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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决定

省里一栋老房子内,一间四五十平方米的单房,家居用品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虽然有些老旧,空间也并不富裕,却漫溢着浓浓的温馨之情。

一张已有些年岁的棉布沙发上坐着两个中年老人,男子闲适地将身子窝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地读着今天的报纸。沙发承受他的重量向内凹陷进去,四周棉布上破了几个小口,白花花的棉花溜了出来,不过两个淳朴节俭的老人并不在意这点。在他的右手边,坐着另一位中年女子,她正聚精会神地操纵两根粗长的铁针,上下飞舞着织出一片片美丽的花纹。

许是累了,女子将手上的活停下,满意地打量着那件倾尽自己心血做出的工艺品,欣喜之情跃上她眉梢眼角。“老头子,快来看下,给闺女织的毛衣,你看好不好看。”

老头子眼睛牢牢地粘在报纸上,听了老婆这句话,头也不回地支吾几声算作回答。

老婆婆不开心了,横眉直竖,用威胁地语调说道:“老头子,你跟我好好说……”,话语骤停。一霎之间,时间静止、万籁俱寂,两个老人表情凝固了,化作栩栩如生的雕塑。

这个状态仅仅持续了几秒,瞬息之间,两个老人重新生活了过来,老头子依然悠哉地看着报纸,老婆婆却怔愣了半响。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喃喃自语:“奇怪,我怎么会给自己织这种颜色毛衣?这也太鲜艳了吧?”

“嗨,这有啥的,谁说年纪大了不能穿鲜艳的颜色了,在我眼中你永远是那个青春美丽的小姑娘。”,听了这话,老头子笑着抬眼对老婆婆说。

老婆婆脸颊飞红,轻轻啐了一声,“又在乱说话了。”

两人相视一笑,无限柔情尽在其中……

待得罗飞和袁志邦匆匆赶到安凯幼儿园时,已是8点过15分。虽然他们已经尽量节省时间,连晚饭都是在公交上解决的,可这儿地处于乡村僻静之地,连公路还没有完全修好,车子一路颠颠颤颤得哪敢开快,抛锚后没耽搁多久就能顺利点火已算的上是少有幸运的了,所以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令罗飞和袁志邦吃惊的是,他们原本做好与厉鬼硬碰硬的准备,随时能够撒腿狂奔。谁知竟一路平稳安全地走到宿舍,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足够幸运,那就意味着厉鬼已经杀了人,完成今天的目标了。

两人心灵相通般同时迈开了步伐,朝宿舍楼跑去。在狭窄阴暗的楼道上,袁志邦似乎发现了什么,叫住闷头往前冲的罗飞,“罗飞,稍等一下,你看前面那处亮灯的地方是哪里?”

罗飞应声望去,惊愕之色爬上了他的面孔,“那不是宋遥的房间吗?她去了哪里?”

袁志邦眉头微皱,“该不会去我们宿舍了吧?先进去找找看。”

罗飞不置可否。

可是等他们真正拿钥匙打算开宿舍门的时候,却发现就算门锁已经打开了,那扇门也无法打开。

“怎么回事?”,罗飞问道。

“不了解,恐怕我们不在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一些恐怖的事情。”,袁志邦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同时使劲用力往前推了推,门露出了一丝门缝,却又很快合拢上了。

这个现象同时引起了二人的注意,看来并不是诡游请柬不再允许他们进入,而是这扇门被人为地用东西堵上了。

“罗飞,让一让。”

罗飞知晓袁志邦待会要做什么,乖乖地往旁边退了几步,不打扰他的行动。

因为罗飞的举动,袁志邦旁边多了一些富余的空位。袁志邦后退几步,右脚一瞪,猛然加速,在离门只有一步的距离时跃起,侧身旋转半圆之后,以腰间的转势再加上往腿上灌注的力道朝门飞踹而去。迅猛的力道和严实的木门相遇,“咣当”一声被踢开好大一条缝隙,与此同时还听到一个人痛苦的闷叫声。

二人急忙进屋查看,却见连清和张健柏躺在地上晕了过去,刘东平用他结实的身体牢牢靠在门上,也昏睡过去,只是刚刚的力道将他惊醒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袁志邦吞下几口唾沫,干涩地问道。早上走出去个个还都是精气十足的模样,怎么才一天过去,就病恹恹地不像话了?

刘东平用手拍拍自己还木着的脑袋,感觉自己那昏涨发晕的脑袋好受一点后,才有气无力地问:“你们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袁志邦含糊其辞地带过,“去查了点东西,倒是你们怎么了?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罗飞趁着袁志邦和刘东平二人交谈之际,已先去检查另外两个尚在昏睡中的人的状态,见那两人都完好地醒转过来才搁下了吊在喉咙的心。

张健柏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面露惊惧之色,宛如惊弓之鸟,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一阵战栗,“刚刚……刚刚实在太恐怖了!”

袁志邦端详了他们一阵,见这几人皆是完好无损,身上连丁点破皮之处都没有,这恐怖一说从何说起?“我和罗飞刚刚一路过来都没见发生什么事啊,你们倒说说看,怎么个恐怖法了?”

连清白秀文静的脸上还带些僵硬,见袁志邦他们还茫茫然,便整理了一下思路,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窗外长风骤起,室内几人的心情却是死寂无波。

“你是说,你们几人刚刚都产生了极其可怕的幻觉,对么?”,罗飞重新问一遍,同时也是在帮他自己整理思路。

一同经历过这次风浪的几人像小鸡啄米般点头。

袁志邦静静地听着,突然想到些什么,“对了,你们有没有见到过宋遥?”

