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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苌弘应召进蜀都,蜀王好色筑妃坟

苌弘出行在即,道别已是无言。矜贵知道苌弘马上就要出发,心里突然感到无比失落,黯然惆怅。苌弘此去,何日归来,不可知晓。蜀王召见苌弘,到底是何用意,是要重用他,还是别有意图,如果重用,苌弘身居都城,公务缠身,何时才得相见?自己女流之辈,要去见苌弘,那都城城郭高耸,戒备森严,关口甚多,何以得见。如此,倒不如跟了苌弘,一起出行。由此矜贵给爹娘说,苌弘马上就要出行,她也要跟了苌弘去。爹娘说,那怎么行呢?刚刚爹娘还在和苌弘爹娘商量你们的婚事,没想到事情却来得这样突然,你们现未成婚,你又怎好跟了苌弘去。未婚同行,不合礼教,绝对不行。再说,就是成了婚,你也不能跟了苌弘去,影响他的前程。矜贵说,我不要和苌弘成婚,我只是做他的侍女,照顾他的起居,一辈子侍候他,也就心满意足了,苌弘出行,我就跟了他去,绝不留在高岩山!冬生夫妇眼见女儿决心已下,十分为难,不同意吧,看女儿前些日子的光景,恐怕又要生出病来,日久天长,性命不保。同意女儿跟了苌弘去吧,确实又不合礼教,令人耻笑。女儿愿意侍候苌弘,做个侍女,虽然降低了身份,倒也是个办法,总比两相思念,生出病来贻害身心要好得多。这样想来,冬生夫妇就说去给苌弘说说,叫他把矜贵当侍女看待,把矜贵带走也罢。

却说弘莹,眼见儿子马上要走,心里自然也是牵肠挂肚。蜀王召见,本是好事,儿子自幼就该大有前途,国之栋梁,无可话说。蜀王召见,起点极高,此去都城,必是为蜀王谋事,光宗耀祖,即刻就可实现。只是有一点,苌弘涉世不深,处事幼稚,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不知儿子此去能否胜任。这些姑且都不是重要的,最要紧的是,苌弘自幼有不敢进城的毛病,此去都城,不知会不会患病,假若又患病,那该如何是好。一旦患病,谁来照顾?没人照顾,离着爹娘又远,性命如何得保!弘莹想到这些,就对老爷说,苌弘此去都城,本是大好的事情,一家人都该高兴才是。可是老爷想过没有,苌弘从小就有进不得城的毛病,去都城一旦患病,可怎么得了?老爷说,这个确实是个严峻的问题,得给令史交代明白。再说,还得给苌弘派上几个弟兄。说是要派上几个弟兄,原来跟着苌弘出游的那帮子弟兄个个争先恐后,都要跟着去。老爷表示同意,然而苌弘却不希望这些人都跟着去。苌弘有苌弘的考虑。高岩山这地方人烟稀少,矜贵留在山上,怕的是有人起歹心。所以还是要留几个有本事的弟兄保护山庄,也是保护矜贵。因此苌弘说,苌鞍、苌极、苌逑留在山庄,山庄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其他弟兄,马上准备,即刻出发!

这边刚刚准备停当,突然冬生的家奴来报,说矜贵不见了踪影,主人急得团团转,正在满山到处寻找。苌弘一听,着急万分,立马就奔了出去,先在矜贵住处查看了一番,未看出任何迹象,又到附近呼喊寻找,仍无有矜贵踪影。矜贵会到哪里去呢?苌弘感到很茫然,想不明白矜贵怎么会突然失踪。令史听说苌弘为一个女子着急,就对老爷说,苌弘再不及时上路,三日内恐怕就赶不到都城了,那时蜀王怪罪下来,将是满门抄斩。还是不要儿女情长了,快快催促苌弘上路吧!

老爷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不能因为一个普通女子,招致灭族之灾。因此老爷也叫苌弘赶快上路。并安慰苌弘,矜贵可能因为苌弘远走他乡,一时难过,躲到什么地方伤心去了,过了这阵子就会好起来的。老爷再三催促苌弘快快上路,家里人会继续寻找矜贵,找到了,就快马给苌弘送个信,免得苌弘担心。苌弘万般无奈,只好告别爹娘,辞别冬生夫妇,与苌玖、苌钮、苌苟等弟兄,飞身上马,随令史疾驰而去。

却说老爷与冬生,等苌弘他们走后,仍着人继续寻找矜贵。无论山前山后,山上山下,能够寻找的地方都找过,能够问到的土民也问过,但是却没人看到过矜贵,矜贵就这样离奇的失踪了。女儿突然没了,冬生夫妇万分悲伤,整日以泪洗面,不可终日。老爷无奈,叫弘莹时时劝慰冬生夫妇,因为城里府上事务多,不得不进城去。太太们也不习惯久住野外,自然也就一起回城去了。

