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温九颜、季九卿二人的失踪,已经近一个月了。
季云修不是没有尝试寻找,但派出的人总是悄无声息地被解决掉,像一滴水落入大海,了无踪迹。
季云修也曾怀疑过祁烨。
祁烨表现的,实在太冷静,似乎一点儿也不关心温九颜的死活。
难道之前他与温九颜的亲昵都是假的吗?可之前他那眼底的温柔,必定做不了假,可这现在的冷漠,看起来也不像是假的啊。
这矛盾前后态度,究竟是为什么?
季云修也曾直接了当地试探。
那时祁烨的眼神冷的像万年不化的寒冰,“无论如何……”,语气含有浓重的警告,“与你无关。”
季云修微笑不变,心里却暗暗心惊祁烨骇人的气场,嘴角溢出一丝苦笑,那只小狐狸,怕是不知道自己全心全意依赖的管家“小叶子”,是隐藏着的危险老虎啊……
不过这语气间的意思,温九颜的消失,是与他有关的吧。
看他的样子,一定不会伤害小狐狸。那这事儿,从某种程度上,是自己这个外人,不该插手的。
……至于季九卿。
只不过是季家的废子罢了,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想必“那人”也懒得伤害他。
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维持表面上的兄弟和睦,已经是极限了。
虽然季九卿从来就不给他这个“哥哥”的面子。
他也并不是一个愿意一味低头的人,世家子弟谁没有自己的傲气?只不过,显然他的“软”和季九卿的“硬”,让他收获了更多的同情,对他而言,有益无弊。
即使是亲兄弟之间,也终究离不开一个“争”字。
……季九卿的死活,没人关心。
是不是有点可悲?
季云修漫不经心地擦拭一只精致的花瓶,恍惚间回忆起他与季九卿初见。
那时,季云修还不知道自己姓季,甚至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父亲。
他的母亲是一个金发美人,漂亮到张扬,却莫名的有着中国南方女子的温婉,对人对事,温柔的一塌糊涂,唯独对他。
强硬冷漠至极。
他用张狂叛逆隐藏自己的孤独与脆弱,闹事,打架,逃学,纹身……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坏小子。
后来,他干脆退学,整日整夜去酒吧跳舞、喝酒、抽烟。只有在疯狂跳舞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汗水淋漓到脱虚,他才能感受到丝丝快乐。
而那天,小小的季九卿,腼腆地躲在他所谓的“父亲”身后,张红了脸,许久才憋出一句,“哥哥~”
季九卿穿着精致,干净整洁,看起来粉雕玉琢,乖巧可爱。
而他,脸上还挂着打架的淤青,带着耳钉,穿着邋遢。
不得不承认,季云修那一刻是嫉妒且厌恶眼前的小孩的。
凭什么,他得到自己从未享受过得父爱!
凭什么,他过得比自己好!
明明都是父亲的孩子!
“把他毁掉……”那一刻,他听见自己的内心这样说。
在被正式接回季家的那天晚上,他那温婉的母亲,头一次对他温柔的说话,细声细语,甚至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他感动的想要落泪。
他以为一切都会从此变好呢。
然而,第二天他的母亲,就割腕自杀了,殷红的血,流了一地……世界都是红色的,扭曲的,看不真切的。
没有后来了。
是他伪装母亲那般的温柔,让父亲怜惜?
还是设计让那孩子,被越来越多的人讨厌?
想不到,初见时那一声“哥哥”,是第一次,竟然也是,最后一次呢。
那孩子起初对他愈发小心翼翼,后来对他回避视而不见,再后来……似乎脑袋得了什么病,却迟迟不愿接受手术,只因为医生说,“可能会刺激到部分脑神经,导致间接性部分失忆”。
可笑!
记忆有那么重要吗?只会让人痛苦罢了!
只记得那时季九卿躺在病床上,虚弱的不像话,惨白着一张脸,却目光灼灼,“你不懂。”
你不懂。
……
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也曾感到茫然,不懂自己这样做的目的。
后悔吗?
他也曾反复问过自己。
他现在还是不懂呢。