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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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
那回去睡吧。
于是一众人向宿舍走去。
那时我们的班在大学里比较特殊,交钱就能上,美其名曰中外合作办学,先在国内学一半,考得好就送你去国外学另一半,考不好出不去就留在国内拿一半的文凭。
不幸的是,很多人就是冲着那一半的文凭来的,其中不乏各种大龄青年。
当消极情绪逐渐占据主流,我们那层楼就黑白颠倒了,很多人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开工,由于宿舍到时间就断电,他们为了活动不得不提前去网吧占好位子,
我常常在三九天一清早回寝室冲个冷水澡,然后猛然睡去,等到天色将晚,我才悠然醒转,问道,天黑了?
远儿每次下课回到寝室,总要爬上我的床来进行各种偷拍。
他和大乔一同出国,在墨尔本郊外找到一间大宅与人合租,成为大批留学生中的一员。
至于读书的事儿,向来是我自己拿主意,怎么舒服怎么来,匆匆把他们送上飞机,我又得匆匆赶回去继续我的游戏娱乐了。
直到前些天他们学成回国,我在下班之后与他们约着一起喝两杯,我西装革履兴致勃勃地在网吧与他们相见。
我说,要不吃饭去吧。
他们表示,再玩会儿。
过了很久我才弄明白他们所说的DOTA是怎么个东西。
我说,我感觉我老了。
他们盯着屏幕,不置可否。
我很惊讶这TM是归国的游子吗??
后来我说起这事,他们说,如果你也出国,还不是一样。
我说也是。
在我想象当中,所谓同学聚会应该是这样的。
我开着车,管它什么车,耳朵上夹一耳机,有事没事跟别人唠两句,然后匆匆赶到聚会现场,必须是一高雅僻静之地,打开窗户就是清新大自然。
然后几人徐徐就座,身后站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看你杯子空了就给满上。
等我赶到,我连连致歉,不好意思,刚从埃塞俄比亚回来,堵车。
倍儿有面子。
然后我掐自己大腿打住,然后干掉手边的啤酒,坐在小饭馆里听他们说DOTA的各路英雄事迹。
我去了各种招聘会。
推销保险,跳槽,4S店卖汽车,跳槽,英语辅导,跳槽,广告企划,辞职在家,足球球员经纪,自由撰稿人,酒吧歌手。
其间我印刷了无数名片,到最后居然无片可印。
辞掉工作后的一天,我突然回到学校去,寻找旧日的玩伴,他们就像是小时候和你一起在狭窄的人行道上踢足球的伙伴一样,突然间消失无踪,我突然想起,他们要么远赴海外,要么回到家乡。
我带了很少的行李,找到HEYMAN,那时和他并肩作战的小宇已经在国企里找到一弼马温式的闲职,转战台服,每天朝九晚五,闭不出户。
HEYMAN很淡定地表示,他要上课去了。
然后辅导员打电话来说,你已经挂了五科了,直接留级吧。
事实上,大学里是没有留级的,更何况是那种收费昂贵的专科班,只要交钱就能毕业。
HEYMAN挂掉电话告诉我,他决定把学费留着租房,继续WOW生涯。
无业的我百无聊赖,在学校附近的闹市酒吧找了个歌手的活,一三六晚到岗,连唱带跳四首歌,和HEYMAN挤在一张床上,在他租的小房子里抽烟喝酒聊女人。
从我们离开学校之后,很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例如后街上卖早点的格局做出了重大调整,我们再也吃不到两块五一碗的牛肉面了,很多网吧为了迎合新游戏的面试而提高了配置,我们常去的那一家已经落伍了。
还好HEYMAN深知不能靠学费吃老本的道理,于是他在这家网吧找了当网管的工作,有免费上网时间,正好符合他的要求。
对于众多不明真相大喊网管的群众,他很冷静地走上前去,说道,重启。
那时HEYMAN已经深得小宇之真传,在十区某服务器已经茁壮成长为一会之长。
不值班的夜晚但听见他在语音上带团冲进黑暗神殿,搓搓手来就开伊利丹的尸体。
对于他们来说,我始终是个不入流的菜鸟,我跟小宇混过,跟胖子混过,跟我们班上的大多数WOW玩家都并肩作战过,而我始终在DPS排名上是最后一名。
我依然乐此不疲。
一次摸伊利丹,出了古尔丹之颅,HEYMAN说,我X给你吧,你分也够了。
我说不了,留给广大有需要的群众们吧。
那时刚上班不久,有一天心血来潮突然拿出所有积蓄买了一辆二手摩托车,雅马哈的踏板车。
据修车的师傅说,此车已经绝迹十年之久。我暗暗称奇,以为捡到了宝。
然后师傅说道,零件也绝迹了,没法修了。
小摩托依然很猛,即使到如今我已经开上了车,那种迎着风像二愣子一样在马路上飞驰的感觉还是要更胜一筹。买摩托不久,我就辞去了工作,投奔HEYMAN。
HEYMAN看到车十分激动,表示自己是八宝山车神,创造最快下山速度的就是在下了。
我说那是,你是直接冲下山坡的。
后来他很冷静地爬上去,然后捏着点火扭扭油门,问我,怎么打不着?
