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亲姐妹,什么事情都好商量,红沫将军,嫣将军都是外姓之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说皇姐说的是吗?”大皇女故意省去了一些话,让我自己来领会个中意思。
我狐疑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她卖的是什么药,其实助她上位也与我并没有太大的利益相关,所谓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文武在现在母皇的统治下,还是互不相扰的。据我来看,红沫将军本就是一个性子粗暴,故持己见的人。嫣将军我也不甚了解。我若是帮了大皇女,首先说是非外姓之人,做事也可念血脉之情,其次说与大皇女结盟,自然也是有好处的,少一敌就多一友罢。
我故作镇定,心中有了算盘,“我与皇姐本就是一脉相承,白家的帝业,与谁不是与,不可让外姓人染指,朝中还是多一些自己人比较好。”
大皇女听懂了我的意思,立即露出愈加灿烂的笑容,“妹妹所言甚是。自己人多一点,比较周全。”她对着管家茗道,“茗儿,速速给我静妹妹备上好酒菜,今夜不醉不归。”
茗言了一声喏。
她的睫毛弯弯长长,低着脸,脸颊绯红,略有腼腆,我看着她,不觉羡慕起来。
茗的眼神突然掠了过来,温柔无限。
我示意地微笑了下。
谁知道第二天在朝堂上,我与列公说了大皇女几句好话,不过就是久经沙场,又是母皇的子女,可以作为历练。赫连族所在乃是弹丸之地,不足为惧。
其实我说着,心里也没底,反正大家都这么说,我也这么说呗。
有王公跟母皇谏言,既然有人支持红沫将军、嫣将军,觉得大皇女太过鲁莽,完全可以找一个副将,与其共商排兵布阵之策略。
母皇应准,又说派以前的谋士去,怕墨守成规,对赫连族的情况判断失误。
我正在聆听,母皇居然点了我,“白婧。”
“微臣在。”
“大皇女白芜屡次在朕面前夸你,说你做事心思周全,为人处事也较为妥当,与大皇女又是非常谈得来。所以此次朕想冒个风险,让你去沙场上试试看。”
“……”
“还不领旨?”
“微臣……遵旨。”
我怎么就变成副将了?副将乃是除了主将以外,唯一有决策权的将军。而我从未征战过沙场,如何做得了副将。
我余光看到有人在偷笑,侧目一看,是五皇女。
“真是恭喜七皇妹啊,副将一直乃是将来加官进爵的基础啊。百户、千户,甚至万户都不在话下。”五皇女出了銮殿就开始一阵冷一阵热地说着。
“小妹不才。恐要丢脸了。”
“哎,七皇妹文韬武略都是有目共睹的。不然皇上怎么会选来选去,选了你呢?”
我冷笑一声,文韬武略,你哪只眼睛看到的,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
“皇妹要是以后平步青云了,必定不要落下皇姐啊。”
“那先等我平步青云了再说。”我说话也没好声好气的。
“皇姐也不多扰了,只是告诫皇妹一句,白芜这人,不是省油的灯,若是不信,那就走着瞧。”
我一夜之间,从一个管闲事的中书部的尚书变成了一个将要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副将军,真的非常的不适应,不管是在穿越前,还是在穿越后,一直没有跟兵法,战争搭上过边。甚至于在宫闱之中,我都不曾习得些许的斗争斗法的秘诀。如今是要上场对付那些赫连族的敌人,也许这边的一些皇室子嗣,再坏我也相信他们心中暗藏仁心,能够感化。但是一遇到这样日茹毛饮血的游牧民族,我登时没了法子。
“我想请辞了这个将军的位置,素来不识用兵之道,这样去,于大皇姐或许无利,或还会增添许多麻烦。”我看着乌雅飘兰帮我整理行李,哀怨地说着。
“这可不是主人的心性哦。主人也原来也未做过一官半职的,后来还不是将中书部管理得井井有条,每日去中书部取些书册,墨哈靖大人必是会言些主人平日的功绩。奴听的多了,倒都能背出几句来了。”乌雅飘兰掩嘴而笑,我在她头上轻轻扣了一记。
她放下手,撅起了嘴巴,“这便是主人的不是了。宫中是有规矩的,若非奴才犯了宫规王法,是不能受到私刑的。”
“我怎么用你私刑了?”我心中疑惑。
她笑得更欢了,“主人刚才偷偷地用了私刑啊。”
我会意,也笑了起来。“傻丫头,敢这样没大没小。”
两人说笑间。苏回脚似生风,进了房中,单膝一落地,拘谨地请安道:“辑事房总管求见王爷。”
我端详了一下他今天的装束与神情,看似有紧张些什么。
“苏回总管不必拘礼。发生什么事情了?”乌雅飘兰给我使了个眼色,匆匆出房,探望了外面是否有人,出去转身关上房门,“据下人禀告,白芜这次出征,怕是会对王爷不利。”
我这么一听,就放松下心境来了。原本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想不到苏回这样谨慎的人,也会报告一些有的没的毫无价值的消息。“这个谁都知道,也不必你这么劳神费心地去打探了。”
苏回蓝莹的眼色里掠过一丝愤懑,而后很快消失了。
“单单是这般简单,我也不会告知王爷,只是我怕她这次玩的是大招。”
“大招?”
