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说颜儿,她快乐过吗?”冷月语气有些沉重。
“没有!”寒星只回答了两个字。
冷月的心中,也是清楚的,灭门之仇,叫谁可以如此冷静,有时候甚至会让她觉得,颜儿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在大家呵护下成长的,不知愁滋味的小女孩,可颜儿心里的苦,又有谁能体会?
六年前的那一幕,还似乎历历在目。
宫主将她带回来的时候,她满眼血红,紧握着双拳,就这样呆愣了三天,不哭不闹,浑身也烫的吓人,宫主强行给她灌进汤药,却每次都被呕吐出来,不得已,宫主只得点了她的睡穴,施针治疗,纤长的银针扎进青颜的百会穴,清楚着女孩噩梦般的记忆,让睡梦中的她止不住的颤抖。
昏睡了两日醒来,她好像忘记了许多事,好似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十岁小娃,天真无邪的笑脸,让人忍不住就想呵护。
只是在一年后,她的生辰,也就是她父母的祭日那天,其他人才知道,她,什么都没忘,飘渺宫主一手出神入化的针法,在这样一个小女孩身上,竟然失效了。
在宫主的陪同下,她将父母的骨灰带下山,在被大火烧毁的柳家庄,坐了两个时辰,眼泪肆意流淌。
抬眼就看到这座山峰,于是,她把父母葬在了这山顶。
看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在自己父母的坟前,平静异常,他们知道,这仇恨,不是放下了,而是被深深隐埋在心底。
没日没夜的学武研毒,只为有朝一日,能手刃仇敌。
但是,青颜是见不得血的,从最初的是呕吐不止,到后来,一见到,心中的杀意,就会疯涨。
曾有一次,宫中新接纳的弟子没有注意,练武的时候,剑气伤了一只小鸟,掉在树林,没有收拾,被青颜见到,她让整片树林里,没有了活物。
待清醒,见到满树林的动物尸体,她只是淡淡瞟了一眼,笑靥如花,那血红的双眼,就如地狱的修罗。
从此,宫主下令,飘渺宫,不能见血。
“哎!”想到这些,寒月轻声叹息。
“嗜血门这几年崛起得很快,我想,应该从这方面下手!”冷魂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寒月有些恍然大悟:“对,最近宫主让我们盯着嗜血门的动作,明说是要为武林除害,其实想必是有所怀疑!”
“飘渺宫一向不问世事,若是宫主明说,会引起宫内弟子不满!”冷魂接着道。
“而且,颜儿的真实身份一旦暴露,必定会引来杀身之祸!”寒月不得不担心:“只是,我们揣摩不透宫主的心思,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再来追查凶手,岂不是如同大海捞针,她要是真心想帮颜儿,又为何要等到现在?”
六年前轰动武林的那场灭门惨案,武林四大家族之一的柳家,一夕之间就从武林彻底消失,连带那神秘的碧玉天珠也不翼而飞,要是有人知道柳家还剩下一缕血脉,肯定会为了碧玉天珠对青颜赶尽杀绝,到时武林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颜儿羽翼未丰,加上宫主身受重伤,无能为力。”冷魂看了寒月一眼,宫主对于他二人有救命及养育之恩,冷魂并不想寒月为了青颜去怀疑宫主。
寒月也反应过来自己是关心过了头,有些愧疚:“师兄,对不起。”
“我知道,看到颜儿,就像看到了你失散的妹妹。”冷魂拍拍寒月的肩,是一种安慰。
寒月有些感动的望向冷魂,却见他已没事般径自向前走去,失落的笑了笑。
山下,马儿悠闲的吃着草,偶尔打个响鼻,好不自在。
两人牵过自己的马匹,不约而同的看了看山顶,对视一眼,策马而去,冷魂黑色的衣衫与黑色的马儿好似一体,寒月火红的纱裙与枣红的马儿也格外相衬,很快,马蹄声就渐渐消失在山谷中。
剩下的那匹白色马儿有些焦躁的在原地踱步,又好似感觉到了危险,嘶鸣一声,竟迈开步子,跑向远处。
青颜拜祭完父母,没有多停留,报仇的事,还是要靠自己,哪能浪费时间去感伤。
走了一半,就听见自己爱马飞雪的嘶鸣,心中一紧,它向来是最灵性的,凝神细听,有轻微的厮打惨叫声,离得很远,青颜心道,莫不是师姐他们离开后遇到了什么危险,急忙向山下掠去。
还未走近,就有股血腥味扑面而来,让青颜不禁捂嘴干呕一声,隐在一旁观察情况,好像是两个帮派起了争执,一方势单力薄,边打边退,竟然被逼退到这里。
打斗中,一个人的口袋飞落出一块令牌,黑色的铁块上醒目的有一个银色骷髅图案。
青颜轻蹙眉头,原来一方是嗜血门的人,好生生的几个时辰内怎就遇见了两次。
另一方的不知是何门派,一直就处在下风,只有个年轻人还能抵挡大半,其他的不消一会只剩下两三个人。
林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青颜只得拿出面巾掩住口鼻,不想再看,转身准备离开。
“你们这些贼人,定会不得好死。”
一句愤恨的话,硬生生让青颜止住了步子。
好熟悉的语气,柳家被灭门的那晚,皓哥哥就那样不要命的挡在自己面前,稚气的话语中,透出的仇恨与不屑,让青颜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是皓哥哥吗?腹中翻滚着,难以抑制的恶心感让青颜有些迷糊,期待的转过身去,还是那样的侧脸,坚毅的轮廓真像是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嘴里已经不自觉的念叨出来。
这样的声响,肯定是惊动了那些人,此时的林中,只剩下了一群嗜血门的人和那个年轻男子。
与其说双方对峙着,不如说那男子早已无招架之力,身上血迹斑斑,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肩头的剑伤淌着黑血,顺着被割破衣袖的手臂流下来,滴到地上,又渗入泥土。
那个领头的见是个柔弱女子,故意将拿的双手刀互相敲了敲,以示恐吓:“姑娘,如果你是过路的,就速速离去,以免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