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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绝望的圣诞节

北方的冬天非常冷,特别是到了傍晚就格外冷了,而今年冬天感觉比以往每年冬天都要冷好多。也许是因为今冬的雪下早了的缘故,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萧条。放眼望去,远处学校的雪松显得那样无精打采的,菜园也近似光秃秃的,早到的霜雪过早的蹂躏了他们,一切都因为那场早到的风雪过早的凋零了,更不用说那些花花草草啦。

小倩已经坐在那里一个下午了,如果不是偶尔还会闪动的睫毛,还以为那是雪人呢!

小倩——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人,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一位老师。圆圆的脸,圆圆的鼻子,圆圆的身子,给人的感觉胖乎乎的,暖呼呼的。她的笑也甜甜的,像小孩,但很少有人知道。特别是她的笑声脆生生的,像一个不懂事的童孩。

但此时此刻的小倩却像被使了魔法似地,定格在那里。像佛家的入定,忘了这个世界,忘了别人,忘了自己。空空的!空空的一切,一切都空空的。

几张破旧的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再仔细打量,除了堆在桌子上的书本和锅碗瓢盆再没什么了。这就是一个乡村中学教师的办公室外加宿舍。这就是小倩的雅居。不过从物品杂乱无章的情况来看,显然主人早已无心打理这一切了。

墙角的那张床上也只是简单的铺盖。只见小倩萎缩着身体,抱着双膝,呆呆的坐在床边,无神的双眼透过厚厚的镜片隔着窗户望着远处的天空。说此时此刻的她是一座雕像也不为过。像一个被抽走灵魂的躯壳。

人之所以活着,是因为他有灵魂。而没了灵魂的人,即使活着,和死有什么区别呢?

也许人生本来就是匮乏的。正因为有了他人,才慢慢的被充满,才变得有意义。而小倩却与之相反,她的世界是极度的匮乏的。他走了,再也不会回头,永远走出她的世界了。小倩的世界什么也没有了,剩下的只有多得怎么也数不清的无奈。

小倩呆呆的望着窗外,一动不动。咧嘴笑了笑,很凄凉!他走了,这不是她要求的吗?为什么还泪流千行?

今晚是平安夜,一个欢庆热闹的节日。当小倩装模作样像往常一样去给学生上夜自习的时候,竟然想不到全班的学生对她说:“老师,辛苦了!圣诞快乐!”小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感性,看着这群可爱的孩子,鼻子酸酸的,眼睛湿湿的,本想说点什么,但突然发现嗓子哑哑的。只好颤着声音布置了作业,然后匆忙离开教室。

躲在教室外面的小倩赶忙擦去满脸的眼泪,她不想让学生看出什么,深吸一口气,然后故作坚强回到教室微笑着继续给学生讲课。

有谁会知道她的心在滴血?有谁知道笑容的背后会有多少泪滴?

所以我笑了,不一定就快乐;而我哭了,谁说我感觉不到幸福?

现在的小倩太脆弱了,脆弱的不堪一击。胖胖的身体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支柱,感觉人一下子塌了下去。也许从遇见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发现这个致命的问题。

小倩发现自己竟然那么感性,那么爱哭,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眼泪竟然那么多。好像肚子就是大海,没完没了的涌出。

他叫丁意,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是医生。说忙也忙,说闲也闲。他自己开的私家医院,有自己聘请的医生,所以他能抽空去做别的。小倩是通过上网认识了丁意。

小倩还记得那段时间,小倩因为和老公生气,日子过的太无聊,学会了上网。就认识了他。也许是上天注定让她爱上他吧。没有为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而今晚,她一边哭着说爱他,一边却让他不要再找她。因为她太爱他了,却又爱的无可奈何。“恨不相逢未嫁时”所以她爱的痛苦,非常的痛苦,痛苦的无法想象。

她想他,疯狂的想着他。思念时时刻刻充驰着她的大脑,让她无法自拔。整天呆呆的坐在那里,想他,想他······

她再也无法正常的工作,生活。

夜那么静,死一般沉寂。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好象老天也在替她伤心一样。小倩坐在窗前,呆呆的看着漆黑的夜空,只感觉眼泪越擦越多。

“哥,我好爱你!哥,我现在就后悔了!哥,我好想你!”小倩一边哭,一边对着北方喃喃细语。

“哥,我不怕忧郁症。我怕没有哥哥!哥…你放心不下我,是吗?别离开我好吗?”

