要听故事的人罢了。
兴致起来了的东郭名有些兴奋地跳上一张桌子,咧着嘴巴开口就说:
“好,既然你们想听,那么我就和你们说说我的那些事情,不要分神,因为这些故事能够让你们把一年的惊讶都呈现给我!”
东郭名这充满了傲气的话语非但没有引起别人的反感,倒不如说,在这样的一个小酒馆里,寻找乐趣的众人更愿意听到这样的话。一时间,哄闹声音更加嘈杂起来。
“我就和你们说说,过去我曾经遇到过的一个强盗团,穷凶极恶对于他们都只是赞美,然而在我的英勇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