却说苌弘一行人快马加鞭,在路两日,赶到了都城。蜀王闻知苌弘到来,当即要求晋见。蜀王对苌弘说,本王已下令多日,何以姗姗来迟?苌弘解释了自己迟到都城的原因,蜀王说,本王下令,非是儿戏,天大的理由也不得迁延。好了,本王姑且不追究你姗姗来迟之罪,只需你马上展示你的本事,让本王好好的开开眼界。

苌弘很是纳闷,不知蜀王要他展示哪方面的本事。苌弘想,如果说本事,自己确实有多方面的本事,通军事,晓天文,知地理,深谙方术,精于音乐,热衷美食,喜爱健身,如此种种,蜀王希望展示什么呢?军事的东西千变万化,天文深奥艰涩,地理包罗万象,方术神奇莫测,音乐万般美妙,美食异趣横生,健身则其乐无穷。所有这些,到底要展示什么?再说,很多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说,更不可实体展示。蜀王居然要求展示,苌弘感到很是不解。

“难道”苌弘想,其他可展示的,还有防身之术。不过师父曾经告诫,防身术只可用于防身,不可随意卖弄。蜀王要求展示,到底是要展示什么?假使展示,不如就把音乐展示展示,看看蜀王有何想法。于是苌弘说,大王可是要听苌弘演奏音乐么?蜀王不解,说:“音乐,什么音乐?乡野之人,你懂什么音乐?本王宫中乐师成百上千,还没听到他们有什么美妙之音,你能弄出什么音乐来。本王要看的是,你一个人怎么斗得过几十人?”

苌弘明白,蜀王这是要他展示防身之术。防身术只能用于防身,必要时用于济困解危,却不能随意卖弄。因此苌弘想掩盖自己擅长防身术,就说:“大王,苌弘身形小巧,哪里斗得过几十个人,那些传言根本就是不可信的瞎编妄说。苌弘没有那么大本事,倒是真的会一点音乐,不信大王允许苌弘演示演示,如果不尽如人意,大王叫苌弘走人就是!”蜀王说,嗯,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本王近来恰好心烦意乱,狂躁不安,确实想听听美妙的音乐,消除消除烦恼。你就不妨演示演示。苌弘说,那就请大王赐教。

于是,苌弘施展自己的才华,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埙、篪、竹笛,还有骨笛,或单独演奏,或多样乐器轮番演奏,一曲又一曲,一曲比一曲美妙,一曲比一曲动听。蜀王听得高兴,摇头晃脑,情不自禁地哼哼唧唧,跟着唱起来,继而亦唱亦舞,还高喊舞女快来伴唱伴舞,一时间整个宫廷狂歌劲舞,山摇地动,好不快活。到了最高潮,蜀王命令所有宫廷乐师,搬出尽数乐器,参与到狂欢中来,于是宫廷内外,声乐震撼,满城皆惊,以为是上天降下天神,万民为之惶恐。

一连七个日日夜夜,苌弘演奏了当时最负盛名的各样名曲,舞女随之劲舞,蜀王甚是快乐。终于有一天,蜀王尽兴之余,喝退乐师舞女,单单留下苌弘,说,本王很久没有如此狂欢了,几日来,你使本王格外尽兴。但是本王还是觉得不够,为什么?本王心里不如意呀,苌弘!实话告诉你吧,本王贵为大王,平生最喜好的是什么,是美女。可是偌大的蜀国,居然没有如意美女,你说本王心里能快乐吗?本王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美人儿,可是美人儿却红颜薄命,居然撇下本王撒手而去。本王悲伤,哀悼美人儿,现在美人儿的坟已筑好,本王日日思念美人,夜夜不能成眠,要你来,正有事要你去办,也是为本王分忧吧!