夜越来越深了,可她却一直呆呆的坐在那里,心碎得遍地都是。

“他好吗?一定很伤心吧!他恨我懦弱吗?他睡了吗?”…

遥远的北方,他--丁意心烦意乱的坐在电脑前,没心思玩游戏,深深的吸了口烟,看着烟雾慢慢地扩散、一点点的把自己包围,紧接着一口、两口······

烟雾缭绕中模模糊糊的看到他微胖的身躯深深地陷在沙发中,眉头紧锁,烟不离嘴,一根接着一根。此时此刻的丁意像身处在大山深处的云雾之间。一切那么虚幻,好不真实。好像随着云雾的散去他也会马上就会消失似的。是的,他像在梦境中。这已是第二包烟了,他在想那个傻女孩。她今晚肯定又哭了,今晚肯定又睡不着了。也许她是第一个说爱他的女人吧。他总是放心不下她。

“哥,我得了忧郁症。哥救不了我,我只能自救。我要照顾孩子。哥,我好爱你。可我只能做负心人。哥,对不起,对不起。”

他想着小倩给他发的短信,心里好难过。他知道那个傻女人此时此刻是多么的无助,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无能为力,第一次知道自己那么没用,第一次那么恨自己。

夜深了,他还是没有一丝睡意。他在想也许他真的很爱她吧,要不怎么自己会那么难过?为什么那么牵挂她?为什么那么那么放不开她?

可那又怎样?一切上天早已注定。只是好担心她,好担心······

夜,静极了。偶尔听到的几声狗叫,好像在证明这还是人间,好像在证明这个世界此时此刻还有活着的东西。

小倩坐在窗前,呆呆的看着漆黑的天空。她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聊天的那个晚上。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他的侧面。这也是她第一次通过视频看到别人,是她老公开的视频。其实她并不想视频。也许是她老公以为别人看到她那副尊荣就不再找她了吧!所以他要开视频,因为小倩的一再坚持所以只是看了丁意。

他给她的感觉很老实,没什么特别,他的侧面并不好看,好老。她知道他加她,是因为那个网名。因为很多人都是因为这个加她的。那晚聊了什么,小倩早忘了。因为那时他不在她心里,所以根本没在意。小倩想,如果一直都不在意,现在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了。虽然很痛苦,可小倩从未后悔过,因为那是她第一次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第一次知道爱是那么甜蜜,那么美好······

爱,很奇怪。该来的时候不来,该走的时候却不走。不该来的时候它却来了,让你那么无奈,那么无奈······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不该的爱吧。可她却爱了。爱的无可奈何,爱的肝肠寸断,爱的撕心裂肺。她总是在想,早知道爱那么伤人,她就不会爱他。可她又会因为错过他而感到后悔。所以人也是矛盾的结合体。

丁意,也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聊天的那个晚上,他也是因为她的网名诱惑,加了她。男人的猎奇心理。虽然他没说,但大家心知肚明。他后悔加她。没认识她就好了。自己不会心烦,她也不会难过。她也不会因为自己生病,都是自己的错。可他是有家的人,都是有家的人,都有责任要承担。更何况他们是在虚拟的网络里,谁又了解谁呢?她不了解他。

该睡了,老婆孩子早都休息了。

丁意把自己的个性签名由原来的:**,改成了:天生我才没有用。然后悄悄的走进卧室。

小倩躺在床上,听着楼上女生起床的吵闹声,下楼的咚咚声,她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昨天已经过去了。她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一直等到天大亮了才起来。

小倩望着镜中肿得象核桃似的双眼和哭红的眼睛,撤动嘴角笑了一下,拉了拉刘海,就开始准备上课。她不能让人知道她一夜未眠。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课上完的。觉得自己象行尸走肉一样,没了灵魂。

好累!小倩好想睡觉!也许睡着了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就不会再想他了,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可小倩却忘了,想念他已成了习惯,所以哭着从梦中醒来已非首次。

小倩觉得自己快疯了。

天呐!为什么这样痛苦?为什么那么爱他?为什么那么想他?为什么要遇到他?为什么那么依恋他?

天呐!谁来救救我?小倩觉得自己真的快疯了。因为思念毫无限制的在她心里扩大,扩大……

那种痛像无底深渊,而自己却只能在里面挣扎,挣扎再挣扎,沉浮沉浮再沉浮…

丁意这天也是混混噩噩,他昨晚也没休息好,几乎也是一夜没睡。所以天刚刚亮就起床了。

医院没有几个病人,丁意又坐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他的工作要求他不能有一丝失误,他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他有点想她,有点担心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心情好点没有?她昨晚告诉他说,今晚是她一生中最痛苦的夜晚。他有那么好吗?至于她那样吗?丁意无奈的笑了笑。看不出他是开心还是难过。也许都有吧!

