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晚上十点,格森会所。
梁墨疏将车子稳当地停在会所门口,来不及转到地下车库,只好将车钥匙递给门童,“辛苦了,谢谢。”
推开一楼大厅的旋转门,这里她是少有来的,进门之后走往前台接待员的几部距离间她又踯躅了,转身停在大柱子旁边,拨打电话,对方很快接起。
“墨墨?”毫无克制的惊喜的颤音,同样惊扰了她。
“林旭说你现在在发高烧。”清浅的声线似毫无波澜。
严温允扶额看了一眼正为自己挡酒的林旭,不由苦笑,迟钝的脑子终于意识到什么,答案呼之欲出,近乎胆怯和卑微,“你在哪?”
梁墨疏沉默了,后退一步轻椅着大理石柱,如鲠在喉。
“我在305!”他不给她再反悔的机会。
“.......”
“我下去接你,你等我好不好?”
电流信号承载着他喑哑的声音,阔别多年,最熟悉的又最陌生的温柔瞬间狠狠把她击倒,她笑了,泪珠子却往外涌。
“你现在结束应酬,我上去接你,送你去医院。”梁墨疏理智地拒绝他。
严温允只知道她来了,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敢去打听她的消息,不敢近她半分,A市再大也大不出他的手掌,可彻宿失眠的痛苦也抵不过他害怕看到她眼中的冷漠,但是,这一次,是她来了。
潦草跟客户打了招呼,拒绝了林旭出门送他的心思,起身附身取西装外套的时候,诺大包厢喧嚷的人群中,这个顶天立地无往而不利的大男人竟是红了眼眶。
宽厚的手掌那么大,满满握着门把,忍不住的颤抖,全心全意地期待着。
包厢外相对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一阵晕乎,修长食指重重揉着太阳穴,左右望着找不到那个倩影,很是失落。
长廊尽头的电梯“叮”的一声,又瞬间揪住他紧绷的神经,电梯门缓缓打开的那一刹那,他不敢动弹半分,傻傻地看着她走出来,走向他。他严温允
怎能料到,这个距离,命运让他耗费八年的心神才得以跨越,可是他依旧感恩,因为他已经绝望,不敢有她的一丁半点的回应。
梁墨疏本是已经躺下休息,突然接到林旭的电话,林旭算她旧友,很意外。但更意外的是原来大院里的他们依旧是创业同伴,她下意识便拒绝。
林旭并不知道他们过往的细节,但只知道严温允这个天之骄子身边不近女色,每每宿醉时口中不停呢喃的“墨墨”,对他意义非凡。林旭再也看不下自己兄弟再这样默默无闻地把感情放在她身上而她却不为所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必须狠心推他一把。
已是晚上十一点多的时间,空气有些湿凉,她穿这一件素白连衣裙,套一件长款杏色针织便出了门,扎了个低马尾,素颜朝天。
她干净简单,没有一丝因为见他而打扮的刻意。平底鞋踩在厚厚呢地毯上没有一点声音,长廊墙壁挂着抽象新颖的壁画,精致雕刻着花纹的壁灯散着橘黄色的光,他静静看着,恍惚觉得这八年只是场春秋大梦。
没有狗血的重逢桥段,他们已经足够成熟理智,没有“好久不见”的寒暄。
“怎么样,还好吗?”梁墨疏站停在距他三步远处,微昂起下巴,凝眉问道。因为他潮红的脸庞,看来他状态实在不好。
严温允没有回应,只是眼里仿佛聚着光,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变得更漂亮更知性了,他的丫头。
她微抬起下巴的动作,让他脑子里立马就浮现彼时她背着满天际的朝霞,嘟着嘴昂起脸,右手狠狠地揪着他衣角,“你可千万别长个了哦,每次跟你吵架我都得昂着头,很累的!你欺负我!”
梁墨疏见他的样子也愈发难过,他们不论生于何种帝皇诸侯之家,是不逃不开命运的,六年,让她屈服于“宿命”。
感情战胜了理智,她颤抖着抬手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滚烫的触觉震醒她,她惊吓收回手,不容推辞的语气,“你在发高烧!我送你医院。”
严温允看着她皱眉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开心,“墨墨!”他拉住转身就要走的她。
梁墨疏下意识甩开他的手。
严温允落空,慢慢将手收回,扬起了惨败的笑容,“谢谢你。”
梁墨疏闻言转身,理智回笼,她全身俱是疏离,“不客气。”
严温允失魂落魄。
包厢门被人从里边打开,西装革履的商业精英模样的男人,淡然地掀起眼皮看了眼僵持在门口的两人,那个干净好看的侧颜,让冷静的眼神终于有了丝松动,他沉稳开口,“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