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鱼心中有许多个疑问想解开,她对冯安说:“一会你去皇后娘娘那里帮我回一下,说我明天要去法华寺进香。”
冯安听了,犹疑了一下道:“娘娘,明天是初二,不是进香的好日子。”
喜鱼听了心想,也对。她皱了下眉头道:“也罢。你这会去回皇后娘娘,就本宫近日梦魇不断,六神无主,想是那日在余霞斛中,路过花井时不慎将帕子落到井里,冲了水神,今天要到法华寺诵经,求佛祖庇佑。”
冯安领了命,往长福殿去了。
冯安走后,喜鱼坐在殿中看书,心里却平静不下来:“若是皇后娘娘没有应允,那便如何?也许过几日去更好,志念刚从素卢局出来,定是身心疲惫,也该歇两天……”
正胡思乱想着,冯安气喘吁吁地上殿来:“回娘娘,皇后娘娘应允了。”
喜鱼听罢,马上命犹泫与相从准备好金根车,带上冯安与贵儿往法华寺而去。
再入法华寺见这里一切如常,清幽雅静,松柏崔巍。在佛堂进香过后,喜鱼走出佛堂四下看看,想着那日自己被树上雌雄两只紫啸鸫吸引,误入了志念所住院落,今日再找还确实有点困难。
喜鱼站在第一次发现紫啸鸫的树下问犹泫:“那日本宫可是往那边去了?”说着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相从与犹泫想了想,一起点了点头。
于是她们一起往法华寺佛堂后面走去。上次来这里时,喜鱼注意力全在紫啸鸫那里,今天才能仔细观看这座寺院深处的景致。此寺依山而建,佛堂建在山前平坦之地,众位僧人的禅房则错落有致地安排在山林里。今日是初一,众僧都在前面佛堂诵经,这些禅房木门紧闭,周围一片肃静。
刚才问过主持,知道志念今日刚从宫中出来,非常憔悴,特准不用去前面,在自己房里诵经便可,喜鱼心道,这正是个好机会,既然他尊我为公主,那趁着人少正好可以问一些关于前梁的事,还有他是不是与马仙儿认识?他混迹于宫中到底为了什么?……
喜鱼边想边走,周围环境越发清幽了,路边葱茏的栾树遮天蔽日,偶然几声鸟鸣传来,之后便是无边的寂静。
由于对路不熟,喜鱼边走边想,走得很缓慢,快到志念所住小院时,觉得前面似有突突的闷声传出,与刚才安静的环境一比,显得十分怪异。犹泫愣了一下,拉住了喜鱼道:“娘娘,奴婢听这声音不对,像是有人在打斗,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吧?”
相从也说:“是啊,这里几乎都没人来,万一遇上歹人可如何是好?”
喜鱼听了她们的话,觉得有理,心里也犹豫了。
就在此时,听得前面传来一声惨叫,声音不高,但听得出来是个男子的声,声音极为痛苦,又极为不甘。
喜鱼一惊,匆忙快步向前,犹泫与相从挡她不住,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去了。转了个弯就看到了志念所在的小院,院门大开,门前空无一人。
喜鱼她们进了院四下打量,没有见到人,又到院中厢房看看,也是空空如也。
相从见了不由得说:“这就怪了,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声,到了这里竟然半个人都没见到,难道这法华寺中还能闹鬼?”
犹泫听了忙抬手掩她的口,并用嘴向喜鱼这边努了努。喜鱼出宫一趟不容易,心里本就着急,再加上半天找不到人,面上已有了烦躁之色。
她们又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只得出了院门,准备打道回宫。
正在喜鱼下台阶的时候,忽然犹泫身体猛一抖动,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打颤地说:“娘娘快看,那树边是什么?”
喜鱼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上回自己用青海棠果打灰背伯劳的栾树下,一团殷红的血迹正在地上蔓延开来。见状,喜鱼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走了过去,相从与犹泫虽然害怕,也只能跟在后面。
慢慢的,喜鱼转到了树后,眼前的一幕如此让人震惊,她有身体不由得猛晃了一下,相从与犹泫已经惊声尖叫了起来。
只见在栾树后离地一尺的地方,挂着一个人,此人咽喉已被割开,鲜血顺着胸前的衣服滴答滴答往下掉,左面的肩胛骨上插了一把短剑,不知凶手用了多大劲,竟然用这把短剑将这个生生钉在树上。虽然树上之人失血过多,面色煞白,还是能看出正是志念。
犹泫与相从凄厉的叫声,在寂静的寺院中分外刺耳,很快就有僧人赶了过来,一见这情景,也是大惊失色……
喜鱼脑袋里一片空白,只知道被人扶着往回走,寺院中的掌事赶了过来,在旁边连声请罪,一会主持也跑着过来,在旁边不知说着什么……喜鱼心中混乱如麻,志念死了,为什么叫过自己公主的人都这么快就死了?是谁杀了他,淑妃的人吗?谁能杀了他,闲厩院中志念小露身手,众人皆惊,谁能近距离将他如此惨烈地杀死?
忽然,喜鱼脑海中闪过一幕,令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当日自己在栾树下见到灰背伯劳粗野地将紫啸鸫口中的食物抢走,而灰背伯劳又叫屠夫鸟,最爱将猎物撕开挂在枝头炫耀。当日情况今天看来,岂是不一景成谶?”细想着这样诡谲的事情,喜鱼不由得后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