小倩这两天除了上班,不是睡觉就是上网。她需要用一些东西来麻痹自己。手机上网也开通了,没白没夜的看小说。跟着主人公笑,跟着她哭,像个傻子似的。

今天,副校长的儿子结婚。本来想把贺礼送上就行了,没心情喝喜酒。可拗不过老师们的劝说,小倩也不好再推辞,最后还是去了。

好喜庆的婚礼,好喜庆的新娘。好和美的一切。

小倩平时很能喝,可今天几杯红酒下肚就醉了。酒醉的小倩多了一份别样的美丽。不是少女的美貌,而是一种懒散的、慵懒的的魅力。特别是镜片下有点迷醉的眼神,硬是多了几分风情。

小倩害怕自己出丑,喜宴没结束就逃也似的离开那里。把自己关在办公室,蒙头大哭。这是她受伤的时候唯一能躲的地方。而现在,就在此时此刻,小倩像蜗牛似的把自己那个柔软的身体躲在那个壳内。怎么也不想爬出来。她想永远呆在这里不要出去,永远不要面对这个世界。

她好想他,好想他……

“哥哥,我想你,知道吗?我要怎么办才好?”

思念为什么总是在分手后格外深重?小倩此时此刻才知道爱是多么脆弱,才明白自己爱的多么深刻,陷得多么深。

也许是哭累了,小倩坐在床上想他。小倩想起了他们才认识的那段时间。那时的小倩好快乐。那时的丁意在她心里只是哥哥,一个中性词。她以为她可以对哥哥无理取闹,可以对他撒娇,可以让他宠着自己。所以那段时间她是那么快乐,那么幸福。每天开开心心上班下班,整天一脸的笑容。

可她却做出了傻瓜决定,要替他布置空间。她现在才知道他给了密码代表着什么。她有时好恨他,为什么要给她密码?为什么那么相信她?

在登录上的一瞬间,小倩却哭了。这是她第一次把他当一个男人看待。她看到他那么多的网友和乱七八糟的网名,好嫉妒。在那一刻她明白在这个虚幻的网络里她不是他的唯一,他可能不是真心实意对待她,也许一切只是网络游戏。想到要和别人分享哥哥,小倩就无名的伤心。但也没在意。一切照旧。

然后,小倩第一次在他的空间写了日记。接着,有空就写。而丁意也欣然接受了。天天看她写日记。

丁意有时很忙,她就等她。而他总是温柔的批评她:“傻瓜,少上网!"丁意的批评总是充满宠溺和无可奈何。

幸福在继续,笑容依旧那么灿烂。小倩一边上班,一边帮他布置空间。他们一起聊天,一起分享音乐,好快乐的日子。

小倩还记得他总是问她“想我了吗?”

小倩总是调皮的说:“我想想哈······呵呵······没有。”

丁意总是一边抽烟一边坏坏的说:“我想你啊。”

其实,丁意知道自己是想她的。不知为什么,见不到她就非常惦记。想起她的天真,总是不经意把笑容挂在嘴边。有几次他老婆看到了,问他笑什么?他含糊的说没什么。她也没再说什么。她是个很好的女人,贤妻良母,也是他事业上的得力助手。一个很有内涵的女人,但丁意却却从没对她有过那样的感觉。她远比小倩漂亮

“呵呵,是吗?”

······“晚安”

“不晚安,再见。”

小倩告诉过他:晚安的意思是我爱你,但他依旧每天对她说晚安,而小倩也总是笑着说:”哥哥,不晚安!再见!”

也许有些话就是毒品,一旦上瘾就无法解脱。当你明白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小倩终于发现自己非常喜欢他,面对他的默许,小倩就天马行空的在他的空间涂抹。甚至把自己的感受写在他的空间。他每篇都看,只是不说自己的想法。但仅仅这样她也觉得好幸福。

那段时间,小倩总是傻呵呵的,也许爱情就是那样吧!永远充满激情。但小倩却傻得以为那是哥哥的感觉。小倩以为只是觉得那是因为喜欢哥哥,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他。

其实丁意不知道小倩是不相信男人的,他从不知道。小倩在很小的时候无意知道了爸爸的不忠,那个伟大的父亲一下在她的心里那么渺小。这些谁都不知道,这些都藏在一个小女孩的心里,伴着她长大。所以她的学生生涯虽不乏追求着,但她再也无法相信男人。而现在却那么相信他,有点可笑。

有时,小倩想可能是因为不了解他,才相信他吧!如果知道他在现实生活中是什么样子,可能也会很失望吧!他知道的话,可能很吃惊吧!这应该是他有时无法理解她的原因吧!

小倩无奈的笑了笑,今天就是圣诞节。没有雪,没有圣诞老人,没有惊奇的礼物,却还是如此冷冽,连心都是冷的。

该上自习了。小倩洗把脸又拖着疲惫的身体进教室了。

这帮可爱的孩子,昨天还有几个到办公室问她怎么了?差点没当着这些孩子哭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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