我说,等着,我在后面踩,踩踩就着。
踏板车省油,于是我们加十块钱油骑着它漫步在大学里的小路上,见着美女就拧大了油门向前冲,赚取回头率。
感觉梦想实现了。
我现在的一区鹰巢山服务器里有个工会名字叫做,人活着就是为了实现自己小时候吹下的牛皮。
我认为很有道理。
虽然我幻想着上班第一个月就能走进4S店里指着双门跑车对店员说,刷卡吧。
我始终非常钦佩那些开新服务器冲级冲各种第一的疯子,我知道我肯定是没那耐性的。
唯一的一次是和整层楼的人一起某游戏盛世公测的那一次,废寝忘食,连厕所都不舍得上,结果发现永远在别人后面,
感觉离官网上说送给冲级王的各种礼品越来越远了。
连续两天没有吃饭,因为常帮忙带饭的同志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
后来到服务器紧急维护,远儿说,要不咱们去吃饭吧。
那时我们有四十八小时足不出户,结果上了饭桌就像是四十八年没吃饭的难民。
饭罢,我和老牛又足足打了四十八小时的嗝儿。
在我投奔HEYMAN,缅怀大学时光的时候,大乔突然回来,说放假了。
我说真奢侈,机票多贵你不知道吗,澳元换成人民币能支援多少希望工程帮扶救助的孩子呀。
于是我们三个人挤在小摩托上继续驰骋在校园里,小摩托果然难堪其重,吱呀作响,排气声渐渐嘶哑。
我十分心疼的同时发现,大乔把行李架坐断了,后来我忘记了这茬,一次晚上十二点我们仨在大马路上蠕动时,但听见大乔惨叫一声,坐在地上,HEYMAN叠在他屁股下面已经做不出声了。
他们俩告诉我,买摩托是一次失败的投资,搞不好还被无良的车贩子给黑了一大笔。
我于是说,要不咱们去把摩托给卖了吧,兴许还能折点现钱,那时投奔他时,所带积蓄不多,胡吃海喝一番已经山穷水尽。
HEYMAN和我属于盲目乐观加盲动主义,于是我们把车推向修车师傅处。
修车师傅斜睨了一眼,
车架子四十。一对后视镜另外算,算你一百。
我点点头,好歹镜子是名牌货,别觉得奇怪,我还觉得值了。
最终我把一对KOSO的后视镜拆了下来,换了一百,三人去饭馆吃了一顿。
小摩托至今停在我公寓地下停车场的角落里,火花塞淹死了,油门线断了,怎么踩也踩不着了。
实际上,我花了各种时间研究摩托车,最后考量自己卡上的人民币,才最后买了那辆小破驴。
前些天还和大乔说起,怀念着三人在雪中轮流踩车不来车的好时光。
后来我由此踏入玩摩托的阵营,虽然在我们的城市已经禁摩,我们依然乐此不疲。
各种大小,从50CC到1000CC,从雅马哈到哈雷,川崎的NINJA和六眼魔神,等等等等,但始终找不到当初三个人挤在一辆小踏板上的感觉了,虽然那时只掏得出那么个价钱。
我想换成现在,我兴许也会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