窗外渐渐地淅沥沥起来,有些雾气朦胧了府邸的颜色。
苏回从我房间走出去不久,雨就开始冲击着庭院里的泥土。我一个站在屋檐下,默然无语。
飘兰估摸着去了膳房,我就独独地看着点点雨水。
此刻晶莹剔透,落到泥里,溅起的都是些浑浊的液体。
也许有些东西躲不了,也绕不了,势必要发生的,我也只能坦然接受。纵使这些事情,是危及我的生命,伤害到我身边的人的,我也只能接下挑战书。
白芜让我与她合作,我与她都心知肚明,我只是她的一枚棋子,仅是没有说出来罢了。母皇不知道出于何意,指派了这个任务,即是推我上了炮烙之行。走即是走,不走也须走。
出征前居然还要祭祀,我又不懂出征前的一些预备活动。
白芜身披金黄色的铠甲,在艳阳下闪烁刺眼。我就穿了一身沉重的银色铠甲,其他一些将士都是些青铜盔甲。
“祭祀开始。”乐队突然开始鸣号,吓了我一跳。
“将士列队。”几个虎头熊腰的女人扛着牛和羊围着齐整的方阵绕了一圈,烈日炎炎,我汗都渗透盔甲里的衣服了。
“殉阵毕。”我听得稀里糊涂的,随便他们怎么玩。我就看着吧,能走了再走。
母皇把虎符交给白芜,拍拍她的肩膀。
“白将军,朕的江山西线就托付给你了!”字字铿锵,却有包含希望和勉励。
“微臣遵旨。”白芜转过身,对着军队,离我不出一丈的地方,朗声道。“我朝军士听令,副将之下,不用命者斩之!将士,听着,此役为我国家寸土而战,誓将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不让敌人辱我百姓,践踏我们的村庄。亦是一场荣誉之战!让赫连族之人不能再有如此嚣张气焰!还我西南河山!让他们臣服于吾皇之足下!”此刻的白芜身上愈发多了一股神气,那是一头狂热的狮子,眼眸里全是杀气和热血。我从未看到过一个女子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嗜杀欲望,纵使是母皇,她那深邃的眼睛,见不得底,就算有血腥,也只是一闪而过,而这个叫白芜的女子,眼神间就有许多武器的光芒闪耀。
“衅!”旁边有人挤了我一下,递给我一碗殷红的血,我闻到那股恶臭,简直要呕将出来。这是人血吗?还是牲畜的血?
我登时看到身边所有的将士都把碗里的血泼在旗子上,淋在武器上和青铜胄甲上。我于是也随着一起倒在自己身上。
牲血被泼到上了战鼓。擂鼓的勇士发出了更巨大的响声。
所有的人都斗志高昂。这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般场景,可以在穿越前,我明明见到的都是男子上战场,士气高傲。现在换成了女子,气势也毫不逊色。真是另开了眼界啊。
“胙肉分与全军将士,此战必胜。”
我头疼得很,不就是打个仗嘛,有白芜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在,要不要还搞得跟阅兵仪式一样。直接说句“路上小心。”或者是“高高兴兴打仗,平平安安回来”这样的祝福语不就完了吗?哪里来的那么多事情。
最可恶的是,白芜居然还喝完一碗牲血,抹了抹嘴角,一脸陶醉。
“你……你还是不是人……”我低声咒骂起来,你打个仗至于嘛,还喝这恶心玩意儿,现在闻闻身上和武器上的味道我就想吐了,你居然还一口气都喝掉了!
“来,副将军也来一碗。”我简直要吐出来了。白芜,你这是要坑我呐!喝什么不好,鹤顶红“再来一瓶”我也不介意啊,你居然让我喝这玩意儿,鬼知道,喝了会不会拉肚子拉到死啊。
白芜把这碗牲血往我脸前递了递。“喝了它,全军将士看着你呢。”
我倒是没看全军将士,看了看母皇的脸色,一片阴沉。
“我服了你了,这你是怎么喝下去的?”我问完,也不急着听回答,就一口气喝下去了。肠胃感觉要呕出许多东西来了。
“啪!”白芜把自己的碗摔碎。
我也要去摔,这哪是摔,明明是掉下来的。我恶心得哪里还有力气去摔它?
“好!婧王爷身为副将,是她的第一次出征,将士们应该为她的勇气喝彩!我们每个人都要拿出自己的全力,拿下这场战争!”白芜欣赏地看着我。
鬼知道你安了什么好心。将士们看到我和白芜的表现,士气越发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