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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演戏

疯了的两个人保持着短暂的沉默,但是火热的心还是能融化寒冰。

卢伟深吸口气,鼓起几乎放弃的勇气握紧手心:“就这么点能耐?有种摆上桌面说清楚,装什么腹黑耍心机?”

卢伟希望罗强给个明确的说法,因为他知道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大概他还是很清楚罗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罗强再一次让他失望,就那么不卑不亢,强烈地冲击着他的视野,吃饭吃饭还是吃饭。卢伟很诧异对于自己的人身攻击,罗强仅仅是以中指还击,这一切让他太意外,他很清楚这事要是搁在以往罗强必定会把他按趴下认错不可。

只是今天一切都很反常。

卢伟受不了昔日的朋友会在这时候突然变得像个陌生人,握紧的拳头突然不听使唤,突然凌空而起,瞬时落下,桌子便嗡嗡颤动起来,餐盒也被震得东倒西歪。

“哼!”罗强只是轻轻发出一声鄙夷,似乎这对他没多少影响,摇摇头继续吃饭。

卢伟很清楚罗强摇头的意思,只是他实在难以接受罗强会如此蔑视彼此之间的感情,而且原因不明。卢伟的身心再一次受到重创,他打心底里惧怕被别人抛弃,爸妈离婚已经抛弃了他,如今有一个朋友却也要和自己划清界限,难道自己真的很差吗?他感到很惶恐,忍不住去看顾诚,顾诚却只是朝他摇了摇头。卢伟不知道这是对自己的否定还是阻止。

你们懂我吗?你们懂我吗?卢伟突然心情异常沉重。情绪是最能调动人行为的元素,他之前的锋芒恍然若失,只剩下战后硝烟弥漫下的凄凉。

所有的看客都很失望,好戏没有续演,他们纷纷散去,再一次回到自己的世界。

卢伟扒开饭盒,艰难地吞下一口饭,但如鲠在喉怎么咽不下去,终于两个颗硕大的泪珠径直滴落,拌进白花花的米饭里。

这一幕看得顾诚全身发麻,他最怕别人哭,女生哭他能理解,但男生哭他脑袋就迷糊成了一锅粥,不禁皱起眉头轻声问道:“草寇,你怎么了?”

“草寇”是罗强和顾诚对卢伟的特殊称谓,或者说是卢伟默许的绰号,这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拥有专属使用权。

其实他们三人每人有一个,这方便于在这个世界里能够迅速找到对方。顾诚也叫“阿诚”“傻帽诚”,诚如他的名字,忠诚善良。而罗强,卢伟习惯称他为老强,虽然有几分怂恿戏谑的意思但罗强却很喜欢,唯独顾诚叫他“强子”总有种受保护的亲密感。

“我们仨没有桃园三结义的美名至少也共患难过,你装哑巴算什么事?”卢伟说得楚楚可怜,以往他说话从来没个正行,今天这副模样倒是让顾诚皱起眉头来。

哭鼻子抹眼泪这事顾诚也是第一次撞见,没想到罗强竟然毫不关心。

卢伟终于气急巅峰,突然伸手一把拖过罗强的餐盒,另一只手迅速迎上去一巴掌将之拍了个扁:“我叫你吃!我叫你装酷!”

罗强突地眼如铜铃把身体拉成竹竿立了起来,那双犀利的目光几乎要将卢伟吞噬。这显然就是战争爆发的前兆,顾诚已经想到一个硕大的拳头飞向卢伟瘦削的脸颊,然后鼻青脸肿,吓得他赶紧起身按住罗强的肩膀,意在提醒对方冷静。

罗强显然感受到了那双手的重量,冷冷和卢伟对视几秒,吸口气后神情也缓和了下来。这总算让顾诚松了口气,这两头牛总会时不时要大战一场,战后个个扬言要改过自新,可是屡屡再犯。要不是和事佬顾诚调停,就着自己的自尊他们非打个头破血流后才会通夜自我反省。

本以为罗强对发几句牢骚代替未出手的气愤,没想到只是挣脱顾诚搭在肩膀上的手,转身离开座位就走了。

两人呆呆望着罗强离开的背影,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你要去哪儿?”

顾诚在身后叫了一声,罗强也没反应,完全丢了下两个人。

“不会是拿砍刀砍我吧?”卢伟有点心虚,赶紧起身作出开溜的动作,“你去看看他想干什么?”

“谁敢去!他正在气头上!万一真是那么回事首先就撂我!”其实顾诚才吃了一口饭,肚子里空荡荡的,这没谱的事,没必要去验证,“你自个儿去找他道个歉,没准这事就了了!”

“看他那张脸我就来气!再说,我们苦口婆心那都是在关心他,他倒好——装聋作哑,我能不让他清醒清醒?”

卢伟越说越有劲,这时候顾诚才发现卢伟之前的哭态早已经恍如隔世,相反他还满是得意。弄得顾诚一头雾水:“你——”

“我什么?”卢伟突然爬到桌面炫耀起来,“怎么样,演技不错吧!”

“你没哭啊?!”

“演的!”卢伟扮了下鬼脸,一本正经说,“哼!对付罗强这王八蛋就得用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顾诚完全没想到卢伟会以身试火害自己白白担心一场,心里真像是塞了一把草,“你啊!就是作!万一他那一拳砸过来你那张脸还不得回到原始状态!”

卢伟反而坐直身体,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是有你么!”

“敢情我就该天天给你们擦屁股!你们威风八面晒面子?”

“行了行了!人家罗强还没怎么着,你倒喋喋不休了!”

“我……”顾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真是欠揍!”

卢伟忍不住朝钻进人群的罗强望了一眼,回过头说:“今天我算是服了,没想到我这样挑衅他他都没反应,以后啊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

“你这也太损了!”

“这是激将法,你不懂!有些人失意的时候你好说歹说鸡汤灌下几大碗也没用,你要是往他伤口上一戳他立马就活!”

“你拍了他餐盒不是也没起什么作用吗?”

“是啊!”卢伟摆摆手,表示很崩溃,“简直着了魔,没救了!”

“你说什么?!”顾诚突然想到了什么。

卢伟有些生气:“着魔呀!还能怎么?”

“着魔?”顾诚脑袋里慢镜头放大了这个词,回想起早晨教室里发生的一切,喉咙越来越干。

“你怎么了?”卢伟毫无胃口,见顾诚也在发呆,心里堵得慌,“学老强?”

顾诚眉毛打成结,神情变得神秘起来,几秒后他才小心翼翼问道:“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什么事?春梦还是岛国动漫啊?”

“昨晚吃过烧烤后的事……”

“烧……”卢伟喷出一个字却马上压低了声音,那张脸变得异常难看,仿佛突然间看到了可怕的东西,让他把“烤”字咽了回去。

顾诚发现卢伟放在桌面上的拳手正在收缩,那张脸上也没了阳光,阴暗得貌似末日就要到来。

“青……”

卢伟腮帮猛地抽搐一下,那双眼惊惧地瞪着顾诚,嘴里挤出冰冷的几个字:“你是说青手人!”

正在这时候,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两双眼机械地移过去——

罗强手捧饭盒已经停住脚步,此刻雕塑一样挺直身体,那双眼深深透散着令人窒息恐惧。

“咔嚓!”

突然,一声毁灭世界的巨响凌空而下,吓得所有的人都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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