刘东平好奇地看向袁志邦,“见过呀,她下午6点左右还特地来找过你们,可惜你们不在。”

袁志邦强忍住内心掀起的波澜,“我的意思是,你们刚刚发生异象之后,还有没有见过她。”

刘东平傻傻地摇头,见袁志邦还要说些什么就抢先解释道:“那时候这两个家伙想要冲到外面去,我想到你们说这间宿舍是保命所在,就用身体死死守住门不让他们出去,宋遥怎么可能进的来?”

张健柏突然啧了一声,用手挠挠头,试探地问道:“话说,你们有没有听到过什么?”

“什么?”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地转到张健柏身上,张健柏支支吾吾地说:“就是,就是那句鬼童谣啊,世间生死去匆匆那句。”

听到这里,袁志邦心里残存的那点希望也破灭了……

人的生死也如同这般,来不知何日,去不知何时,眨眼之间,生灵泯灭。

罗飞轻轻呼了口气,打破宿舍内哀悼的沉寂,“死人不可追,打起精神来,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然不多了。从这次事件看来,诡游请柬在游戏快要结束的最后关头,果然采取降低对鬼魂限制的措施了。目前看来,如果我们守在宿舍内部,鬼魂也能够干扰我们的大脑逼我们出去是一定的了,不敢打包票说以后两天鬼魂不会再有其他的举动。”

“再有一个,看来厉鬼并不是杀死一个人说一句鬼童谣。这个厉鬼目前已经杀了三个人了,韩文正那里我们不知道,但是杀了梁师傅和宋遥说的都是同一句,也就是说,这个厉鬼身上只有鬼童谣第一句,其余的鬼童谣还在其他地方有待我们去寻找。”

张健柏双眼圆睁,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天啊,今天已经第七天了,我们接下来得去哪儿寻找剩下的鬼童谣啊,难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吗?”,说到最后,张健柏渐渐失控,声音尖利、状若癫狂。面临死亡的巨大恐惧完全侵蚀了他的思维,只剩下一具受制于人的提线木偶。

连清和刘东平心态不错,尚能保持冷静。连清看了一下众人,说:“我今天去实地勘察了一番这所幼儿园幕后股东所在的大楼,你们猜怎么着?明明是个把人往坟墓里送的风水之地,在那儿居然能源源不断地发财,真他妈奇迹呀!”,连清心情激昂之下忍不住爆粗。他从小在爷爷的熏陶之下,也浅陋地学习了一些堪舆知识,不过仅限于纸上谈兵罢了。再加上那动荡的十年,他为了避嫌从未说过自己有这方面知识的话,虽然他就读了理科,却依然对鬼神怀有敬仰之情。今天他心血来潮跑过去一看,差点没被那栋大楼的格局吓死。一座狭长的高楼,四周没有多余的装饰性建筑物,正好一个长方形。不知那人是怎么想的,居然还在楼上四个边角处建成圆弧向下形成半拱形,一眼看过去,好家伙!这不正好是个棺材嘛?!哪有活人住棺材一说的?

而且那地方选址不好,在它的周围都是高大的摩天大楼,它仿佛就处在山峰谷底的最低处,阴气全都跑到它那儿去了。你说在这么一个鬼地方,阴郁得不把人逼疯就算了,居然还一路顺风顺水升官发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连清死都不会相信。

刘东平却对连清的说法不以为意,他砸吧几下嘴,满不在乎地说:“连同志,想不到你居然有这种错误的认识。”

连清一声冷笑,“怎么不行了?你连鬼都见着了,还不信这玩意儿?”

这话可把刘东平堵死了。的确,他们处在诡游请柬之中,见鬼已经是家常便饭的小事了,着实没什么好吃惊的地方。

“倒是你们,又有什么收获?”

袁志邦看了看罗飞,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们发现一个惊天的秘密,那就是这座幼儿园在做一些不人道的事情,那些被送走的小孩都被人杀死了。那只厉鬼的真实来源我们也知道了,就是曾经在这所幼儿园待过的邓槐邓小姑娘。”,说到这里,袁志邦咬牙切齿。

连清一脸平静地听完,“哦”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

身为准刑警,正义感充沛的刘东平一听火上心头,“妈的,居然敢对孩子出手,他们还有没有人性!老子就算拼着一条老命不要了,也要把他们送上断头台!”

袁志邦冷着声音说道:“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但是大部分资料不出意外应该藏在园长室里,我们必须把它取出来交给警方才行。”

“我反对!”,张健柏一听他们目前的重点居然不是去寻找鬼童谣,而是去干八竿子打不着的正义之事,立马不乐意了。他们不想活,自己还想活下去呢。

“你别急。”,罗飞微微一笑,安慰道:“目前园长室是我们唯一没有搜索过的地方,于情于理自然也是最佳的鬼童谣藏身地,万一那是鬼童谣的突破点也说不定呢?”

张健柏对罗飞还是有些好感的,听了罗飞的话,平静下来。

连清和刘东平自然没有异议,刘东平是纯粹的正义感爆棚,而连清分析局势、明白自己除了跟他们行动外别无其他办法,反正待在宿舍里也很危险,倒不如一起出去呢,好歹也有个照应不是?

见大家的目标一致,袁志邦点头说:“那好,我们大家现在商量一下,明天晚上采取行动,一定要成功!”

他的眼神锐利的发亮,仿若夜空最亮的那颗星星,散发着亘古永恒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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