说到这里,有必要交代清楚蜀王所谓为美人筑坟的事儿。话说古蜀国国王开明六世与他的先辈一样,都是贪财好色的君王,他巡视到白龙江的武都,看见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这个女子是个氏族首领的爱妻,夫妻感情非常好,开明六世巡视到这里,氏族首领非常热情地接待了蜀王,然而蜀王在首领夫妻为其敬酒时,却被首领妻子的美貌惊呆了,蜀王要求首领把妻子让给他,首领不同意,首领的妻子也坚决不愿跟随蜀王,蜀王说,在他的地盘上,任何东西都属于他所有,他要首领把妻子让出来,否则就灭掉这个氏族。为使氏族不受灭顶之灾,首领只好忍痛割爱,把妻子送给蜀王。蜀王得到美女,非常高兴,回到都城后,把美女封为第一妃子,天天要美女陪他饮酒作乐。然而,美女却一心思念亲夫,以至思念成疾,一病不起。蜀王千方百计地安排了最有本事的巫医给美女治病,但还是没能挽回美女的生命,美女终于因相思过度而死亡。临死美女提出一个要求,希望雁归来王用她家乡的泥土埋葬她。美女的本意,是希望雁归来王把她的躯体送回到武都,埋葬在家乡的土地上。蜀王对美女的死非常痛惜,就是死了也舍不得放弃她,因此,蜀王并不想把美女的躯体送回她的家乡。但是为了满足美女“把自己埋在家乡的土地上”的遗愿,蜀王竟然异想天开,要求城民去美女的家乡,搬运泥土到都城以便埋葬美女。为了营造美女埋葬在家乡土地上的氛围,蜀王选了一个地方,命令众人把运来的土垒成一座山。其实蜀王之所以要用很多的土垒山,是要以此拖延埋葬美女的时间,因此,美女的躯体一直放在那里,蜀王每天都要看看美女的躯体,想象着美女的艳丽。因为从都城到武都的路程太远,运土非常艰难,许多人不堪路途折磨,或累死在途中,或中途逃跑,躲进了深山老林。为了防止逃跑,蜀王想了许多控制奴隶的办法,他把五人编成一组,如其中有人要跑,其他的人就有权处死逃跑者。如果有一人跑掉,其他四人都要受到重罚。这样,五人小组互相监督,互相钳制,减少了逃跑率。

前后十年,从武都运来的土终于堆成了一座山,蜀妃墓就建在这座用武都的泥土堆成的山上。然而这时候,原来美丽的姑娘早已成了一具枯骨。蜀王把枯骨埋葬以后,还给这座山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五担山,因为这座山是五丁一组的奴隶从武都担土修的,所以就叫五担山。

蜀妃墓筑成以后,蜀王仍然日日夜夜怀念死去的美人,几乎每天都要到蜀妃墓转悠、祭奠。同时,派出宫人四处挑选美女,但是却一直没有挑到令他满意的美女。蜀王甄选美女的消息传到了秦国,多年来秦王就觊觎蜀国肥沃的土地和丰富的物产,几次三番攻打蜀国,皆因蜀道艰险,无功而退。如今蜀王思念美女成癖,秦王觉得这是一个为日后攻打蜀国奠定基础的好机会,于是秦王派出使者,来到蜀国,使者说,他奉秦王之命,前来蜀国提亲。秦王说,过去秦国几次三番攻打蜀国,那都是先王不修友好,多有得罪,如今秦王愿意与蜀国联姻,在全国挑选了五名特别特别漂亮的美女,其中一名美女还是秦王的亲妹妹,那是举世无双的美人。为了表达秦王的诚意,秦国还把天山国王进贡的五头“会屙金子的石牛”作为陪嫁送给蜀王。秦王说,秦国从前很小很穷,就是因为天山国王进贡的五头“会屙金子的石牛”使秦国富裕起来了,现在秦国为了与蜀国修好,不惜把五头“会屙金子的石牛”作为陪嫁送给蜀王,蜀王有了这五头“会屙金子的石牛”,本就富裕的蜀国一定会更加富裕。

不过,使者说,五头会“屙金子的石牛”很庞大,而蜀国的道路却太艰险,根本就没有路,要把五头“会屙金子的石牛”送到蜀国,没有道路根本不行。使者说,他这次出使蜀国,翻山越岭,历尽千辛万苦,整整走了两年,自己步行都走了两年,假如要运送五头“会屙金子的石牛”,还有五名美女和庞大的送行队伍,没有道路,恐怕一千年都走不到蜀国。一千年以后,即使再美的美女都会老得面目全非了。因此,为了体面地把五名美女送到蜀国,蜀国也要体面地迎娶五名美女,再加上轰轰烈烈地运送五头“会屙金子的石牛”,秦王希望雁归来国修一条从蜀都通往秦国国都的通道,这样既能体体面面地迎娶美女,运送五头“会屙金子的石牛”,又为蜀国、秦国互通友好往来开创了极其便利的条件,这千秋美德,相信蜀王一定不会拒绝吧!

秦国使者一番说教,把本就贪财好色的蜀王说得心花怒放了,蜀王当即表态,立即就修路,不仅是要体体面面地迎娶美女,运回五头“会屙金子的石牛”,更主要的是,与秦国互通友好,为后人修好做一件千秋善事!

其实,蜀王为后人修好做善事是假,为了得到美女和五头“会屙金子的石牛”才是真。为此,秦国使者走后,蜀王立即组织力量修路。他还用武都运土的方式,把奴隶分成五人一个组,开山修路。然而如今的修路,比起运土不知还要艰苦多少倍,五丁一组的修路人经常死伤,逃跑成风,蜀王认为,修路人之所以逃跑,是因为没有得力的监管人,必须要有强有力的监管人,于是,听说有一个居然可以打败几十个山盗的苌弘,想必其本事一定十分高强,于是蜀王召见苌弘,意在要苌弘做这样的监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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